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章她會是我的
孫姨娘止了哭聲,道︰「是誰爛了舌根,在老太太面前胡亂說的,看我撕了他那張嘴!老太太,玉貴好好的,怎麼能跌進糞炕里,不是老太太听錯了吧?」
孫姨娘明知道這事瞞不過老太太,可還是想在莫老爺手里將莫小雙支給孫家,因此,這樣的事,就是坐實了也不能認,否則這老太太不肯低頭認了這門親,那自己打魏水蓮嫁妝的算盤不是就落了空?
想的好好的,只要將放在莫小雙房里的釵和藏在思菊院里的孫玉貴身上帶著玉佩找到一樣,莫小雙就百口莫辯,老太太就沒有話說,莫老爺就會順理成章地將莫小雙乖乖地送到孫家,可是,孫嬤嬤為什麼連一樣也沒有找到?紫芝怕是將事辦砸了!
紫芝?
紫芝呢?
想到此,她抬頭在院里尋了一遍,沒有看到紫芝的影子,再看被送回來的孫嬤嬤,一臉死氣地爬在自己腳下,真是氣得眼花直冒。
莫長文被人叫到思菊院,孫姨娘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下滾落下來,道︰「我不活了,沒法活了,老爺……!」
莫長文這一天,心情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再趟上這樣的事,真正頭痛,一夜沒有合眼,眼里滿是丁玉曇與莫家二爺糾纏在一起的情景,那樣柔軟的身段,那樣楚楚動人的風情,那樣含苞待摘的鮮艷欲滴地紅唇,莫老爺一想到此,渾身上下就如被蚊子叮了一樣的難受不已。
莫長文走到老太太面前行了禮道︰「這又是什麼事?」
莫長文加了一個又字,他當然不知道再加一個又字更加貼切,因為莫小雙昨天夜里將孫玉貴打下大糞炕的事,他是一點也不知道,因此除了丁玉曇的事,也就是這會思菊院搜院的事了。
老太太白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看著孫姨娘惺惺作態的樣子,道︰「看看吧,看看你的姨娘,丟了東西,都找到雙兒的院里來了,當真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莫長文望了一眼莫小雙,莫小雙低下了頭,再看孫姨娘哭得梨花帶雨,當真是有些泣不成聲,心里拋開對丁玉曇的那一點念想,說實話,對這個眼角已經有一兩條皺紋的姨娘還是有些真情在懷的,心里便輕輕就向孫姨娘那邊偏了一點兒。
「芳兒不要再哭了,有什麼事,我們跟娘好好說說,有什麼東西這麼貴重,找不到就不要找了,是什麼東西?」
莫小雙真是無語,這樣的父親真是當得太有水平了,進來眼里只是看到孫姨娘的梨花帶雨,卻看不到她被人家做了手腳,要害他的嫡親的女兒!
孫姨娘聞音知雅,哭著撲在莫長文的懷里︰「老爺,妾幸苦為這個家三年有余,今天竟是讓人說得妾一無是處,還擺了身份死死地壓著妾身,老爺,當初夫人死後,可是老爺請妾來管的家,那時候怎麼沒有人來說一聲,妾的身份?這是過河拆橋,我們莫府可是在京城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家,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真正是傷了妾的心啊!」
莫老爺眼眶一紅,道︰「芳兒,沒有人會說你什麼的,娘也不會說你的,你放寬心,雙兒還小,不懂事,等嫁了人也就好了!」
孫姨娘抓住一句話道︰「那老爺可是讓玉貴等到什麼時候?」
莫長文一滯,拿眼描了眼老太太和莫小雙︰「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丟的東西,是什麼?」莫長文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孫姨娘就打蛇上身,順著桿兒爬,急忙想要轉移話頭。
莫小雙和老太太相對望了一望,看著孫姨娘,老太太打斷了莫長文的話道︰「是什麼東西也比不得雙兒的名聲?長文,你要問她丟了什麼東西,也不要在這里問了!」
老太太擔心看著孫姨娘的嘴,怕她說出什麼不利于莫小雙的話來,她是真的不想听到那個孫玉貴和莫小雙連上什麼關系?
