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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琴聲傳來,如高山流水般,引人入勝,混沌之中,江暖只覺得自己渾身舒暢,隨著琴聲,一會兒魚翔淺底,一會兒展翅高空,一會兒如履平地,一會兒如墜深淵。
突然琴音停止,江暖猛的睜開眼楮。入眼的便是沈默深邃的眼眸,堅挺的鼻子,臉頰迅速變紅,昨晚的一切在江暖腦中飛速回轉。江暖心一顫,猛的將沈默推開,自己亦是摔在地上。
「你——」沈默被她猛的一推,躺在地上,心底十分氣憤,他怎麼了?他被她枕了一夜,渾身酸痛的,沒想到她醒來後便對他實行暴力。
沈默比江暖先醒來一會兒,醒來時,天已大亮,沒想到在外面睡了一宿。本想抖抖肩膀伸伸懶腰的,哪知江暖仍在熟睡。睡覺中的江暖,樣子可愛的很,與平日里一點不同,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的緣故,嘴角上揚的厲害,安靜而甜美。
「呵——」江暖本來有些尷尬的,見沈默如此神情,反倒自然了些,拍了拍,從地上爬了起來。
沈默見她如此,自認倒霉。大男子怎會跟小女子一般見識?
此時悠揚的琴聲再次響起,本來抬腿打算離開的江暖一愣,然後道︰「我還以為是做夢呢,原來真有人在彈琴。」
「嗤——」沈默因為被江暖摔,心底有些不服氣,撇了下嘴,故意說道︰「夢里還有人彈琴,真是風雅之人。」
江暖懶得跟他一般見識,額頭蹙的更加厲害,「只是……這荒山野嶺的怎會有人彈琴?而且還是如此高雅的琴音,難道除了雲老頭這里還住著別人不成?」
說完後,江暖越想越有這種可能,畢竟雲老頭性子跟小孩子般,他能彈出如此高雅的東西,江暖打死也不會信的。如果不是他,是別人的話,別人?江暖心一顫,會不會是她姨母呢?仔細听那琴聲,越發覺得熟悉,跟《傳奇》的音律何其相似。
「與其在這猜測,不如去看看吧。」沈默見江暖臉色有些不正常,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說道。其實他也好奇的很,去看看總好過什麼都不知道的強。
「嗯,」江暖點了頭,率先走了出去。現如今她心跳的好快,如果……如果真是姨媽,那她該是兩鬢白霜了吧?畢竟她們相隔了五十年。
琴聲時斷時續,兩人循著琴聲,過了小河,來到河對面的桃花林中。漫天的桃花灑下,美輪美奐,卻擋不住江暖想要一窺究竟的心。
江暖在前面疾走,沈默在後面跟著,慢慢的,琴音越來越近,仿佛便在跟前。繞出小道,進入桃花林深處,一茅草搭起的小亭出現在兩人面前。「奕劍听雨軒」五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掛在小亭頂端。小亭內有,有一石桌,石桌上放著一七弦琴,一身著老者,銀發白裳,宛如那九天之上的謫仙般,神采飄逸的坐在琴後,素手撥弄琴弦,串串音符躍然于指尖之上,而寶劍「問天」矗立在小亭一旁。
身後便是延綿無盡的桃花林,老者舉手投足間,仿佛與桃花林形如一體般,抬手,風起,撥弦,花落。怎一個妙字可言?劍有「問天」,雨有花瓣灑落的「桃花雨」,正是「奕劍听雨軒」之所出處。
江暖滿眼震驚的望著彈琴的老者,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麼回事?劍是好劍,「雨」也是好雨,只是這亭中的人兒……難道原本瘋瘋癲癲的雲老頭也想玩一把時髦,裝一回深沉不成?白衣銀發、舉手投足見的大氣,卻有謫仙之風範。果真是人靠衣裝馬靠鞍,容貌還是昨日的容貌,只是換了身衣服,外加彈了個琴,風采與昨日不可同日而語。
只是…江暖掩下心頭的失落,他沒事吧?難道是昨晚上魚肉吃多了,被反噬了?
雲老頭十分投入的將一首曲子作罷,手抬起,臉上卻是一副戚戚然。江暖垂下眼瞼,默默想,這也難怪,他談的是《傳奇》的曲調,調子本就悲的很,如果沒有猜錯,他應該是思念他的靈兒了吧?據她猜測,雲老頭口中的靈兒便是她姨母。江暖眉眼上揚,難不成姨母不喜歡這老頭,獨自歸家了?
