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兒卻是眯起眼楮︰「為什麼要兩全其美?」
多鐸沒想到小玉兒這麼說,頓時一愣︰「玉姐姐?你不是想讓他們兄弟真的反目吧?」
小玉兒搖搖頭︰「這些年我不管事了,有些人已經不記得我了。或者他們覺得我不是不想管,而是沒能力管了吧?」
多鐸皺起眉︰「玉姐姐,你說什麼呢。」
小玉兒嘆了口氣︰「這些年,我們母子要好好的謝你,這話我不是當客氣話在說。雖然博敦那時不算小,可是在八旗親貴,在蒙古王爺,在南明余孽的眼中,我和博敦算的上是孤兒寡母。如果不是因為有你在,太祖和皇太極身後那些爭位的血腥恐怕也會出現在這紫禁城內。」
多鐸笑道︰「瞧你說的什麼話,哥不在了,我不幫你們,誰幫你們?」
小玉兒搖搖頭︰「如果博敦年紀再小些,或者他再笨一些,當初,我是一定會讓你繼位的。反正兄終弟及,多爾袞做了一次,也不在乎會有第二次。」
多鐸卻是猛的站起來︰「玉姐姐這話可不能這樣說。」
小玉兒卻是笑道︰「你別緊張,听我把話說完。」
多鐸這才訕訕的坐了下來。
小玉兒繼續道︰「當年是太祖皇帝打下的根基,多爾袞和你隱忍多年,除了自己弱小之外,難道不就是希望太祖一輩子的基業,不會因為內訌而出什麼亂子嗎?」。
多鐸卻是撇撇嘴︰「那是哥這樣想啊,我是怕死。」
小玉兒輕笑︰「說你多鐸怕死,這話有人信嗎?」。
「愛信不信。」多鐸哼了一聲。
小玉兒無奈的搖搖頭︰「別說氣話,那我這麼說好了,如今大清定鼎中原坐擁這萬里錦繡江山,一半是你哥的功勞,另一半,難道不是你的功勞嗎?你定江南,平閩粵,滅南明,擒福王。這些功績,整個八旗,沒有一個人能比的上。」
多鐸輕咳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小玉兒卻是笑道︰「當年多爾袞和豪格競爭的本錢,就是他戰功遠遠高于豪格,可是這些年他做了皇上,很多時候是需要在京城里坐鎮的。若不是有你為他在前方沖鋒陷陣,如今的大清,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或許會像李自成那樣,進的了北京城,坐不了金鑾殿。」
小玉兒頓了頓︰「主少則國疑,大清那時的狀況,孤兒寡母是沒辦法好好的坐那個位置的,與其讓別的人心生歹念,倒不如給你。至少,大清能穩穩當當的,多爾袞嘔心瀝血,為此操勞的英年早逝的江山才不會出現其他的狀況。」
多鐸皺起眉,沒有說話。
小玉兒這個時候才是話鋒一轉︰「我跟你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江山,是多爾袞留下的,我要他穩穩當當,只問結果,不問過程,。哪怕犧牲的是我兒子的皇位,我也不會有怨言,但是,如果有人想做那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也不會忍聲吞氣,哪怕再重的交情也沒有用。」
多鐸這個時候還沒听出來小玉兒意有所指他就枉費了這幾十年的經歷了︰「玉姐姐,你是不是知道了?你擔心會出現八旗內亂?」
小玉兒沉著臉,把記憶里一些還記得的事說了一下。
多鐸听完眉頭也是鎖了起來︰「玉姐姐你是想讓我猜,十二哥到底做了什麼事惹了那個皇帝,才會被這樣對待?」
小玉兒點點頭。
多鐸沉吟了一下︰「資料太少,我也不好說,不過按照前面的一貫做法,父罪不及子,更何況是個親王。除非,是謀逆大罪。而且,他還參與了,就像舒爾哈奇叔叔那樣。十二哥其他子嗣沒有什麼事吧?」
小玉兒搖搖頭︰「我不太記得了,應該沒有事,或者說,至少他還有後人存在,只是身份地位變成了覺羅而已。」
多鐸點點頭︰「那八九不離十,那個一起被處死的兒子也參與了……」多鐸猛的抬起頭,「玉姐姐你是懷疑樓親還是傅勒赫?你是覺得那樣的事情,在這里也會發生?」