孫姨娘打定了主意,就是要在人多的時候,將莫小雙和孫玉貴的事說出來,讓府里上下知道莫小雙已是孫家的半個人了,再有人傳出府去,這莫小雙鐵定就跑不出孫家,跑不出自己手掌心!
「老爺,妾丟得是你送給我的那支煙青玉的子,那個玉貴和……」
老太太再一次打斷了孫姨娘的話厲聲道︰「孫姨娘,有什麼話,帶著你們老爺回去再說,長文你們回秋水院去說,我累了,也要回去歇息,雙兒關好門,別再讓不三不四的事情在你這里出現!」
老太太說著從椅子上坐起來,向前挪了兩步,莫長文只好丟開孫姨娘,對著老太太低頭道︰「好,娘說怎麼做,兒子听著就是!」
老太太臨出門的時候轉過身來,對著孫姨娘的冷冷地說道︰「明天,就將孫家少爺送回孫家,你是進了莫府的人,孫家的事,不該你多插手的,莫要讓人說我們莫府的閑話!」
孫姨娘抹了一下眼淚,急急地看著莫長文,想要再說什麼。
莫長文卻沒有主意孫姨娘的神情,看著老太太走遠了,這才對著莫小雙道︰「你是怎麼搞得,這三番五次的鬧騰,是為父上輩子欠你的不成?」說著擁起孫姨娘走出院子,緊跟著孫嬤嬤被人扶著,一大幫子一會走了個干干淨淨!
莫小雙氣結,看著院門關住的那刻,將對莫長文少有的一絲絲尊重關了個無影無蹤!
夜里,下起雨來,冷風卷著一絲清涼從窗子里溜進來,莫小雙披著一件大袖衫,坐在軟榻上,看著窗外,有幾點雨星落在窗台上,印出幾個點,外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莫小雙身子抖了一下,回頭讓坐在身邊小杌子上的香菊關了窗,香文抱著一個手爐放在莫小雙的腿邊道︰「這是剛剛裝了銀霜炭的,你捂捂手,暖和一些。
莫小雙笑道︰」這天還沒冷透,你就將手爐拿出來了?「
香文模模鼻子道︰」還不是怕姑娘冷,香瓏睡著了,我在她被子里手邊也塞了一個!「
莫小雙道︰」你想得周到,讓香瓏受苦了!「
香文道︰」我們幾個就香瓏機靈的緊,那樣一個受傷了人,竟不管不顧地攔住那個人渣,要是我,可真是做不到!「
香菊道︰」好好的,香瓏怎麼就知道院里有外人在?我一想起這個,就對不住姑娘,都是我不小心!才惹下的這禍事!「說著,低下頭。
莫小雙道︰」這也不是你的錯,不怕被賊偷,就怕被賊惦記!這是個教訓,以後,思菊院再不能出這樣的事!「
香菊苦喪著臉,道︰」我知道了!「
莫小雙道︰」你也不用這麼喪氣,終歸沒有出什麼亂子。「
香菊眼淚直掉。
莫小雙一笑道︰」傻大姐兒,咱們今兒個也不是沒有收獲,你看,院里那些個長著外心的,都出去了,如今,院里不是清靜多了,還有,從這件事上,咱們不是都看出這院里各人的心思,好了,有利就有弊,有舍就有得!嗯?「
香菊看著莫小雙做鬼臉的臉子,也跟著︰」撲哧「地笑了︰」姑娘,就你會說話!「
香文香琴笑了起來,香瓏睡著的人,听到里屋里傳來笑聲,支起半個身子道︰」你們在笑什麼?「
莫小雙听到香瓏的說話聲對著香琴道︰」快過去看看,香瓏這是听我們說話,睡不住了,你兩人扶她進來,咱們一塊說說話!「
香琴和香文笑著,將香瓏從西廂大炕上扶起,香菊道︰」就知道你是個不省事的,好好的不養傷……「
香瓏道︰」我要再不趕著說話,你們都要將我拋出姑娘的眼力界了!「
莫小雙接著香瓏的手,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道︰」香瓏昨天多虧了你!「
