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何大哥來過幾次,言談間知道他與許家姑娘互相瞧對了眼,但許姑娘希望能再相處一段時間,如果彼此都沒有別的想法,再行成親。何大哥臉上的笑越來越多,他是真的很開心。
何大娘心里對我似乎有些內疚,來得很勤,我原想告訴她沒有必要,可話到嘴邊,終是咽了下去。
白胡子隔一段時間就來一次,為我換臉上的藥,為我按揉沒有知覺的腿。我心里當他是父輩,他也只將我看做小女兒,因此沒有所謂的男女之隔。
春去秋來,轉眼一年過去。
這年冬天分外寒冷,瓊江上凝了一層薄冰,屋前開了幾樹梅花。
大娘送了個炭盆給我,讓我自己燃了取暖。可我不敢開窗戶,怕風吹進來更冷。又怕關著窗戶,夜間睡熟,會出事。是以臨睡前將炭盆弄出去,照樣冷得睡不著。
好在春天很快來了,所有事情都變得更好。
上一次白胡子來時,與我說只消再上一次藥,臉上的傷便可全好。他眉眼都是笑,道小丫頭定是個美人兒。
我自己卻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不知是不是死過一次的原因,對許多事都沒有所謂的執念。可見他高興,還是附和地笑了笑。
晚間大娘來送飯,與我道︰「你何大哥今日回來,說開春來周大夫鋪子里很是忙亂,明日怕是抽不出時間來瞧你。」
「無事,我不急。」
何大娘不贊同地瞪了我一眼,「姑娘家容貌最重要,你怎麼這麼不上心!我已跟你大哥說了,叫他明日陪你去鎮上,等換了藥順帶去見見你未來嫂子。」
我明白她是想事先說明,好讓許姑娘日後不對我生嫌隙。于是點點頭,應下了。
隔日大早,穿好了衣服,將何大哥給我買的垂紗斗笠戴上,在門前梅花樹下等他來接我。
不過多時,他一臉笑意地趕來,與我打了招呼,推著我往臨江鎮去。
一路上他不停說著許姑娘有多好,人美心善,可說到最後,神色間隱約有些寥落。
我忍不住問他,他嘆口氣,道︰「許家雖也是小戶,可自己做生意終歸比我們這類為奴的要好些……她,她父母不是很瞧得上我。」語調充滿苦澀。
我尋思半晌,道︰「大哥與許姑娘處了那麼些日子,大哥的為人想必他們也知曉了大概。先不論身份,但是大哥的人品,他們便再難尋一個更好的了。」
他以為我只是安慰,笑笑,沒有說話。
兩人便沉默下來。
到了藥鋪,白胡子剛好忙完了手邊的事,見我來,揚著一臉笑將我推進內間。
藥膏都是準備好的,沒用一刻鐘便弄好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再過一月,等揭了這些東西,你便可恢復從前的樣貌。」停了停,「這幾月太忙,我怕是都不能過去了。這次讓阿成帶你來,也是為了讓你熟悉些路,到時候哪怕他們有事,你也可以自己過來。」
肅了面容,認真道︰「從下月開始,我就要好好治你的腿,你也要配合我,努力鍛煉,盡早康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