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星期天,一大早王思涵就把被子,打包好的衣服裝在四個籮筐里,自己跟胡敏兩個人拿著扁擔一人挑兩個,王悠三兄妹的書都是自己拿著,一家五口帶著東西朝雲台鎮出發。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就到了雲台鎮,信用社就在鎮子的中間位置,王悠跟在爸媽的身後走進了信用社側邊上的小門,騰出來給王悠一家住的屋子在後面那棟給職工住的兩層小樓的一樓,兩間屋子是緊挨著的。
王思涵掏出先前就拿到手的鑰匙打開其中一間的門,把東西挑了進去,王悠跟進去打量了一下,屋里的擺設很簡單,進門就是一張四方形的桌子,幾張方凳擺在桌子的旁邊,靠牆放著一張長木沙發,里面有個小隔間,放著一張老式的高低床,還有一個小衣櫃,看樣子以前是給某個信用社的職工住的。前兩天胡敏特意抽空過來打掃了一下,所以屋子很干淨。
胡敏把籮筐里的被子拿出來開始鋪床,因為現在天還很冷,帶來的被子根本不夠用,所以王思涵挑著空了的籮筐回家繼續帶被子過來。看這里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王悠拿著鑰匙打開了隔壁屋子的門,這間屋子跟旁邊那間的格局是一樣的,只是沒放桌子什麼的,前面的屋子除了一張木床外,靠牆還放著一個小小的舊書架,後面的小隔間也是一張大木床,一個跟旁邊那個屋里一樣的小衣櫃,看樣子是給王悠三兄妹住的。王悠跟哥哥姐姐三個人把帶來的書分門別類在書架上擺好,毛筆、紙張什麼的也在書架自帶的小台上放好,再把弄得有些亂的屋子收拾了一下。
等到王思涵再次挑來被子,胡敏把這邊屋子的兩張床鋪好之後,已經是十二點多鐘了,因為要明天才正式開始給信用社的員工開伙做飯,所以今天中午胡敏就用自家帶來的一些東西簡單地做了幾個菜吃了。
等到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天都已經黑了,王悠吃完飯簡單洗漱了一下就上床睡了,可能是早上起來得太早,又忙來忙去地跑了一整天,王悠沾著枕頭就睡著了,迷迷糊糊只記得自己是跟姐姐睡在了小隔間里。
「小悠,快點起床,要遲到了。」一夜無夢的王悠睡得正香,就被胡敏的大嗓門給驚醒了,閉著眼楮剛把縮在被子里的腦袋探出來,冰涼的冷空氣就讓王悠狠狠地打了個大噴嚏。雖然已經醒了,王悠還是不想起來,擦了擦鼻子又縮回溫暖的被窩,繼續賴床。
「你怎麼還沒起來,快點!」躲在被子里的王悠覺得眼前一亮,馬上全身都被冷空氣包圍了,打了個哆嗦,王悠睜開眼楮就看到老媽黑著臉叉著腰站在自己床前。
「嘿嘿,我馬上就起來。」看見自家老媽那塊豎起來的眉毛,本來還想賴一會兒的王悠很識相地坐了起來,從被窩里模出捂得熱乎乎的毛衣毛褲,利索地穿好,王悠把被子掀開透透氣,輸好頭發拿起放在窗台上裝著牙刷牙膏的杯子,拉下繩子上的毛巾搭在肩上,去廚房那邊洗漱。
廚房就在王悠住的兩層小樓的旁邊,紅磚青瓦單獨的一個小屋子,屋子前面是一個壓水井,職工住宅小樓跟前面兩層的信用社辦公樓中間是一塊水泥鋪成的空地,兩個水泥鑄成的墩子上插著兩個木頭叉子,上面架著一根竹篙,天氣好的時候可以用來曬被子衣服。王悠壓了幾下壓水井的手柄,裝了一杯水開始刷牙,壓出來的地下水溫溫的,並不冰牙。
「你快點吃,我去拿書包,真要遲到了。」王悠剛晃到廚房門口,就看到王鴻急匆匆地跑出來,錯身而過的時候丟下這麼一句就跑進了她們住的屋子。
「好險,差點就遲到了。」跑得氣喘吁吁的王悠剛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鈴聲響了,看看坐在講台上的面無表情的左老師,王悠吐了吐舌頭,掏出語文書開始早自習。
在信用社的院子里住了一個多星期之後,王悠從最初的不習慣變得很適應了。每天放學後除了寫作業練字跳跳繩鍛煉一下之外,王悠就捧著從廖爺爺那里借來的書看,也不出去玩。有時候胡敏看不過眼拿下她的書趕她出去玩,她也是在外面轉一圈就回家,沒辦法,她跟自己同齡的小孩子實在是沒什麼共同語言,大孩子又不會跟她這個小不點呆在一起,還不如回家看書的好。