香瓏道︰」姑娘這是說的什麼話,姑娘這樣對待奴婢,就是親親姐妹,也做不到這份。奴婢這麼做,也不管是為了姑娘,也是為了自己,姑娘好了,我們自己也就好,姑娘不好,哪里有我們的活路……!「」我說過多少次了,再不要在我面前奴婢奴婢的叫!「
莫小雙打斷香瓏的話,道。
香瓏笑笑︰」我又忘了!「
屋子里幾個人又笑起來……
回到屋子里,莫小雙叫過香菊︰」明天,你將我們查到的那些賬送去給老太太房里!「
香瓏道︰」姑娘,這一次孫姨娘吃不了也會兜著走,老太太一定不會饒過她去!「
莫小雙淡然︰」她喜歡什麼,我就讓她失了什麼,這才是以其人之道還之其人之身!「
一夜雨聲淅瀝,莫小雙從睡夢中醒來時,天已放亮,香菊在外屋听到動靜,披了衣服進來道︰」姑娘,還早呢,再睡一會!「」現在是什麼時辰?「莫小雙揉揉睡眼問香菊。
香菊看了看牆角放著的沙漏道︰」約卯時正。「」香瓏晚上睡得好嗎?「莫小雙想起香瓏昨天晚上說了許多話,睡得有些晚。」好!「香菊輕聲說著,掖了掖莫小雙的被角。」那我再躺一會。別忘了給老太太請安的時間。「莫小雙嘴里說著,閉上了眼。」姑娘放心睡,準誤不了!「說完,香菊悄悄走出里屋。
第二天,丁玉曇被老太太悄悄送回了丁家,丁家听到消息頓時亂了,老太太的大哥氣得打了丁玉曇,丁夫人則叫著丁玉曇的娘訓了一天,罰著立了一天的牆根。莫小雙听到這個消息,心里真為丁玉曇叫屈,這叫什麼世道,出了事,永遠都是女人的錯,那個二老爺莫長武,卻是pi事沒有,丁玉曇看著是個機靈人兒,可是遇到感情上的事,就蠢得失了方寸,莫小雙暗嘆,前車之鑒啊!自己可不能被感情束縛了,這個世道,真要找個稱心如意的人,可是不容易的事!
第三天晚上,丁玉曇被一頂小驕抬進了二老爺莫長武的屋里,從此,丁玉曇成了莫長文堂弟的一個妾侍。
那一晚,莫長文百無聊落地進了劉姨娘的房,抱著劉姨娘折騰了一晚上,劉姨娘狂喜不已,和莫長文在床上翻雲復雨的同時,對著莫長文心里的那些小九九真是不屑地要命,莫長文窩在劉姨娘的頸窩處,三進三出,直讓劉姨娘整個晚上,怕了莫長文的瘋狂,天還沒亮,就起床躲進了淨室,泡在熱水里,一直等到莫長文從屋里出去。
莫長文一覺醒來,看到劉姨娘不在床上,兀自讓人拿了淨衣,穿了,洗梳過後,臉上頓顯一片清明,雲淡風輕地離開了劉姨娘的院子,去了和順院給老太太請了安,去了禮部。自此,丁玉曇只是他夢里忽然晃過的一個影子,夢醒了,影子也隨風飄散得無影無蹤。
孫玉貴到底沒有在莫府住下去,孫姨娘還是顧忌老太太,不敢違了老太太的意思,將孫玉貴送回了孫家。莫府暫時平靜下來。
……
魏林說完莫府發生的事,吃了一口茶,眼楮晶晶亮地看著魏水勇,魏水勇與魏林相視片刻道︰」雙兒真的將孫家少爺扔進了大糞炕?「
魏林一臉興奮︰」爹,雙兒真是膽大,這樣的事,都能做得出來,以前,我沒見過雙兒,這會,真正是讓我長了見識!「
魏水勇看著一臉陽光燦爛的兒子,笑了笑道︰」為父也沒有想到,想來,莫府真的是讓雙兒跟忠良幾個吃了不少苦頭,否則,軟弱的女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魏林又吃了一口茶,端起茶盞,在手里轉來轉去道︰」也不知道這孫家少爺怎麼惹了雙兒,這雙兒這火爆脾氣,要不,爹,你讓雙兒到咱家住幾天吧,問問她這其中的原委,兒子想著,能幫她的就幫她些,女孩子家太強出頭,以後不好嫁人的!「
魏水勇靠倒在太師椅上,意味分明地看著魏林,兒子大了,真是有了自己的心思,這話說得繞是這彎,也太遠了!