小玉兒微嘆︰「這是我丈夫留下的江山,是我兒子的天下,更是……我只能寧可信其有。博敦那邊我不好說,你是不是找個時間,想個法子,提醒下博敦,小心樓親。」
多鐸有些愣︰「你是懷疑樓親?」
小玉兒點點頭︰「傅勒赫沒道理那麼做,就算十二哥上位,傅勒赫也不一定有什麼實際上的好處,皇子的身份或許遠不如現在皇兄的身份好用呢。」
多鐸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如果是樓親的話,這事可是有的瞧了。十二哥到底想做什麼?」
小玉兒道︰「這事說到底,都是我一個人的猜測,可是,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可能的危險靠近我的兒子,我卻當做不知道。多鐸,哪怕只是可能,我都希望能把他掐滅在可能這個狀態,而不是發生了以後再去補救。我這一輩子,看了太多東西,原本我可以去改變的,當年你額娘被陷害廢除大妃之位,我是知道的,可是我沒有說,太祖出征寧遠,會遇上紅衣大炮,我也是知道的,可是我也沒有說,這些事,如果讓你哥哥知道,他一定會恨我吧。」
多鐸皺了皺眉,卻是輕輕的攬住了小玉兒的肩膀︰「玉姐姐,別胡思亂想,當時的你,就算告訴了我們,我們也不會相信的,而且,就算我和哥相信了,阻止汗父出征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相比我們這些不知道的人,玉姐姐你才是最受煎熬的那個吧?怪不得那一次,你會病的那麼重。」
小玉兒有些苦笑︰「你還記得?」
多鐸點點頭︰「怎麼不記得,那次你病的那麼重,太醫說沒救了,我在那邊急的跳腳,哥就坐在你的床前守著你,守了一宿都沒睡,結果你還是不醒,一直到額娘來了,哥才被勸了下去。那時心里不敢去想,想如果你出了事,哥會變成什麼樣。那時我才知道,哥是喜歡你的。絕對不是他說的那樣。」
小玉兒額頭靠在多鐸的肩膀上︰「你越是這樣理解我,我越是覺得難過,也許我一開始努力一點,不那麼畏畏縮縮,也許後來事情就不會變成那樣,我和多爾袞,也不至于走了那麼多的彎路,甚至差點在陰陽兩隔之前還要翻臉無情。」
多鐸猶豫了一下,卻是輕輕拍了拍小玉兒的肩膀︰「玉姐姐,那件事上,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不過至少,你們沒有真的完全錯過彼此。你不是說人可以轉世嗎?如果真的有來生,還讓我們三個人相遇吧。」
小玉兒站直了身子,看著多鐸半響,卻是突然悶笑起來。
多鐸有些奇怪的看著小玉兒,小玉兒低咳了一聲︰「如果你是說,我那個世界,一個男人可是只能娶一個妻子,不能有妾。」
「啊?」多鐸明顯一愣。
「那寶音和達哲,你會怎麼選?」
多鐸臉色頓時有些別扭起來︰「這還用說麼,當然寶音。」
小玉兒盯著多鐸半晌才搖頭說道︰「這樣也好,這一生,達哲陪你多一些,有來世的話,好好的陪寶音吧。」
多鐸沉默了一會才道︰「如果沒什麼事,那玉姐姐我回去了?」
小玉兒點點頭︰「博敦那邊,你稍微提點一下,不要說的太明白,我怕傅勒赫會誤會什麼。」
多鐸頷首︰「我明白。」
看著多鐸的背影,小玉兒嘆了口氣。
看來寶音還是多鐸不可踫觸的一個地方。明明都過了這麼多年,多鐸勸自己要從多爾袞的陰影里出來,他自己又何嘗是真的從寶音的陰影里出來了?那種親手害死了摯愛的自責,小玉兒沒辦法幫他疏導,只能裝作不知道,指望時間的流逝能和妻妾兒女能幫他痊愈。只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如她想象的那般順利。