「小悠,我今天收到了一封寄給你的信,你看看。」這天下午,王悠正跟哥哥兩個坐在方桌邊寫作業,下班回家的王思涵拿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給我的?是什麼啊?」看了一眼眼楮閃閃發亮的老爸,王悠疑惑的接過那封信。
看著信封上那大大的棗紅色**雜志社字樣,王悠就有些明白了信的內容。信封已經拆開了,王悠從里面抽出一張打印的A4紙來,迅速的瀏覽了一下,果然是說自己寄過去的那兩個小故事的。信上說兩個故事寫得很好,已經在雜志上發表了,歡迎下次繼續投稿,還寄來了稿費跟雜志。
「老爸,書在哪里?快點給我看看。」王悠丟下手里的信,抓著王爸爸的衣服興奮得滿臉通紅。
「吶,這是書,這是匯款單。」王思涵也沒有吊胃口,笑眯眯地從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一本彩色封面的雜志跟一張薄薄的匯款單。
王悠看都沒看匯款單,拿起雜志翻到目錄找自己寫的東西在哪一頁,因為太激動手抖得厲害還差點撕爛了一張紙,看著自己寫的東西變成黑色的鉛字印在書上,那種感覺很奇妙,用語言難以形容,王悠把那兩篇自己寫的故事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心情才稍稍平靜了一些。
「哇!小悠,有二十多塊錢呢!」坐在旁邊的王鴻拿起匯款單看了一眼大聲嚷嚷。
拿著雜志笑得有些傻的王悠這才想起來還有匯款單這回事,從王鴻手里拿過淡綠色的匯款單,上面確實寫著三十八塊錢,這點錢放在後世也就是買兩個普通的漢堡包就沒有了,但是在八十年代末,還是能買不少東西的,要知道王思涵在鄉政府上班每個月也就只有九十多塊錢的工資,這在當地還算是高工資了。
「什麼東西二十多塊錢?」在廚房里做飯的胡敏被王鴻的那一聲大喊給招來了。
「媽媽,你看,小悠寫文章發表了,還有二十多塊錢的稿費。」王鴻指著匯款單就跟胡敏獻寶,那得意的樣子就好像是他寫的一樣。
「真的?給我看看!」胡敏拿過王悠手里的匯款單仔細看了看,又拿過雜志要王悠指給她看是那篇文章。
「咦?這個怎麼不是你的名字?」胡敏指著作者的名字問王悠。
「我不想用真名,就起了這麼一個筆名。」王悠看著老媽指著的淨璃兩個字解釋道。
「這兩個字有什麼含義嗎?」。胡敏看著那個筆名皺著眉頭有些糾結地問道。
「沒什麼特殊含義,就是覺得好听。」王悠有些不好意思。當時要把寫好的東西寄出去的時候才想到不能用真名,沒考慮太多就隨手起了這麼個筆名,沒什麼含義就覺得听著干淨清透。
胡敏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拿著雜志低頭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王思涵提醒她信用社的職工快要來吃飯了才戀戀不舍的放下雜志去了廚房。
「小悠,你怎麼會寫這些東西的?」高興過後王思涵又疑惑了,之前女兒告訴他寄了幾篇文章給了雜志社,留的是他的地址可能會有信來讓他注意一下,他沒放在心上以為女兒是鬧著好玩的,現在都發表出來了他才知道女兒有這方面的才華。自家的小女兒雖說比一般的孩子聰明學習成績好,但是寫文章可不比平時上課學的那些東西,其他的故事情節段落什麼的先不說,就光是那些字女兒就應該有很多都不認識,他很好奇女兒到底是怎麼寫出這些東西來的。
「我在廖爺爺那里借了好多書看,發現里面的一些故事好有趣,就試著自己也寫了一些,踫到不會寫的字就查字典或是問人,寫好後還給廖爺爺看過修改了,費了我好多工夫呢。」在寄出去之前王悠就想好了怎麼解釋自己會寫文章的事,也確實找廖爺爺看了自己寫的東西,所以說起來一點也不膽怯。
「這樣啊,真聰明。」小女兒每天都捧著書看自己是知道的,女兒奴的王思涵也沒再多想,就當自家孩子特聰明,揉了揉王悠的腦袋笑著夸贊道,還大方的宣布這些稿費都由王悠自己支配,不用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