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紫色手帕丟到她的臉上,戳得她的眼楮生疼,一個冷冰冰沒有一點感情的聲音傳過來,硬得像沙漠夜晚的石頭,稜角分明,不帶一絲憐惜,「你還要哭到什麼時候?」
容顏怔怔的將那雙朦朧的淚眼對上了眼前男子冰冷機械的眼神,默默的接過帕子,將眼淚擦干淨,壓低聲音說道︰「謝謝你救了我。」
黑衣人如同刀削斧刻般輪廓分明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轉瞬即逝,面無表情的將臉轉過一邊,默默的擦拭著自己泛著銀色寒芒的劍,幽深如同寒潭一樣的眼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容顏縴細修長的手將帕子遞到黑衣人的面前,沙啞著嗓子說道,「多謝大俠的救命之恩,請問大俠叫什麼名字?」
從那些慘烈的帶著血色的記憶中,她知道自己穿越到了某個架空的朝代,心底升起恐懼的同時,又有一絲遺憾,想到那個女人臨死之前的拜托,她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捂著自己的傷口,內心深處一片茫然,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辦。
黑衣人緊抿著薄薄的唇掃了她一眼,從袖子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仍在她的手上,言簡意賅的說道︰「你的臉!」
那兩道深深的傷痕再不治估計以後會留下深深的傷痕,這張清麗無雙像百合一樣的如花容顏只怕就要成為歷史了,饒是周尉寒這樣冷血無情的人物,不免也感到有些惋惜。
他也說不清楚到底在想些什麼,只是看到那樣魂斷神傷的眼楮,那樣茫然無措的模樣,讓他想起了自己那淒慘的童年,忍不住升起了一種心軟的感覺。
容顏抓著那瓶藥,苦澀的笑了笑,緩緩的閉上了那雙眼楮,那個叫做容妍的女子臨死之前的畫面又出現在她的面前,那麼的不甘,那麼的痛苦,她的心忍不住抽痛了起來。
明明貴為丞相府的千金大小姐,朝恩郡主唯一的嫡出女兒,竟然在母親死後,遭受到那麼多的暗害,好不容易期盼著出嫁能夠月兌離丞相府那種日子,卻沒想到,未婚夫早就和同父異母的妹妹勾結在一起了,原因竟然是自己的存在阻礙到了他們的幸福,這個理由,多麼諷刺。
心髒的地方又痛了,容顏明明並不想哭的,可是潛意識深處屬于容妍的感情那麼的深刻那麼的哀傷,即使是她也控制不住,淚水總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周尉寒冰冷的目光掃在容顏的臉上,那眼角晶瑩的淚水落下來,忽然冷硬的開口說道︰「現在還來得及。」
那雙幽深的眸子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長著老繭的雙手輕輕的摩擦著,望著落下淚水的女孩。
容顏驚愕的睜開了眼楮,愣愣的說道︰「什麼?」
也許是因為這個人救了她,她的心防樹不起來,潛意識里也多了一份信賴,縴細修長的手輕輕的摩挲著那個精致的小瓶子,那里面是給她治臉上傷痕的藥吧。
她望著周尉寒冷硬嚴肅的臉,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報仇,成親,時刻沒到。」
周尉寒將目光望向濃密的雨簾,簡短的說道,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她報仇,對他來說也是有利的吧。
「可以嗎?」
容顏順著容妍的記憶,慢慢的回憶著,不確定的問道。
周尉寒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緊抿著唇就要離開。
現在還來得及,等會就一定來得及了,他也是希望這個女人能夠攪亂一池春水的,或許自己可以從中找到一些機會和蛛絲馬跡。
從這個方向可以看到怡王府的方向,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那里,上官銘卓應該很開心很快樂吧,除去了她這個眼中釘,他可以和容玉長相廝守,很開心吧。
可是死去的那個容妍又是何其無辜,要為他們的幸福買單,不,不要。
不,憑什麼他們的幸福要建立在容妍活生生的生命上面,想到那個女子臨死之前的苦苦掙扎和絕望,容顏握緊了自己的掌心,默默的說道︰「你放心吧,既然我佔據了你的身體,就會替你完成最後的心願,不會讓你在九泉之下還不得安寧。」
「你帶我去好嗎?依著我的速度,趕過去的時候也已經晚了,你能用輕功帶我過去嗎?」
容顏撫模著自己胸腔的地方,那里,還有些疼,提醒著她不久之前丞相府的嫡出千金遭受的暗害,緩緩的勾起唇角笑了。
周尉寒皺著眉頭瞪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眼底波光不明,冷硬的從袖子里再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瓶子,粗魯的一把撈過容顏,伸手就撕扯著她的衣衫。
「你干什麼?」
容顏嚇了一跳,寒意從背後襲了過來,伸出手去撲打著周尉寒,滿臉冰霜的周尉寒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容顏被那樣森冷的目光嚇得動彈不得,僵硬著身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然而她的擔心並沒有發生,表情冰冷的周尉寒懊惱的掀開她的傷口處,君子的轉過頭去,將上好的金瘡藥倒在傷口處,又飛快的反手將衣服拉上,整個過程快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容顏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悄悄的松了一口氣,輕聲說道︰「謝謝你。」
說完這句話,她的臉都紅了,火辣辣的一直紅到了脖子根,人家是一片好意,她竟然想著那麼齷齪,真是太丟臉了。
心里的想法還沒有退去,冰山大俠已經再次撈起她,施展輕功向前飛去,寒冷的風從容顏的耳邊呼嘯而過,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大紅色的嫁衣在風中獵獵作響,美得像南疆盛開的妖嬈的曼珠沙華,綻放在黑夜中,美得驚心動魄。
健碩強壯的男子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冷意,緊抿著唇,不聲不響的將她抱在懷里,體貼的為嬌小的她遮去了寒風和暴雨,只余下清冽的男子氣息縈繞在容顏的鼻尖,她的鼻子忽然酸酸的,有種想哭的沖動。
行了一路,周尉寒在一處僻靜的牆角處將容顏放下來,足尖點地,再次躍起,整個人消失不見了,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容顏只覺得冷風一閃,連方向都沒有看清楚,冷硬的人就已經不見了,她深深的洗了一口氣,瞪著大紅色燈籠高高掛起的怡王府,冷冷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