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落清宮 第四卷 第一百三十九章盈盈相思淚 化做繞指柔

作者 ︰ 溢美

「相逢何必曾相識」

如脆玉般清脆悅耳,卻含著無盡哀愁。朱唇微啟,一杯苦酒又落入愁腸。眼角流露出無盡的悲傷。

雪茹的心一緊,這女子究竟是何人,為何跟自己一個互不相識的人,苦訴惆悵。

腦海中浮現的卻是她和那個她叫做哥哥的男子,在大街之上騎馬奔弛的景象。她的哥哥囂張跋扈,還差點拿劍傷了自己。

雪茹眼眸一轉,看著這個醉醺醺的小姐。她該不會是……

「小姐如此煩惱,在下能為小姐做些什麼?」

明眸一轉,那哀怨的眼神從雪茹的臉上掠過。緊接著一聲輕笑,仿佛飄搖在雨中的花瓣。飄蕩著落入雨水中,塵落在地。

「你?只怕是我有心,而你沒力。」

她再次醉眼朦朧的打量了雪茹幾眼,仿佛要將雪茹看到心里。可是轉而眼中劃過的悲傷遮蓋了所有的希望。

「只要姑娘開口,有何不可呢?在下一定竭盡所能。」

雪茹心想,如果猜的沒錯,可能胤稹要找的東西有線索了。

她手中的酒杯在半空中停住,目不轉楮的看著雪茹,那雙烏黑的眼珠里映著雪茹清秀的面孔。一滴相思淚,化作繞指柔。

她輕嘆一聲,仿佛從遠古傳來沉睡了幾千年的嘆息。

外面的雨,兀自下著。白霧茫茫,一片水汽,看不清路上行人的面龐。整個烏鎮卻似在煙雨飄搖的島上,寂靜沉謐。

「你憑什麼?就憑你這一介布衣?」

她說完,伴著帶有嘲弄的輕笑。仰頭將酒一飲而盡,仿佛更加憂傷了。她的眼眸深處藏著一種說不出的哀傷,那不是一日而就,卻似她生活的寫照。

雪茹沒等開口,卻發現她的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滑落。滴在桌子上,摔的粉碎。

「我爹要將我嫁人了」

輕而落寞,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雪茹听。這一句,像是撕扯了她的心一般,她的表情痛苦而陰霾。

「那恭喜了,這是喜事啊。姑娘為何不開心呢?」

雪茹雙手一拱,向她抖了抖。卻在她的眼眸讀到了冷漠和一絲不屑的譏笑。

「那不是我的幸福。只不過是我爹的交易,而我……是他高升的棋子。」

她從鼻子里,輕輕的「哼」了一聲,譏諷之意,更加濃烈。她的肩開始顫抖,一雙明亮的眼楮此時黯淡無光。

原來又是一個封建禮教迫害下的犧牲品。這種事情對于那些個沒有主見的人來說,算不了什麼,但是那些對幸福向往,有和心上人相思守的人卻像是剝奪了生的權利。

雪茹看著她黯然傷神。自己的愛情又到底算的了什麼,他是一國之君,有著三宮六院。都說男人朝三暮四,他也不過是個凡人。

想起他吃湯圓的樣子,雪茹的心就猶如刀絞。

「你怎麼了?」

一雙含淚的眼眸盯著自己,那種疑問寫在臉上。

雪茹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出神了。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涼如寒冰,被自己這樣一握,卻顫抖了起來。

「我要幫你。」

四目相對,雪茹看到她眼里的驚訝和一種說不清的情素。顫抖沒有停止,呼吸也變的急促。這一刻顯的特別漫長。

她突然縮手回去,臉上一片緋紅。**不斷起伏著,她低垂眼眸。仿佛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羞澀的不敢抬頭。

「不可能的,我爹會殺了你。」

她的話里,隱含著恐懼。一股涼意掠上心頭。

她是什麼人,她爹有如此大的權利。能視人命為草芥嗎?可是她話中的那種擔憂不是裝出來的。那種森然讓人渾身發冷。

「敢問令尊是……」

謎底就要揭曉了,雪茹竟有些許緊張,如果不是她所猜測的,那就可以救她。如果是,那胤稹的事情總算能夠有個線索了。

一陣沉默過後,帶著一股酸楚的味道,她輕聲說道︰「我爹就是烏鎮知府」

雪茹愣了一下,果然不出所料。不曾想他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只知道他有個女兒在宮里,卻還有這樣一個女兒。

「臭名昭著吧?怎麼怕了?」

一聲嘆息,帶著自嘲和譏諷。她的酒意好像已經消退了,卻還是說著一些奇怪的話。

她竟說自己的親爹臭名昭著,是真的討厭還是另有目的。

「原來是這樣」

雪茹沒有直接回答她,因為怎麼答都會出錯。這時是一點錯都出不得的,如果這個機會沒了,再難找到比這個機會更好的了。

「你沒權沒勢,你是救不了我的。」

她這樣一句,含著遺憾和悲傷,雪茹听了心卻想被什麼震了一下,難道?雪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衫,突然領悟過來。

