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到用時方恨少」,此時此刻,江暖十分懊惱。
張李氏書房中有許多關于國家分布、朝廷局勢的書冊,只是江暖一點都不感興趣,掃了幾眼便丟棄了,一門心思鑽進游記雜記之類的書籍中。現在,如不是半夜三更,怕打擾到張李氏,江暖恨不得立刻敲開她的門,去書房瀏覽一下這方面的書籍。
「好了,暖丫頭就不要胡思亂想啦。」江海生見江暖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忍不住勸解道︰「等爹爹回來,給你們姐弟倆帶些關外的稀奇物事回來。」
淚花瞬間涌上眼眶,江暖好怕……怕江海生一去無回。「古來征戰幾人回」,遠的不講,近的比如張李氏的丈夫,死在了沙場之上。
「老三——」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窗外響了起來,「準備好了嗎?該出發了!」
江海生聞言身子一震,朝著外面喊了一聲,「好了!這就來。」
轉頭看了眼妻女與熟睡的兒子,滿臉不舍,「我走了——」說完背起包袱,沒有絲毫猶豫,轉身離開。
江暖推開房門,走到院外,看著江海生走出家門,不知是否錯覺,竟覺得他的步履有些蹣跚。
「果真下雪了!」一片晶瑩的雪花落在江暖的手背上,江暖抬頭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
一片,兩片……雪越下越大,片片落下,如鵝毛般,晶瑩透徹,飛舞著想要洗刷世界的罪惡與黑暗,還世界一公平公正的純潔。
除夕之夜,江海生離家參軍,翌日,整個懷城陷入一片白色之中。因為戰火籠罩南楚,再加上積雪,村民們沒有如以前一樣舉行各種活動慶祝春節,而是待在溫暖的家中。
走親串友本是習俗,可是江暖母親那邊只剩下張李氏,江海生這邊親戚多年不來往,秦青蓮只是匆匆回了趟娘家,總的說來,初到異世的春節,江暖過的十分郁悶。
冬去春來,村外小河里的冰漸漸融化,女敕綠的草兒鋪滿整個田野,一兩朵黃色亦或者紅色的小花夾雜其間。
「阿姊,爹爹到底去哪了?」
自從江海生走後,江川總是問江暖這句話。此時此刻江川躺在女敕綠的草地上,嘴里餃著一根狗尾巴草,望著天空問一旁的江暖。
「參軍打仗,報效朝廷!」別無它法,江暖不想如之前一般敷衍他,望著天上朵朵白雲答道。
前段日子,村里有鄉親去鄰近的大城市懷城辦事,回來後,到處興奮的向村人講述茶樓中說書人講的戰爭場面。江暖自是對戰爭沒有絲毫的興趣,但是「取勝」兩個字卻讓她興奮不已。
自從江海生離開,一封家書都沒有寫,江暖十分擔心。江海生本就是讀書人,先皇時期的秀才,本來按照南楚律例,可以不參軍的,或許參軍可以暫時忘卻生活中的不如意吧,他走的決絕而孤寂。
江川打小崇拜武力,听到江暖的話,猛地從地上跳了起來,「阿姊,是真的?原來爹爹是去參軍呀。」
其實從大人的言語中,他早就猜到,只是他不能確認,畢竟江海生還有秀才這層身份在。
「江川——江暖——」正當江川眼楮直直望著江暖,等著確認的時候,一聲喊叫聲傳來。
江川听到叫喊,轉頭往聲源處望去,只見一身著青色衣袍面如冠玉的少年,急匆匆的行進在草地中,頭上的發髻有些散落,步伐匆匆,長袍底部擦過草地,沾染片刻草香。
「啊,是二狗子。」
江川眨了下眼楮,給江暖說道。
「江川——江暖——」喊叫聲再次傳來,伴隨著山谷中陣陣回聲。
「二狗子——我在這呢。」
江川努力翹起腳,朝著二狗子揮了揮衣袖。
遠遠地,二狗子見到他,很高興,只是听到江川的喊叫,臉驟然變成豬肝色。撥開眼前的雜草,快步走到江川跟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我叫江苟,我爹說了是一絲不苟的‘苟’,不許你再喊我二狗子!」
江川黑溜溜的眼珠轉了下,笑眯眯的來到他跟前,不懷好意的問道︰「你是不是在家排行老二?」
「是。」江苟回答的十分干脆。他本在家排行老二,那又怎麼了?老二好呀,在家中是老ど,爹娘的寶貝疙瘩。
江川聞言,笑得更加不懷好意,「你最後一個字是不是念‘gou’?」
一陣清風吹來,江苟背部一陣冷意,「是,那又怎麼樣?」
「所以本小爺喊你‘二狗子’呀。」江川哈哈大笑起來,滿臉的得意。這二狗子就是笨,被自己繞進去了都不知道,還自稱江家村未來的秀才苗子呢。
切!他哪能趕上爹爹聰明,秀才?下輩子吧!
江苟臉部再次恢復成豬肝色,見江暖微笑的望著自己,更是難堪到極致。他自認為自己是玉樹臨風的小郎,都怪他爹,非要他做事一絲不苟,起個破名字,總被江川這熊孩子嘲笑。
「別欺負苟娃子了!」江暖見江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便出口調解道。哪知,江苟听到江暖的話,嘴角抽搐的更加厲害,臉紅的能滴出血來。
「哈哈……」江川大笑起來,突然肚子笑岔了氣,咳嗽的厲害。
江暖幫他拍了下背,看向一旁的江苟,問道︰「江苟,你咋來了?」
其實一開始江暖就想問江苟這個問題,被江川一打斷,差點忘記。江苟比江暖小一歲,平日里跟江川關系親近。只是江苟家庭條件在江家村是屬的著的富戶,從來不到村外拾柴火。這次來村外,還是特地找他們姐弟,肯定有什麼事情吧?
直到此刻,江苟才想起自己的任務,一臉嚴肅的說道︰「族長帶著一隊人在你們家呢,你娘讓我幫忙找你們。」
「呃……」江暖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族長帶著人在他們家?這是什麼情況?
江暖自認為自己在這段日子里,乖巧的很,一不打架斗毆,二不不惹是生非,絕對南楚國良民一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楮看向江川,難道是川娃子惹了什麼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