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不必多禮,算起來我們也算是親家,無需拘禮。」宮冷凝淡然輕笑,心底暗自萌起心悸,雖然麟國沒她想象那麼好玩,可今日一見五爺,也沒算白來。
秦鳳舞深深望了眼五爺,他怎麼回來了?
暗暗思忖,遲疑半刻笑道︰「五哥風聲未過,你就回府了?」
「六妹有所不知,馮老爺說是以往的事一概不追究。在呂侯府待了也有一段時日,爹差人送信要我回府,昨兒才到家,沒想到今天你就來了。」話罷,秦槐玉坐在一旁椅子上,發現卻不見宮染夜人影,隨即臉上露出許許不悅,「怎麼沒見妹夫?」
秋蟬趕忙低聲回道︰「回秦公子的話,二公子奉命領兵打仗,就讓郡主陪同秦姨娘前來拜訪秦老爺、秦夫人。」
秦槐玉淡然掃了眼秦鳳舞,立即將目光移開,朝邊上秋蟬不屑的冷哼一聲,「他要有那個心就好了。」
秦老爺和呂氏匆匆從屋外走來,五爺早把這場婚姻告知他們,最開心自當是呂氏。若她不是嫁給皇親國戚,這老狐狸也不會變臉變得這麼快,左一聲好女兒,右一聲閨女,別說是她了,就連秦老爺都听得渾身不自在。
說來離王府也快半個月了,想來宮染夜早已在去了邊境。
西廂閣
「轟轟轟轟——」
幾道銀色的閃電劃破長空,細雨飄打著窗戶,屋檐上‘ 里啪啦’的脆響聲,秦鳳舞坐在搖椅上,雙臂牢牢抱在膝上,頭深埋在雙膝間思忖著,第一次這麼不安,心這麼的慌。
不知這樣維持了多久,門外響起了敲打聲︰「秦姨娘,睡了嗎?」
秦鳳舞慵懶的抬起頭,視線幽然瞟向門外黑影,低聲道︰「什麼事?」
秋蟬推門進了屋子,合上雨傘匆匆走了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在她面前,面露慌張之色,「秦姨娘,這信是王爺兩天前差人快馬加鞭送來,說是一定要您親眼過目。」
屋內的燭光忽閃忽暗,長廊上一盞盞小燈籠在風雨中搖曳著。
秦鳳舞眉心緊皺,王爺親自派人送信來?想必是王府出了什麼,莫非是……
顧不得問那麼多,接過秋蟬遞來信封,拆開從頭看到尾的細瞧一遍,縴長濃密的睫毛微顫,投下一片陰影,遮住了她那雙驚愕的眼眸。
秋蟬見秦鳳舞表情甚是僵硬,急道︰「秦姨娘,信上都寫了什麼?是不是王府出了事?」
「秋蟬,備轎!」聲音透著一絲顫抖,手中緊緊捏著信封。
見狀,秋蟬也不好再追問下去,低著頭︰「是。」轉身匆匆離屋。
不出她所料,宮染夜縱是武功再好,畢竟是初次領兵打仗,怎能敵得過千錘百練的匈奴?
王爺信上說得很清楚,宮染夜在戰場上腦部中了重創,護送回王府後重度昏迷,情況極為不客觀。
復雜的心情不斷地涌入心中,秦鳳舞輕咬唇瓣,震驚的神色在眼底逐漸浮出,她對宮染夜沒有到愛的程度,但畢竟相處了一段時間,沒有愛也有感情。
宮王府
養心閣外的長廊上眾位御醫個個面露慌張之色,顯得十分無奈。
「染夜,你不是想娶楚柔兒嗎?母親…。答應你,只要你睜開眼楮,母親什麼都答應你…。」太妃坐在椅子上,手緊緊的抓住宮染夜的手,眼眸滿含淚水,哭得嗓子都啞了。
王爺坐在一旁只管唉聲嘆氣,卻面對兒子病情束手無策,他懊惱為什麼要讓宮染夜上陣殺敵,宮染夜自幼喪母,一直由太妃一手撫養成人,越大越難管,也因此對這個兒子比較冷淡苛刻。
想想以往對他冷淡嚴厲,愧疚越發濃欲。
這都昏迷了好幾天了,不斷發高燒,胸口上傷口和額頭上傷口都發炎了,這讓太妃等人急得慌了心。
「相公…。」薛氏眼眶通紅,一聲一聲喊著,他還沒親口說愛她,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她不甘心。
其他二房的姨娘圍在床邊哭得像是人已經不在似的,一個勁喊著,刺激著他神經。
辰時,姨娘們哭的都哭累了,也都回各自房休息,太妃因情緒激動當場昏倒,不知情的人,還當真以為二公子是太妃親子,而事實並非如此。屋內留下四名丫鬟輪流伺候著。
傲嬤嬤手提著燈籠,正打算回屋休息,拐了個彎遠遠瞧見長廊處邁步走來的人影,竟是秦鳳舞,燭光一點點照耀在她身上,傲嬤嬤驚愕的發現她全身都濕透了。「秦姨娘,衣裳怎麼濕了?」
秦鳳舞身上衣裳都濕透了,白皙的臉頰滴著水珠,神色恍惚,喘著粗氣道︰「爺現在人在哪?」
「在養心閣…。」
她神色漸漸恢復一貫冷靜,倒抽了一口冷氣,臉上露出端正的笑容,朝傲嬤嬤點了點頭,提起裙子往養心閣方向走去,當腳步停留在養心閣屋外,卻在猶豫要不要進去。
暗咬紅唇,伸手推開門扇,屋內丫鬟從睡意中驚醒,驚愕看著一身狼狽的她,「見過秦姨娘。」
轉過屏風一眼便瞧見宮染夜靜靜躺在床上,額頭上包裹著白紗布溢出血色,俊美的臉頰顯得十分蒼白,薄唇淡淡吐出暖煙,眉宇間夾雜出皺痕。
「御醫怎麼說?」秦鳳舞凝眉問道。
丫鬟低聲回道︰「御醫說二公子情況很不樂觀,頭部受到撞擊殘有淤血,若還昏迷不醒,高燒不退,怕是挨不過明日。」
聞听,秦鳳舞清冷的眸光又冷了幾分,靜默不語。
食指在他那結實的胸口上畫了個圈圈,眸底暗沉加深,緊抿著朱唇,「心還在我這保管,心在,人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