魏林一臉期待,魏水勇道︰」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事,年後你就十六了,也該給你說門親了,自從你進了西山大營,老子好多日子都見不到你一面,當真兒大心大,全不把你老子娘放在心上!「
魏林臉一紅,扭捏道︰」爹這話說得,兒子的親事還早,不忙著說,倒是雙兒……!「
魏水勇打斷他的話道︰」雙兒的事自有你姨父操心,你的事,卻由不得你,明兒就交給你娘去辦!「」爹,你這是……這是……!「魏林紅著臉,端在手里的茶盞因激動,抖出水來,濺了到袖子上。
魏水勇一臉正色,魏林心頭火被一下澆得七七八八,從椅上坐起,垂頭喪氣地道︰」那爹沒事的話,兒子就回房了!「」嗯!「
魏水勇看著兒子憋屈的樣子,心里不由軟了下來道︰」回去好好歇著,別胡思亂想!「
魏林嗯了一聲,門被他從外面關上,魏水勇望著門一陣愣神,這事,還是要告訴錢氏一聲,讓她好生勸勸兒子。
‘林兒真的這麼跟著你說了?」錢氏驚奇地問魏水勇。
魏水勇嘆了口氣道︰「雙兒是個好的,如果真能到了咱家,跟林兒一起過,是再好不過,我擔心,咱這是空歡喜,莫府現在情形不明,姐姐的死一日查不明,我一日心里不得安寧,這件事,到時候,怕是要連累雙兒,莫長文寵妾滅妻,我魏水勇不會放過他的!」
錢氏嘆了一口氣道︰「可憐忠良雙兒三個,早早沒有了娘親,不然,雙兒還真是林兒的良人」
「莫長文不會讓雙兒來咱們府的,林兒這樣的念想,哎……!」
錢氏眼里暗淡,想著魏林,心疼道︰「如今你升了職,那個莫長文還不定怎麼巴結你,想著往上爬呢!這樣的事,說不定有個幾成把握。這會子我還是去林兒房里看看,這孩子,可是雙兒……!」
她說著,心有不甘地看著魏水勇︰「就不能想想辦法!」
魏水勇揮揮手道︰「這事讓我想想!也要側面探听探听雙兒的意思才好!」
錢氏點了點︰「那我去了!」
魏水勇點頭︰「你去吧,我再看看書!等你回來再睡。」
莫小雙在房里安心練了幾天字,又和香菊商量了在屋里的東面牆角下,放一座插屏,兩人選好了畫樣,是副花開富貴的牡丹圖,香菊選了絲線,香文和香琴幫著抽線,分成十六股,香菊就開始趕著往出繡,香菊說這牡丹圖太喜慶,換個清雅些的,莫小雙擠著眼楮道︰我就是喜歡這大紅大紫的圖案,俗就俗吧,誰人不是在俗堆里過活,要那麼多雅意,能當飯吃?
也就那些個無憂無慮的有吃有喝,又有人疼的人,才會操心這個,現在,咱們就是圖個快樂!
