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著他有些眼熟,卻也記不起是誰。于是掙月兌他的手,很是生氣.
你們兩個我誰也不認識,更不會跟你們走!
狠狠說完,瞧見不遠處有一條石橋連接到對面戲台,便快步跑了過去。踏上石橋,下意識回頭望了望,宮裝女子已經不在,唯有那個眼楮墨黑的男子怔怔望著我,面有哀色砍。
心髒沒來由一陣絞痛,有些不忍。頓住腳步,想著要不要回去跟他說說話,他那麼難過,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腳往他的方向踏出一步,忽然有人從身後抱住我。
我嚇了一跳,頭往上仰,頭頂卻撞到來人的下頜,眼淚都疼了出來。
放開我!
我很是惱怒,使勁去掰他環在我身前的手。可他扣得死緊,我竟不能移動分毫。
想大叫,可嗓子不知怎麼了,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睜大眼楮看著橋下的黑眸男子,嘴唇一張一合,無聲說著救我玩。
他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我。
無力感襲遍全身,耳後一熱,微微側過頭,才發現抱著我的人用自己的嘴唇在肌膚上烙下印記。我看不清他的臉,只見他的下頜,形狀分明。
對他的親熱舉動莫名沒有反感,就連先前的恐懼都頓時消去。
他的懷抱與我的身形極其契合,仿佛天生就該如此。
他忽然俯在我耳邊,輕聲道。
快回來。我在等你。
……
猛地睜開眼,汗水流進眼里,激起一陣刺痛。我卻傻傻不知閉眼,望著屋頂。
「啊!」蒼老的聲音近在耳側,隨即是一陣椅子踫撞、人地踫撞。
眼前出現一張臉,溫潤如玉,眸子里含著擔心。分明就是夢里的那張臉。
腦子一陣發懵,又閉上眼楮。
「廢物!」輕聲斥責,卻飽含威脅。
地上的人連忙爬了起來,溫暖的手指搭上我的手,過了一會兒,又來扳開我的眼皮細細察看。
身子發虛,耳力也變得不濟。
只隱隱約約听到老人唯唯諾諾道︰「小姐體虛受驚,又……又弄傷手腕,失血過多,如果不好好調養,怕……」
「沒有根治的法子?」另有悅耳女聲道。
老人頓了頓,方答︰「小姐底子原就不好,姑娘這麼多年比奴才們離得近自然也比奴才們清楚。先前墜崖,身體本元便失了幾分,但大幸即是失了……失了憂慮,心無憂,病痛也就離得遠。可不發作,並不是好了,不過是藏在體內罷了。如今一場驚嚇,將先前的憂思疾病統統引了出來,要想好全,沒有十年八載的調養,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他默了一下,道︰「尚需小姐放寬心思,再不被凡俗所擾,最好能永遠……永遠不記起,否則……」他嘆了口氣,「依小姐素日的行事,便是主子殺了整個太醫院,也是沒有辦法。」
屋中一陣寂靜。
「噗通」一聲,女子道︰「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半晌,才有人淡然道︰「以後行事小心些,再出這樣的岔子,殺了你又何妨。」
「謝主子。」女子重重道,以頭觸地之聲叫人心驚膽戰。
主子?我迷迷糊糊想,難道他的家人已經尋來了?
「主子……」女子欲言又止,「寧主子……」
……
苦澀的藥汁灌進嘴里,我忍不住皺眉,將它們全部往外吐。
可吐了又有新的藥汁灌進來,鍥而不舍,似乎非要我吃進去。我實在吐得累了,也只能慢慢往肚子里咽。
古語說苦口良藥,果然,咽下去不過幾個時辰,頭腦漸漸清明。
「梅兒。」祈子蘭除了眼下一圈青黑,其他倒和平日沒什麼差別。「你終于醒了。」他笑了笑,眼神有些恍惚。
我心里充滿感激,知道他定為我吃了不少苦頭。瞥見窗外日光明媚,風從開著的窗縫里吹進來,將一室藥香拂散。
輕咳兩聲,忽然想起也不知睡了幾日,便問他︰「今天是四月幾?」
他愣了愣,挑眉淡聲道︰「四月三十。」
我驚了一下,險些從床上又翻下去。明天就是與許少峰約定之日,可我現在還在床上……
「別慌。」他似乎看破我的恐懼,淡然一笑,走過來將手搭在我的手上,一連串動作如行雲流水,極其順暢。「你怎麼把手弄傷的?要是我回來得再晚些,豈不是……」他頓住,「滿地的碎渣滓,大夫都被你嚇了個半死。」
不好意思地笑笑,想起夢境,道︰「我夢見你了。」
「哦,」他挑起眉,笑道︰「夢見我什麼了?」
我想了想,認真地說︰「我看見一個頂好看的女子,穿著一身華麗衣裳,對我笑得十分溫柔。她說甚是想念我,特意來尋我,要帶我走。」
他的手忽然緊了緊,仍是笑著,「然後呢?」
「然後你就出現啦,你拉住我,讓我別走。你還跟她說,不要帶我走。對了,」我眯起眼楮,「當時沒注意,現下想起來,她跟你長得實在是像,仿佛一個模子印出來似地。」記起後來出現的人親了我,有些不好意思,便沒有說。
「你定是被夢靨了。」他淡淡笑,「好好休息,養足了精神,明日才好去赴約。」也不許我看書撫琴,看著我吃了東西,便催著我再睡一睡。
我已是睡了幾日,哪里還睡得著。不過覺著他也是為我好,便假裝眯眼,其實精神得很。
忽然想起迷糊中听到的聲音,于是問他︰「你家人找來了嗎?我像是見著他們了。」
他愣了愣,笑道︰「不過兩個下人罷了,說是來接我回去。」他停下,烏黑的眸子靜靜注視著我,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被他看得反倒發困,打了個哈欠。
「梅兒,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