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中注定,注定讓她跨越千年當上草包秦家六小姐。
十月一
秦府深處的閣樓是小姐、少爺居住的地方,下人則是在四合院居住。
繞過四合院,映入眼簾便是橘紅色的菊花,秋風已帶來了寒意,百花園中多種鮮花漸漸的凋落。它們被無情的寒氣所驅趕,告別了暫短的青春期,慢慢走向衰老。然而,只有少數花卻在這時大顯神威,昂首怒放了。菊花就是這少數花中的佼佼者。
此時際出現了一抹紫紅色的朝暉,像綻開的紅玫瑰。
在亭台樓閣內,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裙的倩影坐在石凳上,圓桌上擺設一把琴,玉手輕輕撫在琴弦上,琴音清脆猶如水滴聲悅耳。
「不行!重來。」坐在她身後的陵媽媽倒抽一口氣,音量加重了幾分,眼里有著深深嚴厲。
秦鳳舞身子稍微一挺,臉色頓時暗沉,又稍稍嘆了口氣,在抱怨她的嚴厲。
呂氏說了,雖然她不傻了,但琴棋書畫那是必須要學會,再過兩個月就要進宮選秀。為此,幾乎都沒時間閑空。呂氏這樣做,初衷是好的,她也擔心自己未來,想到這秦鳳舞一臉沉思。
董家夫人偕同次子董玉前來提親,對象正是秦若瑤,談了稍稍許久,最終兩家達成一致。
母子二人從彎曲的走廊上漫步走來。
董玉身著一襲月白色繡金龍的袍子倒也襯得人有了點詩意,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董夫人緩步繞過彎角,突然耳畔依稀飄來裊裊的歌聲,停頓步伐,聞言轉頭,微微挑眉,這歌聲……略略沉思。
「玉兒。」董夫人挑眉睨了眼出神的董玉,順著他視線瞥向涼亭上那抹倩影,這才有些恍然大悟,隨即一臉愕然
這不是秦家傻小姐,秦鳳舞嗎?
眼前這一幕,很難想象她是五年前董夫人曾過面的秦家傻小姐。
「呃?」董玉緩回神色,斂起羞澀的視線,看向董夫人,笑道︰「沒事,孩兒只是好奇唱歌的姑娘是何人。」
「玉兒,不管哪位小姐是哪家的姑娘,你現在已有婚約,不容許你胡來。」董夫人的神色頓時嚴肅起來,側著臉沉聲道,「走吧!今個是祭祖節,是時候到釜山上墳祭祖。」
縱是傻子變回正常人那又如何?也抹不去秦家傻小姐往日的流言蜚語,董夫人看上的人是秦若瑤,據她所知秦家三小姐人長得漂亮,嘴巴甜,打從心底就挺看好秦若瑤。
「是。」董玉一怔,他臉上的表情不免有幾分黯然,父母之言,他沒有選擇權力。
歌聲隨著琴音緩緩有序落下。
「有進步。」陵媽媽睜開眼眸,眼底流露幾分欣賞之色,起身稍稍行禮,淺笑道,「六小姐您辛苦了,其實六小姐很有天賦,一時半會學不來也是難免的事,慢慢就習慣了。」
秦鳳舞暗自嘆了口氣。
扭動酸澀僵硬的脖子,十指扣住‘咯吱’作響,起身慵懶的扭著腰,笑得很客氣︰「媽媽你也辛苦了,往後得多向媽媽學習學習。」
說不辛苦,那絕對是假話。
「小姐太過客氣了。」陵媽媽笑道,「今日就到這里吧!那我便不打攪您休息。」
目送陵媽媽離去時,視線悠悠飄向鵝軟石兩旁綻放的菊花,枯黃的樹葉散落一地,一陣清風微微吹拂而來。
「六小姐——」不遠處傳來胭脂的聲音。
秦鳳舞轉眸睨向正從院外走來的胭脂,見她一臉焦急,挑眉詢問道︰「何事慌慌張張?」
「老爺說是要小姐代勞去趟釜山祭拜祖先。」胭脂走了過來,這才稍聲道。
秦鳳舞思忖著,遲疑道︰「這又是何故?」
今個是祭祖節,照理說秦府上上下下應當很重視這個習俗,為何讓她自個去祭拜祖先?