香文香琴附合莫小雙的說法,香瓏也不時打趣一下香菊,香菊最終沒有說服莫小雙換了圖案,只好,繼續繡下去。
莫小雙練字練累的時候,過去看著香菊繡,順便也繡上幾針,一晃十幾天過去,莫小雙再次坐著魏府的馬車去了莊子,沒想到,魏水勇引薦的這個劉樺管事,當真是有兩把刷子,竟然將三百兩銀子交到了莫小雙手里,莫小雙盯著手里的銀票愣了半天︰「這是我的……!」
管事劉樺看著莫小雙一臉喜色,不由也歡喜道︰「回姑娘的話,真的是,這是前幾天收了地里的油菜粒和那些蔬菜賣得的!姑娘不知道,這莊子里的地當真是這附近所有最好的最肥的地,我打听了,今年,只有這個莊子的進項是最多的,這還不能算在前主人手里收回的銀子,這莊子上一家打理的相當不錯,照這樣下去,到了明年,我們莊子里種上些麥子,再多種些瓜果蔬菜之類的,等麥子收了,再種上些胡羅卜收個千兩銀子不成問題!」
莫小雙听得眉眼彎彎,兩只杏眼閃耀著晶亮的光︰「劉管事幸苦了,那莊子里所有人的工錢可都付清了?冬天的燒柴可買到了?還有,你和你娘,春兒的月銀可都在這銀票之外?」
劉樺不住地點頭道︰「姑娘放心,你讓春兒管著銀錢,這些事,我們早已安排妥當!」
春兒看了一眼劉樺笑著說道︰「姑娘,其實劉樺管事真是可行的很,還有劉媽媽,真是個好當家的,你不在的時候,我跟著劉媽媽可是學了不少的東西,現在我是想開了,跟著姑娘,這日子只有看著越來越紅火!」
莫小雙將銀票放在桌上道︰「這只是個開頭,春兒,想開就好,死過又活過來的人,看事情就會更透徹些,春兒只要不後悔,就先在這莊子里干著,好好跟著劉管事和劉媽媽學這管事的本事,說不定以後,咱們有了鋪子,還要你去打理呢?」
春兒眼楮放亮,眯著眼笑著看著莫小雙︰「姑娘可說得是真的?」
剛進了門的劉媽媽道︰「看咱們姑娘的面相就是富貴命,這鋪子的事,姑娘心里有數!」
莫小雙點點頭道︰「劉媽媽,不管是不是富貴命,咱都要好好活著,好好過日子不是?」
劉媽媽手里提著食盒,將盒里一樣樣菜品放在桌上道︰「姑娘說得是,姑娘今兒來,我給姑娘做了幾樣小菜,姑娘嘗嘗!」
莫小雙讓香菊和傷剛剛好的香瓏坐在炕的左邊,又讓春兒將劉媽媽按在炕桌的右邊︰「劉管事,你自吃去吧,我們幾個邊吃邊說說話!」
劉樺笑著道︰「姑娘吃著,我出去吃就是!」
劉媽媽有些不自在站起道︰「還是我們出去吃吧,哪有奴才跟主子一個桌上吃飯,沒的壞了規矩!」
莫小雙一把拉過劉媽媽的手道︰「劉媽媽,在這里,咱就是一家人,一家人還分個什麼主次,坐下,咱們好說話,在府里,都是食不言,寢不語,著實冷清的很!」
劉媽媽看著莫小雙可憐惜惜地樣子,心底一軟,坐到炕邊上︰「那就下不為例,姑娘可別慣著,這樣下去,這幾個丫頭,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了!」
香瓏道︰「劉媽媽說得是,你是不知道,姑娘早將我們幾個慣壞了,這會子,你老在這里說,晚了!」
香瓏的話逗得大家笑起來,莫小雙拿起箸子,在菜盤上點了幾下道︰「劉媽媽,這是什麼做的?」
劉媽媽看到說道︰「這是核桃阿膠膏,是用核桃,紅棗,桂圓和黑芝麻混和阿膠做成的,這阿膠可是在黃酒中浸泡了十天,姑娘常吃這個,可是養顏的很?」
莫小雙笑道︰「我嘗嘗!」
「真好吃,就是看著黑糊糊的!」
劉媽媽訕訕地解釋道︰「看著是不太好看!」
劉媽媽的樣子看著好笑,莫小雙笑道︰「我這是逗劉媽媽呢,真的好吃,你們也來嘗嘗,以後我來,就讓劉媽媽幫我做這個吃!」
劉媽媽笑著說道︰「這敢情是老婆子我的福氣!」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晚上,莫小雙將銀票給了香菊收著,香菊眉開眼笑,拿著銀票在莫小雙眼前晃了晃道︰「姑娘,你總算有了來銀子的路,這條路真正的是一條光明大道,如果再像姑娘說得,以後有了鋪子什麼的,姑娘和二位少爺的日子就會過得滋潤!」
莫小雙看著香菊沒有說話,香菊的話是沒有錯,可是總感覺這三百兩銀子,來得得過容易,劉樺也是太過能干,這麼短的時間,地里莊稼收了不說,還將其一一轉賣,難道說,這下家是早就等著這莊子這些東西,這有些說不通,但是劉樺說得又沒有一點紕漏,這倒是讓莫小雙有了些心結,如果劉樺有外人可幫,那這個人是誰,是三舅嗎?三舅如果做這件事,是不會瞞著她的,那麼這個人是誰?