低頭嘴角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

外面的雨已經小了很多,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一個小廝遠遠的朝酒館看來,隨後匆匆的跑了過來。

雪茹正要說什麼,一個穿著青衫的小廝來到她們的桌前。

「小姐,你怎麼在這里啊,老爺找不到你,都發火了。快回去吧。」

那小廝躬身在一旁侯著。

「找什麼,我又不會死。」

她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雪茹。那目光里有一種難一銘狀的東西,讓雪茹的心為之一顫隨後渾身發冷,打了個冷顫。

「我叫秀榮,有緣再見吧」

看著她跟著那個小廝向店外走去。

「哎,你的傘。」

「你留著用吧」

輕聲說道,卻已沒了剛才的熱情,冷淡而平靜。

「那等下次見了還給你。」

雪茹拿著傘站在原地,看著她在門口停頓了一下,隨即離開了。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可靠不可靠,如果把希望押在她身上保險嗎?一連串的問號在雪茹的腦海里打轉。可無論如何,總是要試一試。

她回到店鋪已經接近中午了,小竹和玲兒已經把要賣的貨擺好了。她們看到雪茹回來,一涌上前。卻誰都沒敢問什麼。

胤稹早上起床的時候沒看見雪茹派人找了很多地方,孫二出去到現在還沒回來。現在胤稹和十三爺到鎮外去了,臨行前,特意囑咐玲兒和小竹要看好雪茹,不許她再隨便出去。

「孫二呢?」

雪茹習慣孫二在他身邊問東問西的樣子,此時卻不見人,不免覺得店里有些冷清。

玲兒也將昨夜的事情看在眼里,她也為皇上的舉動替雪茹生氣。她走近雪茹聞到一股酒氣,就給雪茹倒了一杯茶。

「他去找你了,他說不放心你。」

雪茹的心暖暖的,到底還比不上一個傻蛋知道疼人。雪茹一眼瞟到門口站著已被雨澆濕了衣服的孫二,他正神情落漠的走進來。

「你可回來了,主子見不到你,都快要跟我們急了。」

玲兒看到孫二那落寞的神情,知道他還不知道雪茹回來了。一看他那全身濕透的樣子,就知道他出去了很久,跑了很多地方。頓時覺得鼻子酸酸的。

他的目光向里面投來,驚喜之情溢于言表。那欣喜的笑容,猶如陽光般,讓低迷頹廢的他立刻有了活力。

幾步走到雪茹前,只是低聲一句,「你去哪里了,都沒帶傘」

雨水順著他的臉郟流了下來,他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傻笑著看著雪茹。

雪茹叫玲兒帶他去換了衣服,自己佇立在門口。胤稹出去干什麼呢?那小全子為何遲遲不來。

天漸漸放晴了,雪茹決定去出走走。玲兒和小竹卻面露難色的擋在面前。

「我是犯人嗎?這才幾天不見,你們就不跟我一條心了。」

雪茹輕笑,不帶任何慍色的看著小竹和玲兒。這兩個人可是自己的最貼心的人,她們雖然是奉了皇命,但卻不一定要違反自己主子的命令。

「這……」

玲兒看著雪茹,有些猶豫,但想起,皇上走的時候交代的話「若有差池,誅九族」雖然皇上不可能真的為這事誅她九族,但,他說話時的態度,卻讓她不得不信他能做的出來。

「皇……黃老爺說如果出了半點差池,我們九族都會……」

玲兒婉轉的說出苦衷,聲音堪比蚊子大小,卻字字敲在雪茹心上。他仍是這樣,毫無憐憫之心。讓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腳下,就連自己也不得不受他的控制和約束。

想起那個離宮的夜晚,大雨下個不停。破廟里風餐露宿,篝火前私定終身。那時呢喃耳語聲聲在畔,

「我發誓用我的一生來給你幸福。只要你心里有我。」

雪茹慘然一笑,轉身回到樓上,耳邊還響著他的話。嘴角卻浮出一絲苦笑,得到的終究不會珍惜。

胤稹和十三爺來到離烏鎮二十里外的地方。小全子遠遠看見來人,邊匆匆向這邊跑來。

剛下過雨,地上濕滑,他深一腳淺一腳來到胤稹面前。]

「皇上,都按您的吩咐準備妥當了。」

胤稹縱身一躍跳下馬來,身矯健如鴻雁。他的嘴唇微微輕啟,

「好」

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力量和威嚴。

看著眼前的大隊人馬,猶如天降奇兵般出現在這荒林之中。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以琢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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