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我快餓死了,我要吃飯。」滿頭大汗的王鴻又累又餓,站在田里大聲嚷嚷。
「你先帶孩子回去煮飯,我再割點就回。」看時間確實不早了,稻子也已經割了一半多,王思涵吩咐妻子先回去。
「咦?小毛怎麼又來了?」剛躲到瓜架下的王鴻抬頭就看到自家妹妹急匆匆地走了過來。
「爸媽,先回家吃飯吧,我都做好了。」王悠三兩下跳過田埂,跑到哥哥呆著的陰涼里。
「你做好飯了?」剛上來的胡敏一臉懷疑。小女兒連蛋都沒煮過,說會做飯實在讓人很難相信。
「有什麼難的,我看看就會了。」王悠故意臭屁的昂起頭。她也沒辦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做飯,只好胡亂編。
「你做的飯能吃嗎?」。王鴻滿臉的嫌棄。王玉只是笑了笑沒說話,看那樣子也是不相信。
「等下你別吃好了。」笑話,會做簡單的幾個菜有什麼好稀奇的,某人完全忘了自己現在只有六歲。
雖然還是持懷疑的態度,包括王思涵在內的幾人還是決定回家去吃王悠做的飯。
幾個色香味俱全的家常菜徹底打消了大家的懷疑,飯後王思涵大手一揮,做晚飯的任務也交給了王悠,能幫忙做事王悠還是很高興的,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家里的豬、魚、牛都托給女乃女乃照看,她只要做飯就行,花不了多少時間。
下午三點鐘,王思涵、胡敏、王玉、王鴻又下地了。
王悠看家里暫時沒什麼事,關上門去了女乃女乃家。女乃女乃家不遠就在王悠家的後面,叔叔家跟女乃女乃家的房子建在一起。
王悠的爺爺有八兄弟姊妹,爺爺排在第六,現在還在世的就剩王悠的爺爺跟在台灣的八爺爺了。王爺爺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不過前面的兩個兒子是爺爺的原配生的,王悠的親女乃女乃是原配去世後再娶的,老大是王悠的姑姑王寄秋,在家務農,姑父是小學的老師,有三個女兒一個兒子,不過都比王悠大了很多,就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聚一聚,平時王悠很少接觸,老二就是王悠的爸爸,老三王思楚小學畢業後在家務農,不過在八三年的時候開始跟著別人出去承包工地干活,賺了不少錢。二叔家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王純跟王鴻同年現在十歲,在上三年級,成績也是一般,王元比王悠大兩歲,上一年級,老ど王郴現在還只有幾個月。二叔二嬸都在外打工,王純王元就跟著爺爺女乃女乃過,王郴被二嬸帶在身邊。大伯住的離王悠家比較遠,家里的幾個孩子更是早就成人出去打工了,有時過年都沒回來,二伯家就在王悠家旁邊,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除了兒子王升比王悠大兩歲一起玩之外,兩個女兒都出去打工了。爺爺現在已經七十多歲了,已經不干活了,平時就是這里溜溜那里看看,不過身體很好,還能撒網撈魚,女乃女乃比爺爺小了十歲,除了在家帶孫子,平時在家就是種點菜,喂兩頭豬,身體不太好,一年四季都會咳嗽,听說是月子里落下的病,都是自己采草藥在喝。女乃女乃對孫子孫女都很好,爺爺則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不過現在年紀大了,也不太管王悠這些小孩了。
這是王悠清醒以後第一次來女乃女乃家,還是記憶里的樣子,兩間正屋帶一個小廚房。王悠徑直去了廚房,進門就看到女乃女乃坐在小板凳上剁豬草,在王悠的印象里女乃女乃是一個歇不下來的人,只要身體允許就總是在干活,做飯啦,喂豬啦,種菜啦,帶叔叔家的孩子啦,反正沒有閑著的時候。