莫小雙心有疑問,當下叫了春兒來問話。
「劉管事做事有條有理,一板一眼都是拿手的緊,地里的東西收回來後,劉管事出去三天才回來,來的時候,跟著二三個掌櫃,都是京城里有名飯莊的當家,那幾個掌櫃看著東西,才買回去的,姑娘,你問這個可有什麼疑問?」
春兒自進來,听了莫小雙的問話,就將這一段日子以來,劉管事的所為告知了莫小雙,莫小雙點道︰「沒什麼,只是好奇劉管事真是個有本事的!」
春兒喜笑道︰「姑娘說得是,沒想到舅老爺給姑娘引薦的人,當真是個好的!」
莫小雙想起什麼來問春兒︰「最近那兩個人可來過?」
春兒不知道莫小雙說得是哪兩人,一下愣住道︰「姑娘說得是哪兩個人?」
莫小雙咳咳兩聲,這春兒有時候聰明,有時候糊涂,可又不好說她,只道︰「就是于公子和世子!」
春兒莫名笑起道︰「你說那兩個啊,來倒是來過,只不過,每次來都問道︰你們家姑娘不會這時候來吧!」春兒說到這里用手捂著嘴笑起︰「幾次開口兩人都是這句話,當真好笑的很!好像他們有多怕姑娘似的!」
每次來?
難道他們來得次數不是一次兩次,莫小雙有些不屑道︰「他們可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春兒不言語,和香菊幾個對視,都偷偷笑著。
想讓春兒攔著他們,可是當初借了人家的銀子,也答應人家可以來莊子看看,這看看的意思大了去了,吃人家的嘴軟,拿人家的手段,這會子,再要說出其他的話,于若揚也就罷了,那個李超成鐵定又會黑著臉,到時惹怒了他,拿什麼還人家的銀子,再怎麼,也得等到明年年底,才有個底氣,哎!做人咋這麼難呢?
莫小雙小小的嘆了口氣,屋子里其他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怔怔地望著她。
香瓏道︰「姑娘嘆什麼氣?」
莫小雙︰「我是想著,等有銀子的那一天,我就拿著銀票站在那個不可一世的大公子面前對他說拿去,這是你的一千兩銀子!」
香菊看莫小雙笑道︰「這借了人家的銀子的人,比給借銀子的人,還張狂!」
香瓏白了一眼香菊道︰「難道讓姑娘溫順如小貓般地站在他面前說︰公子請收回你的銀子,謝謝你借我銀子,雙兒道謝了!」
莫小雙看著香瓏滑稽的動作,忍不住也跟笑道︰「你個小皮猴,真正是皮的緊!」
香瓏屈膝,頭故意靠在一邊肩膀上,手抽抽地抖動著,真個一傻大姐。
外面牆頭上坐著的兩人,終于忍不住笑起來,一個指著另一個道︰「這雙兒姑娘可真是……可真是……月復黑!還有那個丫頭,哎喲,可笑死我了!」
另一個別扭地抬起腿來,掃了一腿過去︰「不帶你來,你偏跟著,有什麼好笑的,我覺得挺好!」
「你莫不是中邪了吧,看這丫頭,你借他一千兩銀子,她連半個謝字都沒有,還這樣編排!」
「她為什麼不提若揚,我哪里惹著她了……」
李超成在腦子里前後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等等看,如果她還不提,那這可就理不清了,不過,若揚皮相好,京城的女孩子沒有不被迷倒的,這雙兒姑娘,怕也是迷上若揚,舍不得說他吧!」
「拍!」一個爆栗打在劉子海頭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
