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血脈覺醒一事,於然可謂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卻不想,在她還未深入了解這個奇妙世界的時候,就已經要面臨第一次進化了。
其實,用進化這個詞去形容將要發生的那一切並不準確。但是,於然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那一種實力的飛躍。難道要稱之為涅槃麼?她可沒有那麼高的檔次。
量變終究會引發質變。異能的提升也是如此。當你將其發揮到極致時,你會進化。當你獲得的能量到達一定境界時,你也會進化。於然知道,自己終會遇到這樣的事,卻不想來的這麼快,讓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趙雪一直關注著於然的一舉一動。女孩一開始的平靜讓她松了口氣。但那樣的輕松也只是一會兒,不久,她就看到於然的臉色變得如紙般蒼白,細細密密的汗珠在幾息之間就染濕了於然額前的碎發,蜿蜒著,滴落下來。
出什麼問題了嗎?
趙雪再次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她不敢妄動。但,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擔心。如此,便慌亂了心神,手足無措地立在那里。全然沒有平日的鎮靜與睿智。就像一個失去依靠的孩子。那一瞬,她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不想再看到江楓死亡時發生在於然身上的那一幕。那一種痛苦,連她都無法忍受。現在,即使想想,她的心就如同被放置鍋中煎煮一般疼痛。
針扎般的疼痛漸漸清晰,火辣辣的觸感遍布於然的身體。佔據著她所有的感官神經。叫囂著,似是在宣布,誰才是真正的主人。而於然,在這場較量中,就像是河間漂浮的落葉,仍由那份痛感支配,起起伏伏的,竟是連悶哼一聲的力氣都沒有。
異能的沖擊力是難以抗拒的。特別是像現在這樣,「容器」擴張的時候。這樣強大的改造里,即使是身為身體主人的於然都難以有所作為。只木偶般地坐立在那里,全身心地感受著,那令人瘋狂的疼痛。
還是那句話。有付出就會有回報。反之亦然。想要回報,就必須付出。想到得到強大的力量,吃點苦又算得了什麼呢?
精神逐漸渙散的於然在恍惚間,忘記了那樣磨人的疼痛。她感覺自己靈魂好想飄離了身體,慢慢地升起,輕飄飄的,仿佛風吹就能刮走。這樣的美妙,如身置雲端。她想不出任何可以形容的詞語。
她記得,有一人,曾站在那樣飄渺之處。
只可惜,她最後又忘記了。
「唔」
回過神來,清晰的疼痛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只是那觸感竟是不再溫暖,不再灼熱,反是變得冰冷無比,傷她肌骨,感受到的,只增不減。這讓於然有種錯覺,仿佛整個人都被深埋在雪中的錯覺。如此,竟是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這時,她才想起來要反抗。因為,她唯一不能輸給的,就是自己的天敵。也就是水。
她,怎麼可能全自己全部地交付出去,亡在著一片冰冷之中。即使是強權,她也絕不低頭世人的悲慘與她自身無關。因為她不是那個可以被稱之為救世主的人。但她自己所受的苦,必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原因無他,只是因為,她要活下去
很多事情,都不能在如此放任下去了。
她應該改變。或許從前的一切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但是,她卻不想,再次重復那樣的人生。
體內任意竄動的能量仿佛接收到那一份抗拒之意一般,變得更加凶猛無情。不斷地沖撞著於然的筋脈與身體。無所顧慮的。毫不留情的。宛若月兌了韁的野馬。讓女孩幾欲昏厥。眼前一片黑暗。
於然漂亮的貝齒緊緊扣鎖在失色的唇上,直至那里滲出一抹嫣紅都無知無覺。鮮艷的顏色讓女孩蒼白的面上多出幾分淒美之意。但她仍不落淚。因為她有過承諾。因此,眼前的這一場景只有讓一旁的趙雪難忍心酸。既然於然不能哭泣,那就讓她帶她哭泣吧。可她,無法真正代替女孩痛苦。
當一個人痛到極致時,她反而會忘記那份痛感。此時,於然就是這樣一種境界。她的大腦從未這般清晰過。仿佛被天上的神水洗淨了那些污濁、堵塞一般。無比通透。能量,無論它多麼強大,終究還是要為她所用的。言下之意就是,她才是真正的主人。而那些看似高高在上的,卻是她手下的奴僕,任她驅使。
執著與毅力,像是一捆繩索,將那些野馬緊緊地綁在一起。即使它們逃月兌一時,最終還是落進網中。若是它們堅決反抗,於然就驅使那些歸順于旗下的能量將它們逐一擊碎。有些東西,若是不能為我所用,又何必存在在我的體內。
女孩的臉上,多出幾抹冷酷。似是染上一層寒冰。她最為不喜的寒冰。
此時此刻,她冷酷地對待的,正是她自己。真正心狠之人,才能這樣,無欲無情地,做著這樣的事。
擊碎的能量會從體內爆裂開來,從而使得於然的單薄的身體受到損傷,炸出肉眼可見的一團血霧。看的趙雪忍不住尖叫,眼淚越發洶涌。可她竟是只能那麼哭泣。如此,趙雪不由地恨起無所用處的自己。
慘烈總是能換回優勢。那些不安分的能量也因此真人似的的害怕起來。它們多是變得順從,至少,較為順從,可以讓於然強行驅使。她就像馴獸師一般,鞭策著它們。即使最終感到疼痛的,只有她自己。但,能量卻是如同人一般,害怕消失的。所以,她成功了。
奔流不息的河川終是會匯入大海,平靜的,像是孩子一般。被炸出至少十個血洞的於然終于以其強硬的態度和不憐惜自己的「自虐」,征服了那群不羈的「怪物」。只見,它們乖巧的,順著於然的旨意,流過周身,一遍又一遍,擴大著經脈,治療受損的血肉。緩和的好想先前大肆破壞的不是它們一般。
容器,終于在這場只有一個人受傷的戰斗中擴寬。鮮血與疼痛,還是換來了一個嶄新的於然。
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