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樓下就給林宿打電話,那一會兒林宿再次‘逃亡’美國,而且昨天夜里就已經出發了。他在那邊有固定的居所,環境優雅,氣候適宜,旅行避難的首選場所。
「林宿,你怎麼能這樣呢?佔了便宜就跑路,忒不地道。」
林宿氣息從沒這麼頹蔫過,像霜打的茄子。半天才不死不活地回了一嘴︰「華夏,你知道什麼啊,就跟著瞎說?」
華當自然什麼都知道,昨晚蘇小語情緒失控,一朝葬送了堅守二十七年的初吻,現在不明不白地被林宿奪去了,兩方的壓力皆十分巨大。
而林宿之所以消沉懊惱,還因他覺得沒法面對華夏。可是,這樣的話畢竟不能說出來,面子上掛不住。
華夏三令五申︰「林宿,你小子遇到蘇小語就是福氣,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懂得珍惜對的人。不是每個人都有幸在蹉跎了那麼久幸福之後,再回頭,幸福還原地不動的等著。」
林宿不說話,電話里就一直靜默,並很給面子的不掛掉電話。
最後還是華夏最先收線,因為有一只大手已經扣上她的肩頭。她回頭看了一眼,手上一抖,就按了切話鍵。
「宋……」抓頭想了一下︰「宋謹?」他不是顧少卿的人麼,跑來風華做什麼?
宋謹迷眸作傷心狀,桃花眸子迸出迷煞萬千少女的邪惡光暈。偏偏華夏就不中招,反倒覺得桃花懷邪,這種男人十有**靠不住。
「你是真迷忽啊,還是假迷忽?見這麼多次連名字都記不清楚?」
華夏直言︰「如果你這張會開花的臉是個合作案的話,偏巧發展前景也比較大,或許花期就到了。」偏首看了看花白的日光,盛夏時節花紅末期。
宋謹呵呵輕笑過,一聳眉宇,神色輕斂︰「你還真是個正牌商人。怎麼,這麼急著推銷那個林家太子爺,看來傳言失真啊。」
「你沒事吧?那再見。」轉身要走。
被宋謹一聲喚住︰「等一等,你這女人怎麼回事?脾氣這麼大。我晚上請你吃飯。」
華夏回身笑笑,不乏公式化禮貌︰「對不起,宋先生,我晚上有事。」
宋謹咬牙,重復︰「我晚上請你吃飯!」
華夏一邊向樓里走,一邊打電話叫外賣,餐是買不成了。電話接通前回眸︰「對不起,我晚上有事。」
宋謹輕笑︰「我晚上請你吃飯!」
華夏手中的電話接通又按上,不耐煩︰「你這人怎麼這樣,听不懂人說話?我晚上有事。」
宋謹操起手臂,好整以暇︰「我晚上請你吃飯!」
「……」華夏頜首訕笑,覺得耳邊就像放著一台復讀機。你不應承,他便一直重復下去。一句話最怕人接連重復幾遍,效用往往真的管用。「好吧,哪里?」
「東皇飯店,到時我來接你。」
「不用,我習慣自己開車。」
下班時間先回家看過,並換了一身稍為得體休閑的衣服,不用像白天穿得那樣正式。
蘇小語今天走得也早,她困倦得完全月兌水,需要盡早回家補覺。
東皇飯店在整個A城都數得著的高雅富麗,不過是家西式餐廳,華夏對西餐並不感冒,十次來吃九次都覺胃腸不爽,非得一頓中餐當飯後‘甜點’才能補回來。
場面事,果然害死人!
