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佘太醫听了玲兒的話,反倒嘆了口氣。語氣有些憂傷的說︰「家妹早在幾年前去世了。這是她留給我的唯一紀念了。」
小竹此時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充滿了疼惜。佘太醫的眼神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看向了小竹。四目相對,小竹被他突然投來的目光逼的無處躲閃,只好低下頭不看他。
「抱歉,玲兒年幼不懂事,請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雪茹看到又提到他的傷心事,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她也注意到了他投向小竹的目光與平時有些不太一樣。
「不會,她也不是有意的。對了,不知道雪茹姑娘來找我有何事?」
他淡然一笑,馬上問到雪茹的來意。因為看到不只是玲兒和小竹跟著來了,還有另外一個宮女跟著。像是來辦什麼事,而不是來嘮家常的。
他的目光再轉向小竹,小竹此時的目光卻和剛才不一樣了。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
「啊,我想知道,每天給我送湯的人可是同一人啊?」
雪茹微笑著不露聲色的說。只要他說是同一個人,那她就一定要將她找出來,讓跟來的宮女辨認,這樣就可以確定凶手了。而現在是該挑明這一切的時候了。
「是啊,不知道雪茹姑娘,是否還喝的習慣。」
佘太醫顯然不知道雪茹的真正用意,他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將雪茹她們讓進了屋子。
「今天就是為這事來的。」
說著雪茹也毫不客氣,跟著他就進了大廳。這大廳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因為到處都掛著蘭花的圖畫。每一幅畫卻無一例外的沒有落款。
雪茹在廳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她的目光卻始終都沒有離開這些畫。奇怪,早先看到他腰間的蝴蝶荷包就覺得奇怪了,怎麼他的廳堂里還掛了這麼多的蘭花的圖畫。
「雪茹姑娘請說吧,如果粥做的不好,我換人重新做過。」
「啊,不是。我今天就是想見見那個替我送粥和做粥的人。我要當面謝謝她們,因為最近喝了她們的粥,身體好多了。」
雪茹看著一個丫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知道為什麼,雪茹竟還擔心連這茶水里都會有毒。所以她只是看了一眼,並未喝。
「哈哈,這就不必了,這件小事何足掛齒啊。我到時候多給她們些月錢就好了。」
佘太醫不知道是裝糊涂還是真的不知道,他竟還謙虛起來。連連擺手。
「我還是想親自謝謝她們。就麻煩你方便的話就讓我當面謝謝她們吧。」
雪茹注意一定,怎麼會輕易放棄呢,再說離真相就只有一步之遙了。她看著佘太醫還再謙虛的搖著手,就加了一句。不過她還真的沒帶什麼打賞的錢出來,如果真的是那個送粥的宮女先給賞銀是一定要的。
「那好吧。」佘太醫看也推辭不過,就招呼身邊那個穿黃衣剛剛倒茶的那個丫鬟去叫了。他的眉宇之間露出的竟是坦坦蕩蕩,竟沒有絲毫的膽怯和恐懼。
雪茹小心仔細的觀察著他的表情,難道他真的不知情?雪茹看著他一幅傻傻還面帶羞赧之色,並不像是知道下毒之事。他的腰間掛著的那個蝴蝶荷包始終吸引著雪茹的目光,還有這滿萬屋子沒有落款的蘭花圖。
這個佘太醫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的身上怎麼會有他們的影子?是他像,還是自己想念過去的那段時光了。雪茹輕聲在心底問著自己。
雪茹伸手剛想觸模那個擺在桌子上的一盆蘭花,就听到外面有人大聲的說,
「秀蘭,荔枝听候吩咐。」
雪茹趕緊將手收了回來,思緒又回到了眼前。她看了一眼佘太醫,這里他是主人,一切要听他的安排。況且自己也要從中對他察言觀色,以便找出蛛絲馬跡。
「進來吧」
佘太醫命令道。只見話音已落,才從外面進來兩個瘦弱羞赧的丫鬟。她們都穿著一樣的服裝,同樣的低著頭不敢抬頭。可能是沒有被這樣單獨叫出來過,還害羞不是那麼習慣。
「你喝的粥就是她們為你準備的。」
佘太醫指著站在大廳中央的她們跟雪茹說。
可是她們都低著頭雪茹根本看不清楚她們的樣子。雪茹施了個眼色,讓早上當值的那個宮女辯認看看,可是她也搖搖頭。低著頭的確是不好認。
