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然是個沒有什麼少女情懷的人,可看到了眼前這一片粉紅之後,也忍不住要贊嘆一句。
其實,單一的粉色沒什麼特別的。因此,這片花海值得於然贊嘆的地方就在于,這些粉色深淺不一,這麼交錯著,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看著看著,就仿佛整個人都陷入到了一片柔軟之中,使得剛才還緊張不已於然都忍不住分神了片刻,欣賞起眼前這片美景。
護身的火雀立刻就發現到了於然神情的迷亂,自動發出帶著警告意味的鳴叫聲。瞬時,數百只火雀在發出的聲響整齊得好像是一只發出來的一樣。它們集合起來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有一種深入人心的力量,就像一口警世鐘,喚回了於然的心神。
回過神來之後,於然後怕不已,暗暗懊惱自己的大意。沒想到,那苡葇還未出現就已經擺了於然一道。要不是火雀的提醒,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火焰的力量隨著主人的心願,盛了幾分,讓於然本來在黑暗中並不明顯的身影顯露了出來。既然這里已經是苡葇地盤,處處都在她的掌握之中,那麼,於然就沒有必要影藏自己的身形了。
於然身邊的空氣因為火焰的存在而升高了溫度,隱隱地,有輕微的爆炸聲傳來。只是這樣輕微的聲響,反倒是使得這個寂靜的地方更顯安靜。若是膽小的人來了,怕是在這連一刻都待不住吧。好在,見慣了生死,於然的心已經足夠堅韌,對此倒也沒有覺得有多害怕,只覺得氣氛是越來越詭異了。
花朵嗎?
於然半垂著眼瞼,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一抹帶著嘲諷意味的笑容。是的。她心底的黑暗因子開始冒頭了。只見,於然腳邊的花朵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眨眼間,她周圍的地面上就沒了那些讓人心醉的花朵,有的,只是一片猙獰的焦黑。
「還不錯嘛,竟是沒有和過去一樣,灰飛煙滅。」於然用腳碾了碾地面,輕聲說道。那語氣,就像是在和多年的老朋友談話一般自然,輕松。不過,身在暗處的那個人卻是從中听出了嘲諷。頓時,嬌媚的容顏就變得和被火燒過的地面一樣猙獰恐怖。
一般人都不能理解被火焚燒的痛苦。那是用言語無法折磨的酷刑。在旁人看來,火神焚燒花神不過是彈指間的事情,可對當事人苡葇來說,那一點點的時間就像是幾個世紀那麼漫長。無盡的痛苦,像是從初生以來就烙印在她的身體。她除了痛之外,再也感覺不到其他。
火神在那個時候,連絕望的機會都沒有給苡葇留下。她的手段,簡單卻殘忍。就是後來,主神知道了這件事,都不能原諒那是的然的任性。
是啊。世上又不是只你一人。憑什麼,想要什麼,就可以有什麼。但是,誰又知道,對于火神來說,什麼才是一切,什麼才是全世界。
除了那個已經不復存在的女神,沒人知道,連於然都不知道,火神的確切心情。
看著滿地的焦黑,於然慢慢地感覺到了一點悲哀,只是不知道,這悲哀到底是為了誰。那個反復出現的問題,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
值得嗎?
於然下意識地避而不答。以命換命,和末世以來,那麼多的照顧,就算游魚不說,那個人不說,於然也不可能當作沒看到。而且,還有江楓的那一條命在里面,於然是絕不可能會放過苡葇的。
聖人什麼的,她不敢當,也不想當。
呵呵。其實,從一開始,這就是兩個女人的戰爭呢。過頭的是,竟是牽扯到了這麼多人。不僅是於然這邊受到了損傷。回想起來,上次來的那個小隊,要不是苡葇,只怕他們永遠不會為敵。而,那些人,也不會就那麼死在於然等人的手里。
國家的精英因為私人的恩怨,白白喪命,還真是可惜。但,這也僅僅是可惜了。犧牲自己以換取更多人的生存這件事,除了對自己的伙伴之外,對別人,於然可做不出來。
「苡葇啊,苡葇,你還不準備現身嗎?」。於然緩緩地向花香最為濃厚的地方走去。邊走邊問道。她相信,苡葇可以听到自己的話。
沒有回答。連回聲都沒有。於然的問題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樣,得不到回答。
火焰依舊在燃燒。這導致於然在步行的時候,前方像是不斷有人再為她鋪黑色的地毯一樣。前方,擋路的花朵在還未到於然腳前,就已經盡數消失不見,原地,只留下被燒成焦黑色的地面。顯得非常地寂寥。
腳步,停住了。於然發現,她始終都不能感受到苡葇的存在。方才,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過了花香最濃密的那一個點。
一開始,於然還以為自己的感覺出現了錯誤。卻麼想到,事實就是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是,這之後,那濃烈的想起又開始一點點淡了下去。
苡葇並不在花屬性原能最活躍的那個點上。這不正常。因為,那個點對于苡葇來說,是最好的攻擊位置。在那里,無論苡葇使出什麼樣的招式都會事半功倍。
真是不安常理出牌。
於然皺著眉,索性就不動了。
火的原能無處不在,於然倒還真不怕苡葇這麼慢慢地消耗。
在這個時候,這座城市里,現在除了花,還是花。其他的草木,竟是在花朵盛開的那一剎那,都消失不見。想必,是成為了花的肥料。真是驚人的吸收啊。
等等……
肥料?
空城?
消失不見的人類?
於然的眉頭忍不住一跳。她靜靜地看著這些美麗的花,許久,才張口對著前方空氣問道︰「苡葇,你不會為了我們之間的恩怨牽扯到這麼多人的吧。」於然不相信,記憶中有著美好笑容的女神會真的變得那麼可怕。
依舊是,沒有回答。
「啵啵啵啵啵……」
於然听到聲音,猛然回過頭,發現,剛才被燒得,呈現出駭人的焦黑的地面上再次長出了粉色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