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青儀慢慢躺在椅子上,魅音給她蓋上羊毛毯,她不屑的看了白玉生一眼,「那你要拿什麼來補償?」說完,拿起點心剛要吃下去,才發現手上竟然滿是血漬,嫌惡的皺了皺眉頭,直接在衣服上抹了抹。
魅音輕笑一聲,捏起一塊點心,小心的喂青儀吃完,擦干淨她嘴邊的殘渣,又將暖壺中的熱茶倒了一杯,遞給青儀。
青儀輕輕吹了吹茶杯上飄浮的一片茶葉,喝了一小口,呼出一串白氣,懶洋洋的看著垂下眼簾的白玉生。
心中泛起一陣嘲諷,「當年出賣我的時候,你倒是一句話也不說,如今還是這副樣子,還真以為沉默是金啊。」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忽然又想起一件事,眼前一亮,帶著些惡意的聲音,淡淡對他道︰「說起來,你那好友趙宣如何了?」
白玉生眼神一黯,「他失蹤了。」
青儀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頓時眉開眼笑,搖頭道︰「不,他沒失蹤,是死了。」
白玉生渾身抖了抖,緊了緊拳頭,抿著嘴唇,忽然抬頭問道︰「是你干的嗎?」。
青儀打了個哈欠,隨意道︰「你覺得是,那就是吧。」
白玉生神色一滯,盯著青儀的眼楮,期盼著她在說謊,但他從那雙眼中除了發現不屑、冷漠便別無其他。
青儀突然想起自己剛才被明月咬了一口,這才抹開袖子,發現剛才的傷口居然已經變暗,沒有半點恢復的跡象,隨即從納戒中拿出一個玉瓶,慢慢將玉瓶中的乳白色液體倒在傷口上,瞬傷口瞬間冒起灰色霧氣,發出「滋滋滋」的聲音。
青儀皺了皺眉頭,真他丫的疼,灰色霧氣散盡,傷口才慢慢恢復起來。
「要補償我的話,先把明月的尸體處理掉吧。」青儀說罷,轉頭看向之玉,「至于之玉,我想你應該有辦法讓她閉嘴吧。」他干過那麼多壞事,對付之玉中沒頭腦的女人應該手到擒來的。
白玉生點了點頭,純然若水的聲音里透著一股淡淡的悲涼,「我知道了。」但他還是答應了青儀的要求。
青儀隨意對他揮了揮手,站起身,直接走進禪房,臨走之際淡漠道︰「處理完了就來見我。」
林向天早些對玉蓮的態度,很明顯是要用她來開刀,玉蓮一門是入室弟子中最囂張的一個,而現在她門下的玄魚也成了入室弟子,他們更是張揚。
北宮一門向來溫和謙禮,他們的風格和玉蓮完全不同,雖然實力不如玉蓮一門,但最得人心。
而公乘已一門完全不問門中之事,最為神秘,公乘已是上玄門門主五鹿真人親傳弟子,他門下的高手居多,即便是玉蓮也不敢招惹,而他兩方互不相幫。
但一旦出現違背門規的事情,不論是誰都按門規處置,任誰也不能逃月兌,而韓微在被升為入室弟子之後,也被邀請加入公乘已門下。
這些事都是從林向天哪里了解過來的,按他的想法,想要推倒玉蓮一門,必定會借助北宮和公乘已,青儀盤腿坐在蒲團上,呢喃細語道︰「我現在加入北宮一門,他們肯定會要的吧?」
春妍輕叩房門,青儀應了一聲。
春妍推開房門,恭敬的站在門外,「余術仙君拜見。」
青儀翻了個白眼,「就說我正在修煉,不方便會見。」話還未說完,便看見一臉木然站在門外的余術,身上居然穿著一身黑色的夏服。
青儀尷尬的對他笑了笑,抹了抹腦袋,「師兄怎麼來了,我正要修煉呢。」
余術看了眼青儀的禪房,淡淡道︰「我給你送衣服來了。」說罷,翻手一套白色的夏服出現在他手中,連腰間系的玉佩和頭上的飾品都整體的放在衣服上面。
春妍接過衣服,捧在青儀面前,青儀嘴角抽了抽,對上余術一雙波瀾不驚的眼神,想要拒絕的話在口邊有咽了下去,轉而淡淡說了聲︰「謝謝。」
余術似乎是奇怪的看了青儀一眼,隨即她驚悚的發現,余術那張萬年面癱的臉上好像閃過一絲羞澀,別過眼神,輕聲道︰「你穿這件肯定好看。」
青儀頓時被雷到了,少年吶,千萬不要被她這樣蘿莉臉給騙了,這丫頭已經活了好七八十年了,比你大幾倍啊。
「師妹,穿上試試合身不?」余術看了眼旁邊的春妍,春妍會意,將衣服遞給青儀。
青儀哀怨的看了眼春妍,你到底是誰家的呀,青儀可沒有半點要穿的意思啊。
于是,在余術緊盯不放下,青儀才換上衣服,上好的白色錦稠,貼著肌膚異常舒服,外面套著一層雪白色紗袍,腰間系著一條米黃色繡花腰帶,要帶上系有一塊凝脂白玉,白色華服大小合身,做工精致。
不似其他華麗繁復的服飾,這件衣服不僅穿起來好看,若是遇到戰斗也絕對不會妨礙到,青儀對此也是很滿意,不得不說余術的確很細心。