雪茹嘴角一彎,笑靨如花。她嫵媚的笑了一下,對佘太醫說道︰「哈哈,你府上的人,都很害羞啊。能抬起頭來讓我看看嗎?」不跳字。
「哈哈,好。你們都抬起頭來。」
佘太醫听了雪茹的話毫不猶豫的命令道。
雪茹看著他從容不迫的樣子,心里再想。是他不知道還是他早就知道自己要來,早已準備好了呢?她轉過頭去再看那兩個丫鬟,這個時候可以看清了。
雪茹看了一眼跟來辨認的宮女,之見她搖搖頭。什麼不是嗎?雪茹用目光再次和她確認了一次,她還是搖搖頭。確定沒有她們要找的人。
人都來了,既然不是該賞錢的還是要賞的。可是自己沒帶錢怎麼辦呢?突然雪茹想到一個人,一定有錢的。她知道她一定會帶著錢的,因為她總是覺得錢放在哪里都不安全,一定會帶在身上。想到這里,雪茹手向玲兒一攤。
「銀子。」
玲兒愣了一下,出來的時候沒有說要準備銀子啊。可是雪茹既然伸手向她要,她還是要乖乖的拿的。于是他極不情願的從袖子里模出了幾兩銀子。
「拿給她們吧。」
玲兒嘟著嘴不情願的將銀子拿過去分給了那兩個丫鬟。然後又回到雪茹身邊站著,她不知道雪茹這次來是干什麼,是真的要來感謝她們嗎?還是有別的什麼事。明明是她們送了有毒的粥,卻還要感謝她們。
「謝過姑娘。」
那兩個丫鬟,看了看佘太醫的臉色,收下了銀子。給雪茹行禮謝過雪茹。
「早上的粥是誰替我送過去的?」
雪茹微笑著對那兩個宮女說道。她的表情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她不想讓那兩個看上去有些害羞的丫鬟害怕。
「是奴才。」
一個個子略矮,臉上長滿雀斑的丫鬟怯生生的回道。她的聲音極小,眼楮不敢看向雪茹,只是盯著腳尖。
「每次都是你嗎?你都是將粥交給誰了呢?」
雪茹看了看跟來的宮女,她依舊是搖頭。不是她?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每次都是奴才。奴才都是交給了凝裳了。」
那個矮個子*女,依舊低著頭,低聲回道。看上去她還是有些緊張,也許她只是個下人。她對雪茹不了解,更不知道她想知道些什麼,所以害怕。
「凝裳?她是誰?」
雪茹大吃一驚,凝裳?這個名字還是第一次听。小竹和玲兒相互交換了眼神,也都搖搖頭。這個名字對她們來說是陌生的。
「不是姑娘派來取粥的人嗎?奴才第一次去送粥,她就在花園等了。她說讓奴才將粥交給她就好了。是姑娘讓她取粥的。」
听到雪茹帶著疑問,那個小丫鬟這才抬起頭來,看著雪茹一一回答道。看上去,她不像在撒謊。雪茹的疑問好像讓她多少也感到些意外。
「不是。我從來沒有叫人直接來取過粥啊?這麼說你都沒有親自將粥送到攬月樓過,而是都交給了那個凝裳?」
雪茹心里的疑惑更大了,這比自己想象的要復雜的多。沒想到還有多跑出來了一個叫凝裳的。佘太醫听到這里,他的臉色不在那麼平靜。也許他也意識到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雪茹此行是有目的的。不是那麼單純的是來感謝的。
「是的。奴才听她說,她是姑娘派來取粥的。奴才將粥給她就回來了。」
那個丫鬟有些意識到事情不太對,開始緊張的直揉搓衣角。她的樣子老實巴交,不太像是敢下毒的人。
「荔枝,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
佘太醫此時意識到,事情肯定不簡單。他大聲的斥問那個長了雀斑的丫鬟,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從雪茹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來,一定不是小事。也一定不是為了感謝那麼簡單。
那個丫鬟一听,嚇的撲通一聲跪倒在大廳中間。
「奴才什麼都沒做啊,只是按照吩咐將粥送過去。」
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是想栽贓陷害。那這個人一定和佘太醫也不和,不然不會一箭雙雕。既毒死了自己也借刀除掉了佘太醫。雪茹想到這里,決定這件事不能在隱瞞了。
「這件事情與她無關。還請佘太醫讓她們都下去吧。」
雪茹看了看那個跪在地上的叫荔枝的丫鬟。她此時嚇的正渾身發抖,一直趴在地上。
「什麼事?」
佘太醫,一听果真有事。他站了起來,盯著雪茹。
「先讓她們都下去吧。」
雪茹並未急著說出事情的原委,而是讓他先放兩名丫鬟下去。佘太醫揮手讓那兩名丫鬟退下了,這才坐下來,等待雪茹說出下文。
「你派人送去的粥里都有砒霜。」
雪茹盯著佘太醫的眼楮一字一頓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