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一身紫裳長裙,縴縴玉手攙扶在韓媽媽手背上,瞧她一臉得意的勁,身後跟隨著兩名丫鬟,手里各端著太妃賞賜的綢緞、補品。
「韓媽媽,您現在可是母妃身邊的大紅人,我哪里敢讓您老來伺候呢?」薛氏狡長柳眉輕佻,余光淺淺瞥了眼韓媽媽,眼底就露出三分鄙夷七分不屑來。
聞听,韓媽媽心知肚明得很,听薛氏這話明擺著在記恨那事兒,臉上就露出尷尬的笑容來,卑微之極道︰「薛姨娘您這話說得可真是折殺老奴了,我本是王府一介下人,哪里敢在主子面前擺架勢?」
「你要真那麼想,就好。」薛氏嘴角淺淺一抹,有著淡淡嘲諷之意。
話音剛落,薛氏目光無意間落在後花園橋上一對男女,愣是一瞧,這不是秦鳳舞嗎?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站在她身邊的男子,挑眉問道︰「可知那男子是何人?」
韓媽媽不解的順著薛氏目光望去,低聲回道︰「回薛姨娘的話,此人原先是秦姨娘外祖父呂侯爺身邊的帶刀侍衛安子軒,後來不知怎就擔任都督一職。」
念頭忽閃,薛氏眉心夾雜著疑惑,想來那位公子必定是今早登門提親的安家三少,不巧偏讓她給踫個正著,揮起長袖往凝香苑方向折了回去。
安子軒雙手攙扶在石欄桿上,低沉的眼眸深深睨望著湖面上數百只游動的金魚,「小小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強扭的瓜不甜,我便不強求。但此事確實與侯爺無關,是屬下一廂情願,造成小小姐困擾實屬抱歉。」
秦鳳舞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先不談是誰指使他這麼做,就沖他這話,心底竟會有陣陣愧疚之意。
明確拒絕了他的好意後,安子軒帶著聘禮離去。
此時,暮色暗淡,湖面邊上如瓖金邊的落日,最後一絲殘陽打在地上與暗淡黃的沙漠融為一體,吞天沃日。
湖面灑下一片淡黃金銀,幽幽琴聲從涼亭處隨風拂過柳枝。
秦鳳舞席坐在石凳上,手指輕挑桌上陳設的琴弦,正彈到興致時,從長廊拐彎處一個穿著粉色衣裙的丫鬟匆匆走了過來,走近涼亭外低頭回稟道︰「秦姨娘,太妃讓您去趟凝香苑。」
琴聲頓時停滯住,秦鳳舞稍稍側著腰,端起桌上茶杯潤了潤喉,翻閱著擺在邊上的音譜,嘆了一口氣,仿佛抱怨丫鬟打斷她的雅興。
慵懶的抬起眼皮看向小丫鬟,見她夾雜著腿間遮遮掩掩的,一臉兒羞澀,笑道︰「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小丫鬟匆匆行了個禮,三步並兩步小跑向茅房方向去。
前腳剛踏進屋內,就見薛氏一臉得意洋洋的坐在太妃身邊,暗自思忖,步伐輕盈走了進去。朝太妃拂了拂身,低垂眼簾,「給娘請安。」
太妃點了點頭算是回了她,端起下人遞來的茶水,漫不經心的品著茶,半響,這才道︰「找你來不為別的事,只想提醒提醒你,有些事該收斂就得收斂點,免得閑人嘴雜有辱王府名譽。」余光則是意味深長的細望著她。
薛氏雙膝跪在軟墊上,雙手輕捶著太妃的膝蓋,目光有意無意的落在她身上,瞧她一臉得意的勁。
秦鳳舞心底暗自嘲笑,想來必定是薛氏在太妃她老人家面前挑唆是非,深知太妃向來不喜歡頂撞她的人,就算有理被薛氏這一抹黑,有理也成沒理。
沉垂眼簾,低聲回道︰「是,兒媳謹遵娘教誨。」抬起眼皮深深睨向薛氏,眼底就露出一絲陰狠之色來。
接觸到她投來的眼神,薛氏渾身不由發顫,心虛的別開視線,很是貼心的問道︰「娘,這重度還可以嗎?」
太妃笑著點了點頭,眼波流轉向秦鳳舞平平不起的月復部上,臉上除了嚴肅找不到一絲表情,低沉道︰「你來王府也有一段時日,怎就不見你懷孕?」
薛氏借勢道︰「唷,娘還不知道啊!秦妹妹她前陣子不是染上風寒,經大夫診斷後,才曉得秦妹妹原來是得了不孕不育之癥。」
秦鳳舞听得渾身皆是一顫,不孕不育癥?
太妃臉色越發鐵青,那口含在嘴里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相公也知道此事,還以為相公已經把此事告知娘。」薛氏重重的點了點頭,嘴角流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秦鳳舞此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怎麼可能?她自個身子難道自己會不清楚,月事每月來得條理,怎麼可能會得不孕不育癥?
太妃心中一沉,本以為討了個好媳婦,誰知卻是個二貨,起身拂袖,聲音壓得很沉很沉︰「乏了,都退下吧!」
傲嬤嬤趕忙上前攙扶住太妃,深深眺望了眼秦鳳舞,低垂著眼簾扶著太妃繞進屋內。
「兒媳告退!」薛氏緩緩起身,轉身于她擦肩而過,眼底就閃過三分不屑七分鄙夷,沿著屋外走去。
秦鳳舞快速轉身出了屋,伸手抓住薛氏手臂,眼里透出深深寒意。
「放肆!你這是做什麼?」薛氏手臂隱約感覺一陣疼痛,深皺眉心,充滿威嚴的聲音卻難以掩飾顫抖之意。
「不孕不育癥,虧姐姐說得出口。」秦鳳舞手中力度越發重,細眉輕挑,「耍手段,你還女敕了點!」狠狠甩開她手臂,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冷笑。
僅此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令薛氏頭皮陣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