青儀黑色的長發散落腦後,揚起笑臉,往日偽善的面容此刻顯得十分真誠,微笑著問道,「這衣服你是哪里來的?」
余術眨巴眨巴眼,很淡定道︰「我自己做的。」
「啊?」青儀指著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他身上的衣服,「都是你做的?一針一針縫的?」
余術淡定點頭,青儀不知道她是第幾次嘴角抽搐了,果然這個世界上的確是存在異類的。
似乎是發現青儀怪異的表情,余術又道︰「師妹若是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青儀一想到她和余術相親相愛的坐在一塊穿針引線,頓時覺得脊背發涼,果然不是一般的詭異啊。
為了不讓這種狀況發生,青儀果斷道︰「不用了。」
但事實上她心底依然是感動的,在這個世上終究還是有人願意為你付出真心的。
依稀記得第一次見他,也是很囧的情景,再見時,他卻突然說喜歡自己,被人表白是很開心的時,就算是活了七八十年的老蘿莉也不例外,但,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青儀滿腦子都是被人背叛的悲憤,對他根本不在意。
直到他一路追逐至今,那少年些許低沉,永遠冷靜淡然的聲音再次回響在耳邊,卻讓她覺得心中溫暖不少。
她對余術更像親人一般,總覺得余術有點像她,只是他將一切都表現出來,而她自己卻保留著偽善,將一切心思都埋在心底。
冬日的冷風呼嘯著,一吹就是好幾天,青儀用自己的靈力充當暖氣,暖和的房間中,趴在一張柔軟的毯子上,一雙赤腳大大咧咧的翹起來,耳邊是婢子彈奏的優美琴聲,她手中依舊捧著古籍。
春妍跪在一旁幫她斟茶倒水,魅音筆直的站在門口,隨時注意周圍動靜,上次青儀受傷她無比自責,雖然青儀不怪她,但她還是覺得是自己保護不周,青儀也懶得管她,警告過她不能隨便出手,便不再理會了。
正在看書的青儀,突然坐起身,將一張自制的書簽放在書中,合上古籍,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縱身躍起,春妍也跟著站起身來,青儀問了句︰「外面還在下雪麼?」
春妍在門縫中看了看,點頭道︰「仙姑,下著呢。」
青儀走出毯子,春妍連忙給青儀穿上靴子,拿過一旁的披風,打開大門,她被門外的寒風吹得打了個寒顫,將披風披在青儀身上,系好絲帶,才恭敬的站在她身邊。
青儀從納戒中取出一塊紅色珠子,遞給她,「把她帶在身邊,可以抵御寒冷。」
春妍接過珠子,果然,渾身一暖,低頭道謝,「多謝仙姑。」
青儀搖頭,微微嘆了口氣,「跟著我這個主子讓你們受苦了。」
春妍連忙道︰「仙姑說的是哪里話,仙姑對春妍的恩德,春妍都銘記于心,只是仙姑修仙之路坎坷萬分,九死一生,春妍看在眼里,實在為仙姑擔心。」
青儀身一口氣,淡淡道︰「九死一生,恐怕還要不止。」
春妍站在一旁,默然不語,青儀伸手接下飄落的雪花,隨即一反常態,「咯咯咯」的笑了起來,在大雪中轉了個圈,眼黛含笑,大聲道︰「今天我給你們放假,想買什麼都去買吧。」說罷手中頓時冒出一推金子。
春妍對青儀的行為琢磨不透,接過一大把金子,點頭道︰「我這就給大家分下去。」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去辦。」青儀漫不經心的看著漫天飄雪,淡淡道︰「五日後在府中籌辦一場賞雪會,邀請所有登堂弟子來參加,如何?」
「自然是好,仙姑身份與以往大不相同,大可借此機會籠絡人心,我想定會有很多人,願意站在您這邊的。」春妍恭敬道。
青儀漆黑的眼瞳此刻顯得溫和如水,雪花拂過,襯得那嘴角一抹動人的淺笑,更是溫潤的仿佛是三月春風般的醉人,但魅音卻覺得這笑容異常虛假,不切實際,青儀酥軟清脆的聲音響起,「知道了,就去辦吧。」
春妍低頭,應了聲︰「是。」隨即轉身離開。
站在一旁的魅音靜靜看著她,青儀身上似乎多了一種氣質,讓人捉模不透,和以前的罪儀完全不同的氣質,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破繭而出,魅音心中升起一絲不安,第一次對眼前的青儀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