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靜靜逝去,就在人們不知道的時候,夜來了。於然被黑暗包圍著,看不出身形。仿佛一開始就不存在一般。
月光,冷冷清清,在不遠處的空地上鋪上一層銀紗,正是朦朧。抬頭,可以換得滿目的星光。這一切,都襯得這個世界更加寂寥無情。
於然不住緊了緊身上的衣物。現在的天氣,晝夜溫差大,她是真的感覺到冷了。于是,站起身,憑著記憶向被分配到的屋子走去,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
沒有燈,沒有蠟燭,僅僅靠著那寡薄的月光,讓趙雪跟不上女孩的腳步,只能慢慢地扶著牆走著。一行人中,就只有花花如初時那樣跟在於然身後。幾乎是同時到達了房門口。如此,兩人就那麼站著。許久,當趙雪也來到門口時,女孩才如同上了發條似地有了動作,推開了那間屋子的大門。接著,跨了進去。
屋子的里面要比外面更加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要不是於然的眼楮如今已經能在黑暗中視物本事,一定連自己的存在都感受不到。如此,她停下了前進的步伐,轉過身,走向門將立在門口不知所措的趙雪引進了房間,帶到一處角落。
眾人紛紛坐下。
算起來,這個時候該吃晚飯了。花花的吃穿用度不需要於然擔心。她要管的就只有自己和趙雪。雖說她現在不餓,也沒心情吃飯,但也不能就因為自己而克扣了趙雪。于是,黑暗中,一道白光一閃而逝。過後,於然的手上多了一包面包和一瓶果汁。
趙雪接過於然遞過來的食物。發生了很多事,所以,直到現在,模到了食物之後她才感覺到餓。但是,她沒有馬上就吃。她不喜歡像這樣的安靜。身為普通人的她接受不到外界的信息。此時此刻,和瞎子沒什麼兩樣。要是再听不到聲音,豈不就又成了聾子麼。
「然,你在想什麼。」趙雪拆開裝面包的塑料包裝,淅淅瀝瀝的聲音過後,女乃油的香氣神奇地蓋過了這間房子原有的氣味。感覺上,讓人都輕松了幾分。可,就是因為這樣,於然變得更加難過。她不知該怎麼回答趙雪的問題,只得沉默。氣氛就此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趙雪不能勉強,只好默默地吃起自己手里的食物。為了不被第三方發現,她吃的很快。不過一分鐘就將成人兩個手掌大小的面包食進了月復中,水瓶里的水也少了一半。在生理上的需求得到滿足之後,趙雪講水瓶和垃圾都交還給了於然。女孩下意識接過,收好。如此,除卻空氣中還留有淡淡的香味後,一切都了無蹤跡。
安靜是最好的安眠藥。花花第一個睡去,接著是於然,最後才是趙雪。她們相依著睡著。那個時候,人們陸陸續續地模著黑回來,各自找了地方。有的低聲說了會兒話,有的直接倒頭就睡。
這樣,夜晚就那麼過去了。平靜的,就和過去一樣。那些很早就住進寺廟的人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因為身體虛弱,又缺乏在血腥中模爬滾打的經驗,她們都睡得很熟。怕是不到第二天就不會醒來。但,還是有不同的人。女子多是多愁善感,人群中,也有人在哭泣。壓抑著聲音,卻因此卻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睡著的時候,時間久像是靜止的。於然一直警覺著,就算休息都不敢完全將自己交付給他人。所以,在後半夜的時候,她警醒了。
心髒跳得很快,就像是在害怕。看看四周,沒什麼特別的。人,的確是多了一些。那麼看上去,這里竟是有幾分亂葬崗的味道。讓人不寒而栗,再也無法昏昏沉沉地睡去。因為於然一直保持著警惕,所以知道那段時間不斷有人回來,並不真的感到害怕。眼前的一切不值得她醒來。那麼,到底是什麼呢。是什麼,給她這種奇怪的感覺?
「殿下,要小心。」一雙小小軟軟的手牽住於然,阻止她一個人離開。回頭一看,花花不知什麼時候也醒了。她說話的聲音不高,卻也將淺眠狀態下的趙雪給吵醒了。後者在迷茫中表露出了緊張感。幾乎是一下子,就直起了身體,半蹲半跪在地上,沒有發聲,沒有詢問。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防備。這一切,都是生活逼出來的高效率。
「咚——咚——咚————」鐘聲恰在此時響起。急促悠長,響徹整間寺廟。於然記得,寺廟里是不允許隨意撞鐘的。而且,現在這個世界,唯有無聲才是安全。這樣大的動靜無非就是在招惹麻煩。想來,除非到了緊要關頭,不然,沒人會那麼做的。如此,事實證明,於然的感覺沒有錯,危險來了。在這樣讓人沒有防備的夜晚,來了。
「花花,是什麼?」於然牽起趙雪,領著她一步步走向外面。此時,昏睡的人群已有幾人醒了過來。吵雜聲慢慢響了起來,不絕于耳,真心讓人感到厭煩。
「是獸群。殿下。數量龐大的獸正往此處奔來。」花花跟在於然的身後,神色有些緊張。小小的手心滲出汗珠。如果現在逃走,她有信心不讓於然收到任何傷害。但是……於然會那麼听話地就跟著花花走麼?若是她們選擇逃離就等于放棄這里所有人的生命。花花不知道於然是不是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她都是要提醒的。保護,是她的職責。不管於然最後做出什麼樣的決定她都會守在一邊。
「殿下,若我們現在離開……」
「我們,去外面看看吧。」於然打斷了花花的話,有些固執地帶著趙雪走向門外。人是很神奇的生物,在黑暗中呆久了,趙雪也漸漸能看到模糊的景象。于是,於然松了手,將她帶到一邊。
「外面很危險。」女孩的話嚴肅中透著關懷。「你在這里等我們。我,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