江楓這幾日古怪的表現引起了於然的懷疑。在她的印象里,這個孩子很乖。乖到讓人擔心的地步。因為他不會和人撒嬌,不會過分要求什麼,所以很容易被忽略,很容易受傷。
小孩子的心靈說堅韌也堅韌,說脆弱也脆弱。就於然看來,江楓的內心看似很強大,實際要比同齡的孩子縴細敏感不少。總的來說,這個孩子的性格很容易受委屈。屬于那種喜歡獨自煩惱的人。
他要是一個成年人,於然根本不會管他。可他還是一個孩子。連小學都還沒上過的孩子。她能對一個孩子不管不顧麼?這不是變相摧殘祖國的下一代嘛!
這日,於然又看到江楓蹲坐在窗邊曬太陽。小小的頭顱高昂著,對向天空。明媚的陽光照得他的輪廓有些虛幻。看的於然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她是一個遲鈍又健忘的人。絲毫想不起自己做過什麼會使得江楓變成這樣。說實話,她寧願他和花花一樣,從早倒騰到晚。小孩子不就該這樣嗎?
為了防止花花搗亂,於然把它關在了門外,很嚴肅地警告它別進來。花花委屈地叫了一聲,第一次听了話。只是心情煩躁的於然此時此刻沒有心情去夸獎它了。
她走向江楓,在他身邊坐下。和一個孩子該怎麼交流呢?她不懂。不如坦誠相對。
「江楓,我們得談談。」
男孩聞言,轉過身看著於然,眼楮里的哀傷一閃而過,換做了疑問。於然最不喜歡的就是他這一點。一個小孩子裝什麼深沉,沒心沒肺地到處玩才是他們這個年紀該做的事。
「姐姐,怎麼了?」
於然模模他的頭,黑色的發在指掌間摩擦軟綿綿的,和小狗一樣。她放軟了口氣,柔聲說道︰「江楓,姐姐知道你很乖,一直都很乖。但是有的時候,做一個乖孩子太過辛苦。」她頓了頓,不去看江楓的臉色,眯著眼楮看向窗外,「人們總是會對你百般要求,你不可能一一滿足。人的壽命很短。如果你一直顧慮著這個,顧慮著那個,到最後就會什麼都得不到。」
於然意識到自己所說的有些混亂,停下後又再次說道︰「我們不能委屈自己。江楓,至少你不必顧慮到我而委屈自己。你明白小孩和大人之間的區別嗎?大人需要獨自面對,但是小孩卻可以依靠別人。你現在還是可以依靠別人的年紀,千萬不要浪費了。」
「姐姐,我不明白。」江楓呆呆地看著於然,一時間許多事情閃過他的腦海。委屈的事,傷心的事,孤獨的事。那些都被別人用一句「你是一個乖孩子,要听話。」而蓋去。從來沒有人叫他依靠別人,允許他使小性子。
於然笑了笑,那笑容被陽光點綴著,在江楓眼里明亮的好像閃著光一般。「你不需要明白。江楓,你不必管那些有的沒的。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好。」
江楓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於然靜靜地坐在他的旁邊。
如果當初也有人對她那麼說,她的未來會不會不一樣?可是,如果她真的那麼做了,就真的不會後悔了嗎?
「姐姐。」江楓拉著於然的衣角,頭深深地埋在膝蓋里。就像初次相見時那樣。「你答應過我……要帶我去找爸爸媽媽的。」
於然一驚,愣在原地。是的,這話她說過。那時為了安慰哭泣的江楓,她的承諾就那麼輕易地月兌口而出,甚至不考慮自己的能力。事後,她完全忘了這件事。卻不知江楓一直記在心里。
他惦記著自己的父母多久了呢?怕是自離開的那一天起就日日思念吧。孩子對于父母的依戀是永遠不會改變的。更何況江楓還那麼小。而於然卻完全忘記了江楓的父母,忘記了自己當初的承諾。
要兌現麼?
於然低頭模了模食指上的戒指,皺了皺眉後又松開了,繼而展出一個笑容。
「對不起,姐姐竟然忘記了那麼重要的事情。江楓,我們明天就出發。我會帶你去找的。一定會找到的。」
江楓輕輕地點了點,不說話。兩膝間傳來了哭聲。
他雖然是個孩子,但也懂一些人情世故。以江楓現在的立場來說,他是沒資格提任何要求的。這幾日,他完全是依靠著於然在生活。若是沒了於然,他早就死了。一切的一切都宛若上天的恩賜,他很感激。可每當自己獨自睡在床上時,他就會想起那個給自己講故事的媽媽。每當他吃飯時,就會想起囑咐他不要挑食的爸爸。每每想到他們,江楓都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他們有沒有飯吃呢?他們有沒有水喝呢?有沒有睡覺的地方?有沒有……江楓告訴自己,不能哭。這會讓姐姐擔心的。
不能哭。自己沒有可以撒嬌的立場。
於然將手放在江楓抓著自己衣角的那只手上,陪他坐在日光下,曬太陽。她突然覺得今日的陽光似乎不那麼討人厭了。
「我們明天就出發。帶上所有的食物和水。順便再帶一張床。你是喜歡臥室的床還是書房的床呀?要不要去你家帶點你父母的衣服?哦,對了。我們在出去之前一定要洗個澡,不然見到你父母我都不好意思說我照顧好你了。但是……鑒于水資源寶貴的原因,我們還是倒盆水把自己擦干淨好了。牙齒別刷了,我們有好多口香糖。你喜歡什麼口味的?我幫你寫上名字——江楓專用。誰也不給,就給你。好不好?明天出去的時候你一定要小心,喪尸很難彎腰,所以你可以靠著自己矮小的身材多過他們的攻擊。到時候千萬小心,我可能顧不上你。哦,我們不是還有一直笨鳥嘛!哈哈,這下好了,有了它我們就可以把喪尸引到別的地方去再逃了。這樣可安全多了……「
於然滔滔不絕地講著,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羅嗦,可她還是要說。語言能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能帶給別人溫暖,驅散恐懼。她無疑是害怕的。但這件事不能讓江楓知道。而她也必須遵守自己的諾言。即使這樣會讓自己陷入困境也在所不辭。如此,她只能盡力營造出外出郊游的氣氛。安慰江楓的同時也安慰了膽小懦弱的自己。
算算日子,世上應該有了完成初次進化的喪尸了。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行人會不會遇到。
「江楓,外面很危險。你敢不敢出去?」
江楓抬起頭,拼命擦去流出來的淚水,眼里是這個年紀孩子不會有的堅定和執著。「姐……唔……唔……姐姐……江楓……不……怕」他斷斷續續地說著,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淚,又吼道︰「我不怕!我要去找爸爸媽媽!」
「好!」於然笑眼彎彎,「那我們明天就出發!」
大家會不會以為於然決定帶江楓出去是個錯誤的選擇呢?是不是太欠缺考慮了呢~?
╮(╯▽╰)╭終于要出門啦~~撒花~~
感謝某某書友的意見~我們家於然的確是缺根筋~O(∩_∩)O哈哈~以後還是會繼續缺根筋的~人要多吃點苦才會長大嘛~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