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著小四輪晃晃悠悠往回走,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曬得鐵皮的車斗都有點燙腳,迎面吹來的風都是熱熱的,王悠站在車斗里熱得直喘氣,汗水混合著灰塵黏黏的粘在臉上很不舒服。王鴻也沒好到哪里去,小臉被汗沖的黑一道白一道的像只花貓。
好不容易回到家,兩兄妹沖進廚房一人就是半勺冷水進了肚,洗干淨手臉,沖干淨腳,王悠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癱在椅子上休息,王鴻早就跑出去找人炫耀去了。
「小毛,我們還是不是好朋友?」還沒等王悠坐穩,劉燕一臉汗急沖沖地跑了進來。
「是啊,怎麼了這是?」王悠莫名其妙。
昨天兩人還玩得好好的,今天自己不在家,沒做什麼對不起她的事啊。看她這一臉苦大仇深的,難道真做了什麼事自己不記得了?
「那你今年要去上學怎麼都不告訴我?還是好朋友呢?」看王悠一臉不明白的樣子,劉燕更生氣了。
「不就是上學嗎?有什麼好說的?」王悠沒想到這事會傳得這麼快,這才多久啊,劉燕就知道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周大娘說的。不過王悠還是想不明白,就這事也值得劉燕生氣?
「連你也要去上學,都沒人跟我玩了。」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
她們這些日子天天黏在一起,就差同吃同睡了,突然不能一起玩讓劉燕很是失落,「要不,你今年不要去了,明年我們倆再一起去吧?」
「你今年也可以去上學啊,王秀麗今年也會去,我們不就可以在一起了。」王悠給她出主意,劉燕皺巴巴的包子臉看著怪可憐的。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我跟我媽媽說去。」劉燕興奮地一拍手,站起來就要走。
「可是我什麼都不懂,學校會收我不?」回過頭來可憐巴巴的看著王悠。
「前段時間我們不是在一起學過嗎,肯定沒問題。」
「可是•••可是•••」劉燕低著頭扭著手指,臉慢慢紅了。
王悠明白了,敢情她之前淨顧著玩了,什麼也沒記住。
「開學還有好幾天,你可以來我家讓我哥再教教你就行了,應該不會很難的。」王悠給她出主意。完全沒覺得拉著自己哥哥干苦力有什麼不對,正好可以培養他的坐性。
已經做完暑假作業的王鴻玩的很是開心,完全不知道自己又被妹妹給惦記上了。
「嗯!」劉燕興高采烈的走了。回家一說,寵女兒的劉家父母自然是沒意見,聲稱明天就去給她買書包。
王鴻很是不樂意。他的作業都做完了,干嘛還要呆在家里啊!可是爸爸給他下了任務,這幾天要負責教導妹妹,不能偷懶出去玩。王鴻雖然膽子大,爸爸的話他還是不敢違抗的,只得老老實實地教妹妹寫名字,順便教教今年也要去上學的劉燕跟王秀麗。
很快就到了九月一日這天,王悠一大早就被媽媽叫了起來,給她換上新買的紅裙子。
王悠自己把睡得翹起來的頭發蘸水梳順,劉海梳到一邊,用夾子夾住,洗干淨臉,照鏡子看了看,沒什麼問題,都打理好了,拿出新書包放好。
胡敏把稀飯端上桌,王玉吃完早餐背上書包就去上學,她開學比較早,學費早在幾天前就交了,今天是正常上課。
待孩子都吃完了,胡敏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學費遞給王爸爸,讓王思涵帶孩子早點去學校,王爸爸今天是特意請假送孩子去上學的。
王悠家所在的鄉總共只有三個學校,兩所小學一所中學。白雲完小很小,只有一到三年級,離王悠家也比較遠。
王悠要上的學校是雲台鎮邊上的雲台完小。學校的規模在農村來說還是比較大了,一到五年級都有,每個年級有兩個班,一個班大概有四五十個人,師資力量卻算不上好,沒一個老師是專業的師範畢業的,好不容易分來一個師範生也呆不了多久,沒辦法,學校條件差留不住人才。有的老師自己也就是初中畢業,都是邊自學邊教學生,教學質量可想而知。
