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吃完了飯,黛玉說道︰「你們別叫我玉主子,我听不慣,只跟著雪雁叫姑娘便好。」
惠心忙跪下回道︰「玉主子恕罪,奴婢們不敢,這是王爺親自交待的,若奴婢們犯了錯,是要受鞭刑的。」
黛玉氣道︰「我說孫姐夫鞭打二姐姐是受了王爺的影響,王爺只說不是,這回看他還如何狡辯。」雪雁嚇了一跳,這是她的姑娘嗎?姑娘忘了忠順王爺是什麼人嗎?竟然當著人家丫頭的面說,姑娘不要命了?雪雁忙扯著黛玉的衣袖,又見惠心幾個只是偷笑,卻沒異色,方放下了心。
雪雁心里遲疑著該不該和黛玉說起王嬤嬤的事,黛玉見雪雁神色分明是有話說,便問道︰「有事你且說吧,你家姑娘現在還有什麼事承受不住,莫要擔心。」雪雁便回說是王嬤嬤的事。
黛玉微笑道︰「我也正想著呢,鳳姐姐說王嬤嬤去年過了夏天就回南了,王嬤嬤也沒給我捎個信來,偏偏咱們又找不出合適的人去打听,現在好了,明兒見了王爺,求王爺派人出去打听打听王嬤嬤現在在哪。」
雪雁見黛玉一臉純真,不忍心打擊黛玉,黛玉見雪雁神色不同以往,止住了笑容道︰「出了什麼事嗎?」雪雁便一五一十的將從王夫人那里听來的話講給黛玉听,黛玉早已驚的呆住了,雪雁忙大聲喚著姑娘,素心惠心也忙進來,只見黛玉兩眼一翻竟暈了過去。
紫蘇正在書房回話︰「回王爺,玉主子今晚飯菜用的香,現正和雪雁在屋里聊天呢,素心他們都在外間陪著,奴婢瞧著玉主子自大哭一場,倒像是好了許多,人也有精神了。」
龍睿陽點點頭道︰「她這是郁結于心,將委屈都發泄出來就好了。」正說著只見素心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龍睿陽一驚︰「出了什麼事,這麼慌張。」素心忙道︰「回王爺,玉主子暈過去了。」龍睿陽‘噌’的站起身來,安排著︰「紫蘇先回去看看。」紫蘇素心忙跑回解語軒,龍睿陽又叫青雲馬上去請梁知有。
黛玉听說王嬤嬤已死,一時接受不了便病了,龍睿陽忙召了梁知有前來給黛玉診脈,梁知有只說黛玉是急怒攻心,並無大礙,吃幾劑藥疏散疏散就好。
有了梁知有的保證,龍睿陽心安了許多,便來到了內室要見見黛玉,剛到門口,便見雪雁走了出來,見龍睿陽要進內室,便攔在門口。
龍睿陽一愣道︰「這是做什麼,本王要見見你們姑娘。」雪雁忙跪下,回頭看了看仍睡著的黛玉,下了決心,對著龍睿陽磕了頭道︰「請王爺外間說話,奴婢有事回稟。」龍睿陽心知雪雁必是有什麼重要的事要說,也不宜強進姑娘閨房,便道︰「來我書房。」便轉身走了出去。
素心剛好去煎了藥回來,端著藥碗走進來,雪雁囑咐素心紫蘇照顧黛玉,惠心便領著雪雁奔龍睿陽外書房走去。
龍睿陽坐在藤椅上等著雪雁,心想,這丫頭幾次見他都怕的要命,這會子又有些反常,竟敢攔著不叫進屋子,實在可疑,這黛玉在賈府究竟有什麼隱情?正胡思亂想著,雪雁已走了進來。進屋見了龍睿陽便忙磕頭,龍睿陽道︰「起來說話吧。」
「王爺,還是讓奴婢跪著說吧。」雪雁並未起身,又恭恭敬敬的磕了頭方道︰「奴婢先要謝王爺的救命之恩,奴婢有不情之請,斗膽求王爺為我家姑娘做主,治賈家強奪嫁妝,致死人命。」
「哦,將你家姑娘在賈家的事給我一一道來,不許隱瞞。」
雪雁忙答是,將黛玉六歲進賈府,賈母命寶玉黛玉從小便吃住在一起,一直到賈母王夫人悔婚並給寶玉訂下薛家婚事,又因薛蟠打死人命,王夫人為了救薛蟠私自請了周嬤嬤相看姑娘,周嬤嬤代王爺下聘,與賈母互相寫了婚書,姑娘向二位舅舅求救,二位老爺都不為姑娘做主,姑娘傷悲至及,便和賈家提及原本帶來的嫁妝一事,不想上至賈母,下至賈政王夫人都不承認,姑娘不允嫁,王夫人派人綁來自已,姑娘只得答應,薛姨媽又怕姑娘會自盡,便給姑娘喝了迷藥,當天晚上便一乘小轎將姑娘送進忠順王府之事講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直說了半個多時辰。
一席話听得龍睿陽直皺眉,這薛蟠打死人命他是知道的,是他讓從嚴處理的,看樣薛家是急了,竟要送林姑娘給自已換薛蟠一命。真是打的好算盤。
