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庵怎麼了?」清語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鎮定地問道。
杜雅雯笑著白了清語一眼道︰「你也太無趣了吧,都不猜一猜,罷了,倒是我自己說得不妥當。這事兒對我來說倒是好事一樁,對你們來說卻沒什麼影響,也不叫你猜了,跟你說了吧。今日慧真師太奉太後娘娘懿旨,進宮去了。我原以為她會抗旨不從呢,你知道的,出家人都有些怪脾氣。有她親自走這一趟,我也就放心了,想來娘娘的舊疾應該會很快就好了吧。」
清語猛地站了起來,再難抑制心中的驚愕,吶吶地道︰「進宮去了?」
杜雅雯被清語劇烈的反應嚇了一跳,瞪了她一眼打趣道︰「你這是什麼動靜兒?是羨慕了還是嫉妒了?倘若你是羨慕了,改天我進宮時也帶你去看看就是了,反正太後娘娘也說過好多次了,讓我把你帶去給她瞧瞧。」
清語勉強笑了笑道︰「清語怕不識禮儀,反倒惹得太後娘娘不快,還是不去的好。」
杜雅雯笑道︰「你呀,就別在我面前謙虛了,我還不知道你嗎?再有二十幾天就是娘娘的壽誕了,到時候哪怕你不想去,也只能去了。這幾日就趕緊回去準備賀禮吧,想來你母親也該通知你準備這些了,我提前給你說一聲,讓你能多些時間籌備。」
清語聞言點了點頭,卻沒有應聲。她實在是提不起興趣再說什麼了。
杜雅雯見清語臉色不太好,忙問道︰「你是怎麼了?我看你好像不怎麼高興的樣子。」
清語嘆道︰「實驗總是失敗,我這心里時時刻刻都記掛著呢。」
杜雅雯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兒呢,不打緊的,一次不成就多試幾次,總會成的。既然你心里記掛著你的實驗,那我便不打擾你了,你先忙吧,有事差人來叫我就是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盡管說,怎麼說我也佔著份子嘛,不能不出力。」她說罷,笑眯眯地起身走了。
清語見杜雅雯走遠後,臉上緊繃著的笑容這才徹底垮了下來,朝柳香擺了擺手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不用進來伺候。」然後掀起里間的簾子進了里屋。
柳香只當清語真是為了實驗的事情煩心,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倒是守在外頭,不讓其他人打擾到清語。
清語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提心吊膽了好一陣,最終還是覺得,自己既然無論做什麼都不能改變既定的出身,也無法躲過未知的命運,與其終日惶然不知所措,還不如每一日都好好地過,免得浪費了大好的光陰。
想通後,她倒是把什麼白雲庵和太後都放到了一邊,又去倒弄她的大豆和鹽巴了。
又說杜姨娘這邊,受了清秀的囑托,拿著清秀的親筆信去四王爺府,她這樣的身份自然是不可能直接見到王爺的,只能把信遞給門房上頭,又使了十幾兩銀子,托門房上的人務必把書信親自交給王爺。
那門房上的小廝收了杜姨娘的銀子,倒也不敢不替她辦事,雖說侯府已經逐漸在沒落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再怎麼落魄的侯府也比自己這個下人強,于是這人瞅著四王爺回府時,便把清秀寫的那封信遞了上去。
朱子優回到房間後,將那封信打開看了看。
信寫得極為簡短,只有寥寥數語︰有要事相商,請王爺于西郊別院相見。後面的落款是清秀。
朱子優眯著眼楮回想了好一陣才想起來清秀是誰,可不就是那個嬌滴滴的、說話膩膩歪歪的七表妹嗎?朱子優摩挲著自己的下巴,暗想︰這位小表妹約自己去那種地方相見,莫不是春心動了?約自己去與她私會?