劉子海抱著頭嗔怪一聲︰「為嘛打我的頭啊,哥哥,你這是要要我的命,我說過多少次了,別打我的頭,你又來了?」
李超成再次舉手假裝打過去︰「還說,再說就滾回去!」
「我堂堂忠國候的世子,你不能這麼對待兄弟!」劉子海嘟喃一句,戲皮笑臉的說道。
李超成忽然伸了指頭在嘴上做了個禁聲動作︰「噓!」
香文端著一盆水走出屋門,走了幾步,倒在院子當中挖工的一塊方塊地里,又走了回去,進了屋門,水田棉布門簾從里面挑起,香瓏站在一邊道︰「快進來,這鄉下的晚上,比城里還涼!」
香文丟開一邊的手,將指頭點一香瓏的臉上︰「看看,涼不涼!」
「去!別鬧,姑娘說明天還要事做,梳洗過了,想看看書!再睡!讓香菊值夜,我們回去睡。」香瓏撥開香文的手,說著,門簾丟了下來,將莫小雙房里的一切擋在了黑黑的夜色中。
「哥哥哎!雙兒姑娘可真的沒提若揚哎!」劉子海小心地對李超成說。
李超成心里此刻別扭得緊,鼓著腮膀子,跳進牆頭︰「走!回去!」
劉子海還坐在牆頭上,望了一眼莫小雙的門道︰「真的要走?」
李超成往前走了幾步,轉過身來道︰「走是不走!」
劉子海嗔笑道︰「走,我走還不成嗎?這雙兒姑娘又不是你的!」
李超成轉身一把將劉子海從牆頭上拽下來,瞪著兩個眼珠子道︰「她會是我的!」說著揚了揚拳頭。
劉子海低下頭,避開道︰「還有若揚呢?」說著幾步跳開,戲謔地說道。
李超成指著劉子海,紅了眼楮道︰「別提他!」
想到于若揚,李超成暗道︰如若真的再乎他的那張面皮,你就不是我要找的人!
……
第二天,吃過早飯,莫小雙在地里轉了圈,回來,就看到一個玉樹臨風,侃侃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翩翩而立在自己住的院子當中,清亮地眸子一直看著她走近,才道︰「雙兒妹妹剛從地上來?」
「于公子什麼時候來的?」莫小雙提了提自己身上的斗篷,將一雙沾了泥的鞋子在裙內往里挪了挪,
這絲絲小動作,沒有逃過于若揚的眼楮,心里笑了笑,臉上平靜道︰「天剛亮。今天沐休,想看看雙兒妹妹的莊稼收回沒有!」
莫小雙按奈住心里跳躍不已的情緒,道︰「于公子真是有心,還沒吃飯吧,我讓人給你做去,香文,我們早上吃的紅棗連子羹還有嗎,給于公子端一碗來,還有,我早上吃了的那個小豆包和糯米酥也拿來些!現成做來不及了,就吃這個好不好!對了,你吃甜得東西嗎?」
于若揚一直笑著,眉目晶晶亮地望著莫小雙,這一通話,說得又快又緊,根本沒有別人插嘴的機會,直到莫小雙問起他吃不吃甜食時,才住了口,本來,他想他是要說,他不喜歡甜食,可是看到莫小雙期待的眼神,不忍心地道︰「還可以!」
什麼叫還可以,就是說,不是那麼太喜歡嘍?
莫小雙心里有些失落︰「那,香文,就再加個淹黃瓜吧!」
于若揚笑道︰「好!」
香文去端吃食,莫小雙和于若揚一起站在院子當中,一時沒了話說,一個望著天,一個還望著天,半晌,莫小雙才道︰「那咱們就在這院里坐一會吧!」
男女七歲不同席,現在這樣,莫小雙已經是經過剛剛的考慮才決定的,在院子里,人多,不會有人說閑話,到了屋里,那可就說不清了。
于若揚還是一個字︰「好!」仿佛莫小雙是他主子一樣,莫小雙不由得多看他兩眼,
于若揚翹直嘴角,笑笑︰「我覺得你這樣安排好!」
莫小雙想想,沒有答話。
于苦揚端著香文送來的紅棗蓮子羹,就著小豆包和淹黃瓜,吃完了。莫小雙掃了眼盤里一直沒有動過的糯米酥,心有所思!