宋謹見人推門進來,抬手輕喚︰「這里。」今晚他穿了一身全白的西裝,遠觀時像一只閃著清冷光暈的天使,面孔和身材都是極映景的,看在眼里很上檔次。
「來很久了嗎?」
侍者已經上來準備點菜,華夏一邊翻看菜譜一邊問。抬眼間猜想宋謹該是富貴門庭出身的公子哥,室中恰到好處的燈光下透出一股子雅致,全然沒了昔日的賴皮玩世。
「一份維也納牛排好了。」
宋謹挑眉︰「只要這個。」
華夏打量了一下周遭環境,快兩年沒來了,有變化,卻不大。正對上他微微含了笑意的目光,倒不摭掩︰「先墊一墊,一會兒回家再補點。」
宋謹徹底笑起來,露出鑽石般的牙齒︰「怎麼?怕我請不起麼?」
「那倒不是,顧總的朋友非賢即貴,哪有請不起的道理。只是吃不慣這些東西,吃再多也不爽。」
「哦?」宋謹相當好奇。
華夏看他一副興致勃勃,想听故事的樣子。輕描淡寫地講起來︰「我媽媽去世早,爸爸一直忙于打理公司沒時間顧及我的生活飲食。十幾年都是跟著極好的朋友混,最常吃大排檔,養成了怎麼爽怎麼吃的習慣,高雅的東西全沾不上邊。」
宋謹覺得她實在有趣,抿著嘴角仍舊隱忍不住溢出笑痕。
「看不出,你還真逗。一會兒這里散場了帶我見識一下,看看怎麼個爽法?」
「這倒可以。」轉而想了一下,問他︰「你是第一次來A城?」
宋謹知道她要問什麼,一並爽快答她︰「之前也來過,不過都是來了即時離開。你懷疑我是來這里逃難的吧?」
華夏想問他,不是嗎?話一出口,實在違心︰「沒這樣想,看你們上次那架勢法律估模著也不能將你們怎樣。只是好奇,那些人一副極為專業的樣子,到底是做什麼的?」
宋謹喝了一口清水,身體前傾︰「申清听說過嗎?他們就是申清的打手。」
華夏眸光一沉,接著坦然搖頭︰「沒听說過,我是正經商人。」‘正經’兩字被她咬得又狠又準,話中有話。
宋謹若有所思瞧著她,試探性問︰「听說風華和寧宇在侵權方面有過口舌,如果我沒記錯,該是風華打入歐洲市場那次吧?你便沒想過在寧宇沖進亞洲市場的時候討回點什麼?」
華夏嘴上說著沒有,而且利落干脆。擺出一副感恩帶德的嘴臉,說顧少卿實在人義,給了風華天大的恩惠。
宋謹覺得有看頭,他明明在這丫頭眼里看到一絲難以覺察的狡黠光暈,閃滑的速度比流星還快。畢方想起顧少卿的那句話,只有過招的時候才知道這麼無害的丫頭實則是個狠角色。
吃到一半,華夏要去洗手間,扯下餐巾暫行離開。
背後似有一雙眼楮盯瞧打量,這種感覺從進餐開始就有,如影隨形,實在讓人難安。回頭看了幾次,又相安無事。一條走廊上空蕩蕩的,光滑的地面自己的影象清析可見,還有鞋跟踩踏地面發出的「咚咚」聲。
接著電話響起,屏幕上跳出一組號碼,顧少卿?
「顧總?」
那邊緩慢地滯了一下,顧少卿素來清冷慵懶的嗓音傳來,似帶了絲不悅的諷刺︰「減肥嗎?這會兒倒不怕餓死了。」
「我在吃飯。」怎麼會餓死?
「我也沒說你在開會。」
「呃?」華夏怔了一下,瞧瞧,這都說得什麼話,寧宇的顧總又發什麼瘋?「顧總,您有事嗎?」
又是一陣持久不下的沉默,這次的默然無音比任何一次都要冗長,傳染一樣致使整條走廊都更加靜寂。華夏懷疑顧少卿是否在那邊不小心睡著了,想著要不要提醒他。聲音卻再一次響起︰「華總,可有意同寧宇聯姻?」這一次語聲不僅清析,還帶了點重音,好像電話露音了。
猛然回身,果然,顧少卿已經緩緩向她走來,電話還貼在耳際上,面上一慣的表情癱瘓。姿態卻閑適自得的很,黑色西裝筆挺修長,一手拿著電話後西裝袖口上提,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衫衣,袖口黑鑽制成,閃閃發著光,這樣的小細節都能如此風情。
華夏感嘆︰「顧總……」
顧少卿收起電話,特意盯著她的手機看了一眼,重點強過全身各處,在他眼里仿似只看到這點黑。
「我的提議華總認為如何?」一邊說話一邊靠近,身上淡冷的香氣沖進她的鼻息,一抬首,快能撞到他的下頜,一個無比壓抑而尷尬的姿勢。
華夏下意識退後,腦子極力維持正常運轉狀態。他卻一早看出她的意圖,大手鉗制住她的一側手臂,順勢一帶,靠到牆面上的一瞬也將她半圈進懷里,一側臉頰抵上他的胸膛。垂眸間就能看到他熨得平整的衫衣服帖地貼在他有型標準的腰身上,映著黑色的西裝外套竟是這樣好看。
「華總想走嗎?回答完我的問題就放你離開。」
華夏臉上微熱,縴手抵到兩人中間,干笑︰「顧總先放開我說話,我實在不習慣以這樣的姿勢跟人交談。」
顧少卿動了動,沒有撤離,反倒另一只手也環上她的腰身,將整個人抱住。笑意輕淡得如涓涓流水,清澈流暢。
「如果華總不適應,就不防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那意思好像在說,你不回答我,自然是不能放的。
華夏抬頭,微有怒色︰「顧總有女兒嗎?」
顧少卿一怔,輕微咧開嘴角︰「沒有。」
華夏推了一下男子,理所當然︰「既然顧總沒有女兒,還跟我談什麼聯姻。」視線一瞥,看到盡頭一閃而過的江媚,笑了一下︰「顧總,你的女伴好像誤會了。」
顧少卿聞言,果然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