不過他再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私會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呢?朱子優平日里對京城的小道消息並未曾留意,如今遇見這事兒了,才把他手下負責打探消息的人喚到跟前來,問道︰「侯府那位庶出的七小姐最近是怎麼回事?」
那人應道︰「回王爺,宋七小姐听說最近病了,被宋二老爺送去西郊莊子上將養去了,不過,奴才倒是听說,那日在宋六小姐的及笄禮上,似乎是出了什麼事兒,看情形,像是宋七小姐做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所以才被宋二老爺打發到莊子上去的,說是修養,實際上是禁足。」
朱子優點了點頭,越發地肯定清秀約自己前去,是那種意思了,他那一顆心頓時活絡了起來,想著將來娶了清蓮,又納了清秀,兩姐妹同時伺候自己,一個冷艷得不可方物,一個嬌媚得柔若無骨,這樣兩個截然不同的女子放在同一張床上,這個中滋味,別提有多美了。
只是這麼一想,朱子優就已經覺得全身心都透出一股子舒服,某個部位不由自主地便有了反應。
于是他有些迫不及待地回到後院,招了兩位侍妾前來,不過當那兩個戰戰兢兢的女人月兌光了衣服站在他的面前時,他卻發現自己又提不起興趣來了,這兩個一臉苦相的女人,跟宋家那兩姐妹真是沒法比。
朱子優心中火熱,第二天一大早就問好了侯府西郊莊子的所在地,然後坐上馬車出了內城,朝莊子上去了。
莊子上的管事自然不敢阻攔要見宋七小姐的四王爺,不得不把朱子優請到主院的客廳入座奉茶,然後去了關著清秀的那座小院兒,把臉色還有些憔悴的七小姐請了出來,好言好語地跟她說,四王爺要見她。
清秀等的就是這一天,見那管事的和張嬤嬤、李嬤嬤三人一臉戰戰兢兢的樣子,心中不由得一陣痛快,冷笑道︰「喲,李大管事看看,我這樣兒適合去見貴客嗎?莫要唐突了四王爺,惹他說咱們侯府失禮,那可就得不償失了。還是勞煩李大管事去跟王爺說一聲,就說我病著呢,不宜見客。他若是不信,就請李嬤嬤和張嬤嬤二位去作證便是了。」
這李管事和李嬤嬤張嬤嬤怎麼會不知道七小姐是故意借著此事在報復他們,听聞此言忙呼啦啦地跪了一地,直喊著︰「七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
清秀冷笑,對李管事道︰「也罷,既是王爺要見我,那我就算是病得起不來了,爬也得爬過去呀。」
說罷,她得意洋洋地起身,跟著李管事一起出了門,回頭見李嬤嬤和張嬤嬤正忙著起身要跟來,清秀扯著嘴角笑了笑道︰「二位嬤嬤還是不要去的好,就擱這兒候著吧,興許王爺來了興致,還會來這邊瞧瞧我住的地方呢。」
兩位嬤嬤這下是不敢起來了,對視了一眼,只得又跪下,至少在清秀沒走之前,她們是不敢起身了。
清秀恨這兩個婆子那是恨到了骨子里,如今既然王爺來了,她又怎麼會不借勢狠狠地收拾她們一番呢。
「李大管事,一會兒王爺指不定會過來呢,就叫兩位嬤嬤恭敬些,跪那兒候著吧,哦,對了,李大管事得派個人看著她們,免得王爺過來時,兩位嬤嬤在做別的事兒,那可就是大不敬了。」
李管事抹了抹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忙一疊聲兒地應是。
出了小院兒後,李管事立即當著清秀的面,叫了一個別院兒的粗使婆子,讓她去守著那兩位嬤嬤,讓她們一直跪到清秀回來為止。
清秀自覺此刻神清氣爽,揚眉吐氣了,走路也恢復了平日里婀娜妖嬈的形態,一路娉娉婷婷地朝主院兒行去,惹得別院的僕人們目送了她一路。
再說朱子優正等得不耐煩想發脾氣,一抬眼卻見清秀扭著腰肢走了進來,見到自己,臉上帶著溫柔而嫵媚的嬌笑,朝著自己盈盈拜下,聲音嬌柔柔地道了一句︰「清秀見過王爺表哥。」
這聲王爺表哥真是喚得他骨頭都酥了,他昨日欲求不滿,本就憋著一股子邪火,今日看見清秀這般模樣,頓時覺得她是在撩撥自己,眼楮微微一眯,對其余眾人道︰「你們都去外頭候著吧,沒有本王的傳召不得入內,本王和七表妹有些事情要商議。」
朱子優帶來的人自然非常听話地退了出去,但是跟著清秀一同前來的李管事卻沒有退,他有些遲疑地站在原地,張了張嘴,想說這樣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合適,卻又實在沒那膽量開這個口。但是,若他不聞不問地就走了,七小姐真的出了什麼事,他這個管事也就當到頭了。
朱子優哪里會容他考慮清楚,冷著臉朝他帶來的那些個屬下揮了揮手道︰「把這個礙眼的家伙拖出去。」
于是李管事竟然真的被兩位王爺的屬下一左一右地拽著胳膊,反著拖了出去。
朱子優玩兒了這一手,李管事反倒不敢開口了,自己只是遲疑了片刻,王爺就敢反客為主地命人把自己拖出去,若自己再敢多嘴一句,只怕王爺那句話後頭就會加上「砍了」這兩個字了。
丟了管事的位置,總比丟了命要好。
李管事被人拖出去後,自有朱子優的屬下從外頭掩上了房門,此時,房間里便只剩下朱子優和清秀兩人了。
「七表妹這般著急地叫本王來見你,所為何事?」朱子優半眯著眼看向清秀,越看越是覺得滿意,見到她那張三分含情七分帶怯的俏臉,頓時覺得自己府上的侍妾都跟死人似的,臉上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哪有半分溫柔嫵媚可言?
他倒是沒想想他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就算再溫柔再嫵媚的女人,落到他手里,也只有害怕的份兒。
清秀也對朱子優十分滿意。
在她看來,朱子優長得是一表人才,身份又極為高貴,關鍵的是他還對自己這般好,寥寥數語的一封信,他竟然真的來了,簡直就是自己的救星,自己的神。
在清秀眼里,此時的四王爺便是一座巍峨的高山,她原本只能仰望,但是,現在她下定了決心,她要征服這座高山,就算再困難,她也要爬到山頂上去。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她想要爬的這座山,是一座真正的火山爬上山頂後,她就會知道,山頂上什麼都沒有,除了一個碩大的火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