女乃女乃看王悠站著不吭聲,笑著問︰「怎麼啦?」
王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著已經去世十多年的女乃女乃坐在那里還是覺得怪怪的。
「沒事,我來幫忙。」說著蹲下把籃子里的甜菜碼整齊遞給女乃女乃。這幾天女乃女乃幫忙喂王悠家的豬,扯的豬草不夠就挖了些甜菜。
「別弄了,純陀在屋後的場院里玩,你也去玩吧,這里我一個人就行。」女乃女乃不讓。
王悠心里撇了撇嘴,爺爺女乃女乃也太慣著叔叔家的孩子了。堂姐王純從小就帶在女乃女乃身邊,現在都十歲了,在家從來不做事,就知道玩,堂哥王元好點,偶爾會幫著燒個火什麼的。
算了,大人怎麼做事自己管不了,女乃女乃平時對自己也還不錯,還是不想了。
「外面好熱,我不想出去。」王悠直搖頭。
太陽這麼曬,她才不要出去,皮膚已經夠黑了,能不出去曬太陽還是盡量不出去,爭取早點白回來。
王悠幫著女乃女乃一起把剁好的豬草收拾好,地上打掃干淨,一起去了堂屋。
女乃女乃端出自己的針線笸籮做鞋子,王悠坐在旁邊拿著女乃女乃做好的那只看,鞋底是用麻布用漿糊一層一層粘在一起坐成的。鞋面是黑色燈芯絨布,縫合的麻線密密的,看大小應該是做給爺爺的。
坐了一會兒,王悠看沒什麼事,跟女乃女乃說一聲就回家了。
時間還早,王悠找了一本坐在堂屋門口看,穿堂風吹著很舒服。
不知不覺太陽快要落山了,王悠趕緊起來去做飯。應大家的要求加大分量又做了一份涼拌黃瓜,另外做了西紅柿炒蛋、干煸豆角、燒絲瓜,又從壇子里撈了點酸豆角、酸頭、酸辣椒做了一大碗酸辣湯。
四菜一湯端到桌子上放好,剛收拾好廚房大家就回來了。
王鴻歡呼著跑到桌邊飛快地用手抓了塊黃瓜塞進嘴里,看哥哥吃得香王悠很高興,自己的手藝有人捧場還是挺有滿足感的。
忙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明天一大早就要起來做事,飯後全家坐在一起聊了會兒天,洗洗都去睡了。
此後雙搶期間的這幾天,王悠徹底淪為煮飯婆,除了早餐,中餐跟晚餐都是王悠做,雖然事兒不多,但是王悠這個本來就不結實的小身板做起來還是覺得很辛苦,不過全家都在忙,她也不意思偷懶。
等到王悠家的責任田里插滿了綠油油的秧苗,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接下來就是忙活收回來的稻谷,前幾天已經把毛谷里摻雜的碎稻草葉、泥沙有清理干淨了,剩下的就是把不飽滿的癟谷分出來就可以入庫了。因為白天要曬谷,這個活一般都是就著月光晚上干。
王悠也跟著一起去湊熱鬧,青蛙在田間地頭呱呱的叫著,陣陣晚風吹去了白天的炙熱,讓人渾身舒暢,村里公用的曬谷場上人影憧憧,幾架風車在場上一字排開,都在忙著扇谷。
木制的風車大概有一米五高,把曬好的稻谷倒進上面的斗里,左手打開斗下的開關,谷就會漏下去,同時右手搖動搖柄,帶動風車里的葉片,扇起的風就會把癟谷從左邊的口子的吹出去,飽滿的會掉到放在下面的籮筐里。扇谷可是個技術活,搖得太快風就太大,會把壯實的谷也吹出去,搖得慢風小了癟谷又吹不干淨,一般都是胡敏干這個,王思涵負責把谷裝到上面的斗里去,風車太高,也就他能干得了。王悠跟著哥哥同村里的幾個孩子在旁邊的草叢里抓螢火蟲,王鴻手腳靈活動作快,上串下跳地抓,王悠捧著一個洗干淨的玻璃罐頭瓶跟在後頭裝,一會兒工夫就能抓小半瓶,蓋上鑽了孔的蓋子,放在窗台上閃閃地很好看,可惜第二天早上就會死很多。
幾天之後新谷收進了谷櫃,胡敏接手了做飯的活,王悠終于從鍋鏟之間解放了出來,又恢復了上午跟哥哥學習,下午跟小伙伴一起玩的悠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