胭脂解釋道︰「小姐有所不知,老爺今日陪同皇上微服出巡,老太太前不久又感染風寒,大夫說不宜長途跋涉。大夫人裹腿不方便去釜山,幾位姨太也都有自個理由。少爺和小姐又都不在府,所以老爺臨走前交待讓六小姐去躺釜山祭拜祖先。」
秦鳳舞臉色一沉,半刻後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說到底都是嬌生慣養,又哪里受得了爬山去祭拜祖先?雖說一路上是坐轎子,但到釜山底下就得自個爬上去。想到這,秦鳳舞忍不住嘲諷起。
「這樣可好?」她皺著眉,睨望天邊嫣紅夕陽,「看來也只有這樣,去備轎子。」
「是。」胭脂回了一聲,便匆匆離去。
空被夕陽染成了血紅色,桃紅色的雲彩倒映在流水上,整個江面變成了紫色,天邊仿佛燃起大火。
秦鳳舞端坐在轎內,轎子頓時起伏而起,一路上搖晃讓她幾分不適。
胭脂手腕上勾著籃子,里面裝滿了紙錢、食物、香燭和冥衣。
轎子緩緩穿梭在街道上,轎內傳來嬉囔的人流聲。
念頭忽然一閃而逝,胭脂低著頭撩開窗簾,一副不安的樣子,稍聲提醒道︰「六小姐,往釜山那條路很不安全,听張嬤嬤說,前不久她佷媳去趟釜山,路上遇到土匪,至今生死未卜。不如奴婢先回去找幾個壯丁來,以免路途遇到那伙土匪。」
「不必了。」秦鳳舞側著臉,一臉沉穩,「這種土匪也不過只是表面上嚇人罷了,無需驚慌。」
那伙土匪是趁祭祖節打劫。
聞听,胭脂微愣,難得她會如此淡定。
沉凝半響,低聲應道︰「是。」
可即便如此,胭脂臉上擔憂顯露無疑。
到了釜山腳下,負了錢,主僕二人沿著小路往山上走去,身邊時不時有人擦肩而過,胭脂在想那伙土匪不可能當著這麼多人面攔路搶劫**!不安的心跟著平靜下來。
濃密的樹林絲毫看不出已是入了深秋,‘沙沙’從前方草叢中傳來動靜。
「老大,你看!有美人。」
四方十幾名土匪嗖嗖從草叢內磚出來,手持長刀,將路過的人,包括她們在內團團包圍住。在人群中只見一個身著淡紫色衣裙,一頭黑發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不錯是個美人。
胭脂嚇得早已躲在秦鳳舞身後,不敢直視那一雙雙猥瑣的眼楮。
土匪當家身穿獵人著裝,手持一柄泛起寒光的長刀,國字型的臉上有一道深深疤痕,顯得十分凶狠。放光的眼楮直勾勾盯著秦鳳舞,猥瑣笑道︰「小娘子,只要你乖乖服從爺我,保你穿金戴銀。」
聞听這番話,秦鳳舞心底暗暗冷意,看著對方色迷迷的眼神,面露沉穩,笑道︰「這位大爺,你堂堂七尺男兒,為難我一個弱女子,這事若傳了出去,于你同行的人又該怎麼看你呢?」
安子軒一襲藍色長袍,站在不遠處樹蔭下,目視著這一幕,長長的黑發在風中凌亂飛舞,嘴角含著一絲玩味的笑容,這個笨女人跟這些莽夫說什麼大道理?壓根就不吃這套,然而他卻未曾出手相救,而是選擇靜觀其變。
「老大,跟這娘們廢話啥?直接押回去當山寨夫人。」一旁光頭壯男安奈不住浮躁性子,模著那光滑的禿頭,吐出咬在嘴上的蘆葦草。
土匪當家听了甚是贊同,揮手道︰「把這群人都給我押回山寨。」
話落,數十柄鋒利的劍刃指向他們。
胭脂扯著秦鳳舞的手臂,嚇得直發抖道︰「六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淡定。」聲音一如既往冷靜,不含一絲波瀾。
表面上很是冷靜,其實不過想安撫胭脂,心里暗暗沒底,叫人無法淡定得了。
土匪老大步步逼近秦鳳舞,粗糙的手扣住她下顎,昂起,眼底含著一絲戲謔,「小娘子,當了山寨夫人,爺我會好好疼你。」臉湊近她那暴露的脖子上,嗅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一股淡淡的茉莉香味。
秦鳳舞頭皮一麻,心中一陣嫌惡。
「惡心。」朱唇輕輕吐出幾個字,秦鳳舞眼底一閃而逝的狡黠精光,清秀的臉上毫不掩飾反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