于若揚吃完飯,就去了莊子的地上,也不知道這收割完東西的地里,還有什麼可看的,看著于若揚興致勃勃出了院子,莫小雙問身邊的幾個丫頭︰「大少爺說沒說,最近城里可有什麼供富家子們玩樂的新鮮好東西?」
香瓏不解道︰「沒有,只有了馬吊,再過些日子有的投壺,還有斗鵪鶉和逗魚。」
莫小雙想想雙道︰「那文詩會友呢?」
香瓏道︰「听大少爺閑話,最近倒是有幾次,不過,規模都小得很!」
怪不得,于若揚會來這里。
莫小雙雖然心里對于若揚有那麼一點點好感,但這不代表,就可以容忍于若揚如此明目張膽跑到她的莊子里來,就好像在他自家的自留地一樣,暢通無阻,鄉民淳樸,不欺她這個莊子的新主,可是也不能讓人說出話來,莊子里來往干活的附近村民很多,自家的名聲也是要顧的。
于若揚比她明白這一點的早,只是心里像有一根線牽著,上次和李超成在莊子里撞上莫小雙後,本以為可以和莫小雙親近親近,走得近了,時間長了,也就有了話說了,可是沒想到莫小雙一頓臭趕,李超成又是個倔的,僅是自顧離開莊子,
那樣的情景,自己又哪里不顧李超成的面子,守在莊子里,沒可奈何,帶著深深的不情願,跟著李超成回到了城里,
望月樓里兩人喝了個昏天黑地,李超成被身邊長隨燕青燕墨扶回了定王府,自己回到家里,對著馬桶吐得腸子都空了,他到底沒想清楚,平時看著酒量不錯的李超成,竟在那一天喝成那樣,也不知道回到定親王府,是不是跟自己一樣,也吐過,
後來,側面問過燕青燕墨,兩人都說沒這會事,他們家世子爺,酒量一向很好,怎麼會吐?這事,于若揚是半信半疑,但也沒有進一步去問李超成,他跟李超成還沒有到惺惺相惜的地步,
只是因著都在京學里,老子又在朝堂共事,相對還算脾氣相投,但李超成是皇上的親佷兒,什麼事都佔著一頭,他這個工部尚書的嫡次子,在人家眼里,不說關系一般般,也就是一般朋友,
好在,因為莫忠良的關系,兩人如今走得近了一些,這一次在莫忠良那里掏出話來,知道莫小雙要到莊子里去,這才在府里尋了個由頭,帶著長隨小山子,小月子一起在莫府守著,看到魏府的馬車從府里出來,緊緊跟了上去,馬車到了魏府又在府外,等了一個時辰,等馬車重新上了路,這才不近不遠地跟著一路到了莊子,
卻沒敢跟著進莊子,將馬拴在莊子外面的大楊樹下,一直到晚上,實在冷得守不住了,去了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一家人,給了些碎銀,將就著住了一晚。今天一早,才悄悄進了莊子,在莫小雙去了地里的時候,模進了院子里。
于若揚心里清楚,他是放不下莫小雙那張明媚動人,可愛又閃著機靈的小臉蛋,那樣精致粉女敕的絕色,就是滿大京也找不出幾個來。
想到此,迎著秋風,站在莫小雙的莊子地頭的于若揚,心里一陣如春波蕩漾。
小月子察眼觀色,跟在于若揚的身後輕聲道︰「少爺,雙姑娘如此絕色,真是世間少有,可是看那脾性,卻是個火爆性子,爺要是真喜歡,過幾天不凡讓咱們珍蘭姑娘下個貼子,請了莫姑娘去咱們府上做客,這樣一來二去地多下幾次貼子,她們兩人成了閨中好友,這事兒再跟夫人一說,也就**不離十了!」
于若眼眼眉一挑道︰「你這主意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