曾在現代時,江暖看到過一句字,「相濡以沫,或者相忘于江湖」,看這架勢,姨母跟雲老頭恐怕是後者吧?可憐這……雲老頭白發蒼蒼,至今未婚。
「暖丫頭——」江暖正在沉思,一聲嬉笑的叫聲,將她從沉思中拉出。
江暖抬起頭,只見雲老頭蹦蹦跳跳來到她身邊,原本的深沉之色早已經不再,表情夸張,嬉皮笑臉的問道︰「怎麼樣?怎麼樣?小老兒彈得好不好听?」說著雲老頭眼楮眨呀眨,臉上一副「快點夸我吧」的表情。
江暖嘴角抽搐了下,這老頭還真多變呢,只是一會兒便恢復了本來的性子,「雲爺爺,你咋穿成這個樣子?」
「嘿嘿……」雲老頭一陣哂笑,臉上竟然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咋樣?好不好看?」
見江暖點了頭,雲老頭繼續道︰「這可是我年輕時的衣服,想當初我長得一副風流倜儻、絕世無雙、美艷逼人、花前月下……」
「呃……」江暖翻了個白眼,反問道︰「美艷逼人?花前月下?」這些詞語用在他身上好像不對吧?真沒想到他居然連「花前月下」這樣的詞語都能拿來用,呃……沒文化,真可怕
雲老頭被打斷,有些不爽,蹙眉,揮了下手道︰「反正就是很好看呀。」轉眼見江暖撇了下嘴,知曉江暖不認同他的話,雲老頭轉而繼續問道︰「暖丫頭,你還沒說呢?小老兒剛才那麼一曲有沒有大家風範?」
說實話,剛才雲老頭那一曲確實彈的很不錯,江暖如實的點了頭。
雲老頭見狀,高興壞了,猛的拍了下江暖的肩膀有義氣道︰「我就知道暖丫頭最有眼光了。」突然雲老頭臉色一變,如學過川劇變臉一般,滿是哀傷,「其實這首曲子,還有詞呢,以前靈兒經常哼唱的,只是時間久了,我居然記不住了。」
「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憑著記憶,江暖哼唱起這首歌來,雲老頭聞聲,更是眼楮灼灼的盯著江暖,感動之情溢于言表。
一曲唱吧,雲老頭緊緊抓住江暖的胳膊,眼角淚光閃爍道︰「是,就是這個詞,沒錯的,靈兒唱的就是這個……」
江暖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頭,雲老頭太過用勁,感覺胳膊被她抓的好疼,不過現如今是打探出雲老頭口中的靈兒,亦是她的姨**好時機,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深深明白這個道理的江暖,自是不會放過如此機會。
「雲爺爺,阿暖老從您老口中听到靈兒的名字。阿暖一直不解的是,既然您這麼愛靈兒,您老咋不去找他?非在這山谷中孤獨終老呢?」
「呃……」雲老頭聞言,臉色變的及其不好看,手一甩,轉身打算抱著七弦琴離開。
死嗎?他會只是他知道即使死去,也不一定能找到靈兒。
江暖沒想到雲老頭如此反應,面上一僵,露出不知所措的神情,難道她說錯什麼話了嗎?雲老頭臉色怎會如此難看呢?
「你——給我砍柴去,不然沒飯吃。」雲老頭走過沈默身邊時,停了一下,惡狠狠的說道,然後朝著木屋走去。
沈默聞言一愣,然後無奈的抖了下肩膀。之前兩人的對話,沈默自是听的清清楚楚,當雲老頭提到靈兒時,他便想起洞穴中的女人。昆侖山大殿中的畫像中的人都是些曾對昆侖山做出過重要貢獻的弟子。現在他確定以及肯定那女人便是他們昆侖山大殿中掛那幅畫中的女人。
暗暗嘆了口氣,沈默對江暖幽幽說道︰「你不該那麼說的。」
江暖剛才說「您咋不去找她?」在沈默看來,可以理解為,你咋不去死呢?讓一個老人去死,雲老頭不生氣才怪。然而雲老頭又不好意思直接對著江暖發脾氣,只好將火撒在他這個出氣筒身上。
「為何?」江暖正在沒有問出姨母的下落而懊惱中,因此沒有听到雲老頭命令沈默的話,突聞沈默的話,江暖一時間不能反應過來。
「因為那懸棺中的女人便是靈兒。」沈默繼續解釋道。
「轟——」沈默淡淡的話語猶如一陣驚雷般把江暖劈在當場,江暖一時間不能反應過來。臉驟然變的很白,血色全無,眼神空洞的很。
「你……說什麼?」江暖嘴角張了張,終是不確信的問道。
「在懸棺中那個年輕的女子便是雲老頭口中的靈兒。」沈默不明白江暖為何反應如此之大,再次說道。
「你胡說——」江暖突然發飆,張牙舞爪的想要打沈默,她不相信,她不信那女人便是姨母,說話可要講證據,他憑什麼胡說八道?
「……」沈默猛的抓住江暖張牙舞爪伸出的拳頭,「你冷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