雪雁的話讓龍睿陽也有些生氣,心下不滿的竟是黛玉寧死不給他做妾一事,等見了這丫頭定要好好問個清楚,龍睿陽剛剛而立之年,況未娶王妃,無論身份地位財富權力都是上上之選,想嫁自已的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個剛滿十五歲的小丫頭竟滿心都是厭惡,豈有此理。
龍睿陽道︰「你說你家姑娘與賈寶玉訂了親事可有憑證一類文書。」雪雁忙道︰「並未正式下聘,當年我家老爺與賈太君約定,因我家姑娘還小,要等姑娘及笈方才下聘,我家老爺將小姐的嫁妝全部由璉二爺帶回賈府,前幾日姑娘跟老太太說起嫁妝一事,老太太竟不承認,說我家姑娘孤身入京,並沒嫁妝。」
龍睿陽道︰「林海當年是巡鹽御史,這可是個肥差啊,怎麼會只給自已女兒留這麼一小筆銀子,只你一個丫頭?」
雪雁道︰「嫁妝的具體數額雪雁不知,只是當年回賈家時,老爺給姑娘預備的嫁妝滿滿裝了兩船,這個雪雁倒是記得清楚,回來後都入了賈府的庫房。我家大人一向清高,怕姑娘在賈府惹閑話添麻煩失了禮數,只讓我和王嬤嬤跟著,不想倒是讓姑娘受了委屈。三年前,二太太說王嬤嬤年歲大了,不能好好伺候姑娘,給了賞銀遣出府了。若是王嬤嬤在怕是能知道當年的事情多些,現在也不知嬤嬤究竟是生是死,姑娘怕我也被攆走,便只親近紫鵑。」
龍睿陽道︰「家產全部被霸佔,你家姑娘也難怪會難過。」
「王爺太小瞧我家姑娘,姑娘難過不是這些身外之物,姑娘六歲亡母,九歲亡父,最缺的就是親情,她一直把賈太君當做至親之人,沒想到傷她最深的便是親人,我家姑娘知道要被送到忠…。」突然,雪雁竟覺得說不下去。
龍睿陽明白雪雁難以啟齒的話,心里不舒服也只能裝做不在乎的樣子道︰「你接著說,我知道你家姑娘不屑于嫁進忠順王府。」
雪雁心一橫,想著大不了就是個死,道︰「王爺恕罪,我家姑娘求賈太君看在母親的份上莫要將她送走,賈太君非但不答應,還說給姑娘攀了一門好親,天下誰不知道忠順王爺是最尊貴的,那可是皇上的親叔叔,就是給他做個小妾也比嫁給官員子弟做個正房夫人體面,若是敏…就是我家夫人知道了,也會感謝她這個做外祖母的給女兒攀了一門好親。」
龍睿陽第一次為往日的荒唐行為覺得不妥,雪雁說的那個人是自已吧,心里苦苦的,「跟你姑娘說,本王自會派人找尋王嬤嬤,待她病好,本王親自為她索回嫁妝並全部林家財產。」
雪雁心中大喜忙磕頭︰「奴婢謝王爺,奴婢代我家姑娘給王爺磕頭。」此時的雪雁心里對忠順王爺無比感激,只覺這王爺並不如外面傳聞的殘暴不堪,惡名昭著,反而很講道理,體貼周到,心中對忠順王爺的印象頓時好了許多。
遣了雪雁回去,龍睿陽自藤椅上坐起來,走到門外,「來人」不知從何處出現一個暗衛。龍睿陽道︰「去查原巡鹽御史林海和賈家的關系,家產去向,還有他女兒在賈府的一切。」暗衛領命而去。
龍睿陽叫過李至齊說道︰「如果薛家來人,就說本王…」
李至齊接道︰「就說王爺不在?」
龍睿陽壞笑下︰「不,你直接說本王不見她。」
夜已過了三更,龍睿陽潛入解語軒黛玉的臥房,見雪雁陪侍在旁邊榻上睡著了。龍睿陽點了雪雁穴道,慢慢挽起床帳,梁知有開給黛玉的藥能促使睡眠,這會兒睡的很熟。
龍睿陽看著黛玉的小臉,已有了些血色,梁知有的醫術還真不賴,再養一陣子必會痊愈。
這容貌竟像是刻在心里了一般,越想忘記反而越清楚,是什麼樣的勇氣讓她寧死都不嫁自已,突然心頭一窒,不是龍珅,是那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賈寶玉。
想著黛玉已心有所屬,龍睿陽的心里空空的。
已經來到了身邊,能舍得再放她走嗎?
不!哪怕她心有怨恨,哪怕她心里真的藏了一個人,也要留下她。
可留下她?她會怎麼想,一定又會說他強逼民女吧,她才十五歲,不急,倒是賈府害人的心思這麼明顯,看來要好好研究一下。
手緩緩的觸上了黛玉的臉頰,女敕女敕的皮膚,完美的觸感,情不自禁的俯偷了個香,撫著黛玉的唇小聲道︰「這里已印上了龍睿陽的記號,你可只能嫁給我了。」又偷吻了下才弄好床帳回了自已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