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科舉,立功名……我有太多事沒做。既然有辦法可以讓你快一些嫁給我,又何必浪費時間。」.
「你……」他簡直要氣死我。深吸一口氣,問他︰「那如果我已經嫁過人了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許早已不是完璧之身。」天下沒有哪個男子可以完全不在意妻子的貞潔,更何況他還是讀書人。「即便這樣,你也堅持?」
他一手扶額,似在思考。而後淡笑︰「不論事實如何,我都不會以此為借口遷怒你。」
「我是否該感激?」嗤笑一聲,「你不在乎,我卻不能沒有所謂。許公子,我們不過見了幾面,彼此並不了解。你也許是一時頭腦發熱,我卻不能拿自己終生的幸福來做賭注。」
他蹙了眉,「我希望你想清楚,如果我們不成親,何順成永遠也娶不到玉兒。」
心中已是氣極,卻深知硬踫硬不會有結果。他是許家獨子,許家父母也不算威嚴,他說得出就表示一定做得到砍。
恍然極其他說過喜歡我的才氣,瞬時便有了主意。
「我雖忘了前塵往事,卻不能忘記心中執念,那就是要嫁給……」
「嫁給狀元郎?」他突然打斷我的話,笑道︰「梅兒,不要用這樣的借口來拖延。若你說了,那便只能等到我高中科舉,如果我今次不中,又需得等幾年。我等不要緊,可世事瞬息萬變,誰知玉兒會不會看上了別人,尚未等我當上狀元,就另嫁他人。」
我不屑一笑,裝作沒有听出他的意思︰「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狀元夫人固然好,然狀元非我心之所系,縱是受眾人艷羨又有何用?我要嫁之人,無需感高官厚祿在身,無需潘安之貌引人,但他必要才氣驚人。」
「你所謂才氣驚人,要怎樣證明?」他來了興致。
「他不必是乾華第一,但他一定要勝過我,叫我折服,如此我便死心塌地隨他一生。」說著笑了笑,挑眉對他道︰「你大可用何大哥的事來威脅我,只是何家救我性命,我可為他們做牛做馬,卻絕不會用自己的婚事作為報答。你想娶我,只有一個法子,」頓了頓,道︰「便是勝了我。玩」
他聞言一笑,志氣滿滿︰「與你比一比又何妨。」
輕飄飄掃他一眼︰「你願意比,也還需瞧我肯不肯給你機會。」
他微微一愣,笑道︰「我答應你,若我贏了,八抬大轎將你娶進許家,且永不拿貞潔一事為難你。若我輸了,玉兒的婚事我不再干涉,亦不會再強逼你嫁我。」
「一言為定!」我立刻接道,「然而口說無憑,須得立下字據。」
「也好,」他應得很是爽快,「我親自去請鎮長,讓他做個見證,你大可放心。不過一旦你輸了,便絕推不了了。」
一咬牙,道︰「我輸,自然嫁得心甘情願。」
他笑,露出一口白牙,「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齜牙道︰「有這功夫不如回去多看些書,免得輸了難看。」
心神恍惚地出了巷子,抬頭就見祈子蘭站在街口,灰衣落拓,眉目靜好。
「事情辦好了?」他微微一笑,采買的東西全放在身前一個大大的竹籃子里,偏生沒有半點市井氣,與來往行人格格不入。
「嗯。」勉強應他一聲。「祈……祈大哥,你娶妻了嗎?」
他微一怔忡,搖頭道︰「沒有。」
「怎麼會?」我不相信,「你是長安商戶人家,長得也好看,怎麼沒有女子嫁給你?」
他低下頭,神色落寞︰「我曾有個未婚妻,她身子不好,可我忙于家族事務,一直將親事拖著,因此她……沒能熬到我們成親。」
「你很想她,所以一直沒有再瞧上別的姑娘?」不禁責罵自己,無端勾起他的傷心事。
他挑起籃子,頓了頓,道︰「她死的時候……我有些難過。有時候會想是不是值得。」
「結果呢?」
「我尚未想出來。」他偏頭一笑,眼楮里卻沒有笑意,「走了。」
他許是傷心得過頭了,腳下飛快,我險些跟不上。但思及這傷心是我勾起來的,也不好說他。
本想著他是男人,興許能從他那里知道許少峰一定要娶我的緣由,可現在看來,只能自己琢磨了。
與許少峰的約定轉眼傳遍整個臨江,稍晚亦是少陽村人人知曉。
大娘晚間來看我,手里提了很多東西,一臉感激。卻在看見祈子蘭的瞬間呆住。
這個約定,無論結果如何,都可以完成她的心願。我做到這個地步,自己已是疲憊,再無向她解釋的心思。
她見我沉默,自己想想,便認定了。等祈子蘭打過招呼到屋後做飯,她才拉著我抹淚道︰「我心疼阿成,可我也心疼你。要是我早知道你已有中意的男子,絕不會說之前的混賬話。我、我如今豈不是做了棒打鴛鴦的人!」說道最後一句,竟哭了起來。
無奈︰「大娘,與您無關。我與許少峰的約定是我自己提出來的,您不需要怪在自己身上。況且他不過如我一般是個受傷而到瓊江的人,並不是我的心上人。」
她不信,說了一會兒又哭哭啼啼的走了。
她口上無論說如何對不住我,卻從來沒提過讓大哥娶別人。
這就是親與不親的差別。
我覺得許玉兒並非良人,她來何家吃飯,何大娘也未必沒有感覺。她雖是小戶人家,但許家家底不錯,從小沒做過粗活。吃飯後甩手休息,言語間對何大哥頤指氣使,大娘想來都明白。
偏偏大哥喜歡她。一根筋地喜歡。
所以她不提,所以她希望我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