在小玉兒眼里,多鐸是心理陰影還沒有去處,在多鐸的眼里,又何嘗不是。雖然他表現的是很相信小玉兒的樣子,但是實際上他並沒有完全相信,其實也不怪他,小玉兒知道的事情不多,說的有些含糊,多鐸把這些話當做了證據那才是對多鐸的侮辱。不過因為他很早之前就警惕阿濟格了,所以這次目標變成了自己的佷兒,他倒沒太大的吃驚,多鐸想了想,最後還是去了乾清宮。
博敦沒想到多鐸會來直接說想查查看樓親最近的做什麼。
傅勒赫跑去瓖白旗要人的事他自然是知道了,他雖然不覺得這樣能解決什麼問題,但是還是沒有阻止,不過他也已經想好了,這事事關瓖白旗,要瞞過多鐸那是不可能的,倒是怎麼去跟多鐸解釋,博敦和傅勒赫還前後對過號,可是這事過了幾天多鐸都還沒什麼反應,他們自然認為多鐸同意了,頓時就松了一口氣,今天多鐸進宮去找小玉兒,博敦也沒放在心上,以為他只是來為了昨天遞的關于世子的奏折,還特意拿出來放在一邊準備多鐸來問,結果多鐸不按理出牌,直接問樓親,這倒是讓博敦嚇了一跳。
「十五叔,樓親怎麼了?」博敦有些納悶,不是傅勒赫去要人了嗎?怎麼十五叔要查樓親?「皇上,我能不能求皇上一句準話?」多鐸不答反問,
「十五叔請說。」博敦有些戰戰兢兢的回道。
「傅勒赫和樓親同時看上的那個女子,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博敦愣了下︰「樓親?同時看上的?棟鄂氏?」
多鐸眯起了眼,這事果然博敦也是知情的︰「皇上能告訴我真相嗎?」。
博敦這才發現多鐸似乎有些不太對勁,不過他現在最關心的卻是︰「樓親也去要人了?」
多鐸搖頭︰「樓親希望棟鄂氏被撂牌子。按照旗人之間的說法,送錢央人撂牌子的人都是自己已經看中了人家,怕被皇上選中指給了別人,相比不知道希望的未來,不如好好的在城外做個小門小戶的當家主母。」
多鐸知道博敦可能不太明白為什麼有些寧願撂牌子還到處送禮希望女兒能被撂牌子的,還開口解釋了一番,博敦立刻明白了什麼意思︰「那傅勒赫呢?他也希望棟鄂氏撂牌子?」
博敦搖頭︰「傅勒赫讓選秀的人打個招呼,他希望棟鄂氏能入宮。」
博敦眨了眨眼︰「好個傅勒赫,出賣我?」他以為傅勒赫申請去破壞樓親的姻緣,但是沒想到原來他不是去做之前提議的以身代弟,沒想到居然是拉他這個圍觀帝當中槍帝。
多鐸一听這話倒是樂了︰「傅勒赫怎麼出賣你了?」
博敦有些尷尬的撇撇嘴,最後卻是想,多鐸既然在查樓親,或許也是听到了什麼風聲,所以就這麼把查到的東西給多鐸一看,多鐸的臉色頓時變了。
「皇上,這些東西,我能待會府去慢慢的看嗎?」。
博敦看著多鐸的臉色如此難看,自然不會說不,不但答應了,還讓小太監立刻打包送往豫親王府,無比讓輔政叔王在回到府邸的第一刻就能看到自己想看的。
多鐸猶豫了一下卻是對著博敦說道︰「皇上,臣有事奏。」
博敦皺了下眉頭︰「十五叔,這世子的事,真的太早了,你還是考慮考慮把?不然多尼,可是要進宮來鬧我的。」
多鐸卻是搖搖頭︰「皇上放心,世子的事,暫時我們不去說他。我是要說另外一件事。」
博敦有些意外︰「什麼事情?」
多鐸深吸一口氣,卻是跪了下去︰「懇請皇上收回輔政叔王的封號。」
博敦愣了一下,隨後卻是臉色有些難看︰「十五叔,是不是有不長眼的奴才到你面前去說些不該說的話?還是听到了什麼不好的風聲?十五叔,我想你保證,這個輔政叔王是我給的心甘情願,絕對沒有別的什麼意思,如果我把這個封號收回,別的不說,我的良心就過不去,更何況我要真的那麼做,皇額娘恐怕都會氣的出來廢了我。」
多鐸卻是搖頭︰「皇上,我這麼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不是听了什麼謠言,也不是對皇上心生芥蒂,而是為了大清江山的千秋萬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