剛出門,就踫到劉燕跟她爸爸劉長庚,昨天就約好了今天一起去找校長。
雲台完小並不遠,一路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迎面就是一棟兩層的老式青磚樓,白色的拱形木窗戶,鋪著灰瓦的屋頂,牆壁斑駁顯得很破舊,牆上用白石灰粉刷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幾個大字,樓的正中間是一道二米來高的大門,門邊上掛著雲台完小的牌子,大門左右兩邊各有兩個教室。
後面還有一棟兩層的紅磚樓房,這棟樓比前面的那棟要大一些,也新一些。教師辦公室,校長辦公室,財務室都在這棟樓。
兩棟樓的中間是個小操場,平時學校開大會,做課間操都在這里。操場上立著一根旗桿,上面掛著國旗,邊上還有兩個水泥球台,上體育課可以在那里打乒乓球。
王思涵讓王鴻自己先去教室找老師報道,等下再給他交學費領書,然後跟劉長庚帶著王悠和劉燕一起去找校長。校長辦公室在二樓,門頭上掛著校長室的牌子,門是開著的,校長坐在桌子後面寫東西。
王悠知道校長姓李,是雲台鎮的,以前是雲台完小的一名語文教師,後來慢慢地一路升到校長,一直干到退休。
「哎呀,老王,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了?」看到王思涵走進來,李校長放下筆熱情地迎了出來。李校長因為經常去鄉政府辦事,跟王思涵很熟。
「帶小女兒來報名,不過年齡不夠只有六歲,這不來找你簽個字。」王思涵笑著說明來意。
「怎麼想著讓孩子今年就上學了?」李校長很是疑惑,這年月讓孩子提前上學還是很少見的。
「孩子自己鬧著非得來上,沒辦法只好帶來了。」
「這個孩子也是嗎?」。李校長看看旁邊站著的劉燕問。
「是,是,她也六歲,想報名上學。」劉長庚趕緊回答。
「這樣吧,我先問問兩孩子。」李校長想了想。他也是怕孩子太小什麼都不懂,老師難帶,到時候學習跟不上進度。
「叫什麼名字啊?會數數不?哪是左手哪是右手啊?」讓兩孩子站過來,校長開始問問題。
「我叫劉燕,會數一到十,這個是左手,這個是右手。」本來還有點緊張的劉燕听到問的都是她知道的,搶著回答。
王悠滿頭黑線,怎麼會問這麼幼稚的,她還以為起碼也要來個1+1等于幾啊。
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兩人都拿到了校長的簽字。
一年級新生報名的教室在前面那棟老樓,四人先要去教室找老師報名。教室里已經有很家長帶著孩子在里面了,四人一進去就看到王秀麗跟她爸爸站在一起在排隊,王悠和劉燕兩個人跟著自己的爸爸排在了隊伍的後面。
都一個鄉的基本上都認識,沒輪到的家長就在一起聊著各自的孩子,小孩子則乖乖的站在大人身邊,偶爾小聲打鬧,都被大人叮囑過不敢太放肆。
「我報好了,在二班。「王秀麗很順利地報了名,興奮得小臉通紅,跑過來跟王悠劉燕小聲說話。她爸爸也過來跟王思涵劉長庚聊了句,說好等下一起去財務室交學費。
很快就輪到了王悠,負責報名的是個老師很和藹,笑眯眯的詢問王悠的名字,年齡。
「要滿七歲才能報名,你明年再帶她來吧。「得知王悠還只有六歲,老師抬頭告訴站旁邊的王思涵。
「這是李校長簽的字您看看。「王思涵趕緊掏出校長簽字的紙條。負責報名老師看確實是李校長簽的字,沒再多說什麼就給報了名,讓王思涵拿著填好的報名卡先去交錢領書,接下來的劉燕也順利拿到了報名卡,兩人被分在了一年級一班。
先到財務室交錢,這時小學的學費還不貴,五塊多錢,王鴻上四年級多了幾本書就貴一點,要九塊多錢,再拿著繳費的單子到旁邊的教室領書。新書總共就四本,語文、數學、美術、音樂。領好書已經十一點多了,下午沒什麼安排,要明天再來學校上課,幾個人就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