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排行老七,是沈家老爺最寵愛的四姨娘所出。從小受萬千寵愛,飛揚跋扈的很,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便是沈默不理他。說來奇怪,兄弟姐妹中,他最粘的便是沈默。平日里,沈大公子專心科舉,沈家二公子常年在京城為官,姐姐們也有自己的事情,不跟他玩。只有病癆子沈默,常年在家閑著。說來讓人汗顏,有好些欺負人的主意,都是沈默無聊時,派遣沈語去做的。
沈語最怕沈默不理他,如果沈默因為這女人不理他,他將每日面對那無聊的「孔孟之道」,要多無趣,有多無趣。為了自己今後的美妙有趣生活,他只得低下頭,向江暖道歉。
沈青見狀,似笑非笑般看向江暖道︰「問你三嫂吧,如果她肯原諒你,大哥便不告訴你三哥。」
沈語聞言,滿臉不滿,眉頭皺的很厲害,眼神時不時瞥向江暖。這女人怎麼可能放過自己呢?嶄新的衣服呀,如果是他,誰把他的新衣服弄髒,他會讓誰十倍來還。
江暖沒想到沈青會將自己牽涉進去,听聞他的話,先是一愣,然後自嘲般說道︰「初次見面,小叔便給了嫂嫂這麼大的見面禮,嫂嫂感激還來不及,怎敢抱怨呢?」
沈語沒想到江暖會恭維自己,很臭屁的點了點頭,煞有其事般說道︰「恩……客氣,不用謝。」
江暖被噎住,一時間啞口無言,他還是個孩子,如此安慰自己,心慢慢平靜下來。
沈青見江暖吃癟,「哈哈」大笑起來,「既然如此,我便不告訴三弟了吧。」說完,眼楮直直望向江暖,上下打量了她滿是泥巴的衣服道︰「這兒離我的院子還算近些,去我那吧,讓你嫂子幫你找套衣服換上。」
江暖面露猶豫,弟妹跟大哥……她倒是行的端正,就怕沈府人多口雜,在背後嚼舌頭壞人名聲。
茯苓小心翼翼的瞅了沈青一眼,然後湊到江暖耳邊,小心說了幾句,大抵意思便是這花園離她們住得院子太遠了,她們現在根本沒有時間趕回去。
江暖眉頭緊皺,如果從沒听過沈青跟書童的談話,或許她還會將他加入好人一列,只是事到如今,她卻不能,換句話說,她甚至不能保證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他故意如此安排的,畢竟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
上下打量著自己的髒衣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恐怕說的就是如此。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容,江暖淡淡望向沈青,「難道我還有別的選擇麼?大哥,請帶路。」
沈語見狀,吵鬧著非要跟著江暖去,沈青拿他沒有辦法,只得同意。
沈青的院子果然離花園不是很遠,出了花園,便是他的院子。進了院子,看著光禿禿的地面,江暖驚住。院中除了幾棵參天大樹外,無一處花草,與沈默所居的院子更是不同。一道門,院外便是芬芳的花朵,院內則是光禿禿一片。「荒涼」,江暖腦中瞬間出現了這個詞。
沈青見江暖如此表情,自是知曉原因,「我喜歡簡單,華而不實的東西非吾所愛……」
「嗤——」沈語不屑的發出聲響,「大哥說的到好听,你是怕麻煩吧?花兒到了你手中,哪有存活的可能?大都被渴死了。」
正說著,一挽著婦人發髻的年輕少婦從房內走了出來,身後跟著幾位妙齡的丫頭,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江暖一時間看呆了去。
美婦看到江暖的剎那,先是一愣,直到看到後面茯苓等人,眼底閃過一絲了然。眼楮轉向沈青,聲音輕柔的詢問道︰「夫君,這位妙人兒可是三弟妹?」
沈青聞言點了點頭。小沈語卻不耐煩道︰「哎,真麻煩,大哥,你直接介紹一下不就得了。」
听稱呼,江暖便知道眼前這位美人便是沈青的正妻方靈兒。沈青的夫人是南楚名門方氏的女兒,沈方聯姻,可謂門當戶對。沈默雖是沈家長子,卻不是嫡長子,方靈兒雖是方家嫡女,可是畢竟方家實力不如沈家,如此看來,兩人的聯姻很是般配。
江暖跟方靈兒雖是妯娌,可是古代自有卑幼之分,江暖深知大家族對這的忌諱,斂了眉,上前一步,作揖道︰「阿暖見過嫂嫂——」
美婦見狀,輕扶了下她,算是謙讓,「自家人,哪有那麼多虛禮的,平白讓外人笑話了去。」江暖跟美婦自是相互謙讓了一番。
小沈語更是直翻白眼,小身子不耐煩的在院中跳來跳去。
沈青岔開話題,微笑道︰「靈兒,沒有時間了,趕緊給弟妹找身衣服換上,弟妹還要趕著去正廳。」
方靈兒聞言,拉著江暖的手往房內走去。江暖掙扎幾下,見掙月兌不開,只得放棄。方靈兒令丫鬟拿來幾身衣服,讓江暖挑選。江暖不喜艷麗,挑了件藍色衣服換上。
「很合身。」方靈兒眼底閃過一絲驚艷,說實話,江暖屬于那種清水出芙蓉的女孩,第一眼看似平常,再看一眼,便再會移不開眼。
江暖對衣服倒是沒有意見,既然換上了,時間緊迫,道謝的同時,她起身告辭。沈語見江暖離開,听說江暖要去正廳,非要吵鬧著跟她一起去。江暖不知什麼時候招惹上這個小霸王,雖不樂意他跟著,卻也沒有拒絕,他還是個孩子,她一活了兩輩子的人,哪能跟孩子一般見識。
江暖對沈府不熟悉,有了沈語這個免費得導游,江暖倒是對沈府了解個七七八八。一路上,沈語沒有閑著,一直向江暖吹噓沈府有多少珍奇的物事。
很快,幾個來到正廳外。踏上大理石台階,稟了門外的丫頭,江暖低頭,長長的睫毛掩住心底真正的情緒,謙虛乖巧的在外等著。不一會兒,丫鬟傳江暖進去。
輕挪蓮步,走進中堂,江暖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然後繼續垂首往里走。沈家正廳並不像江暖想像中的貴氣逼人,裝飾簡單莊重,廳內掛著一副牌匾,上書「厚德載物」四個金燦燦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