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一下又回到上一世的惡夢中!
她在水中苦苦掙扎,水撲天蓋地的直往耳鼻內灌。
想叫,水立即堵住了口。身子不受控制的被鯉魚往下拖,正一寸寸的沉下去。
正當她以為自己又得像上一世那樣,溺水而亡時,一雙有力的手托住了她的身子,口也被軟和的唇給堵住了,一股暖和的氣流徐徐的送入她的口中,讓她已經開始出竅的靈魂又始復回軀殼內。
她像八爪魚一樣死死的抱住來人,如一頭干涸了十年的枯井,貪婪的索取著緩緩送入口中的溫熱氣流,致使來人不得不與她一道,也被那條大鯉魚扯著,一點點的朝湖的深處沉去。
急流中,來人奮力的分開她的束縛,在分離的瞬間,安然才看清那雙在水中顯現出絕美湛藍的眸瞳,是羽墨公子!竟然是羽墨公子在生與死的瞬間,跳入湖中救她!
安然驚得張口欲叫,水即又涌入口中,羽墨只得將她又復扯回,一只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不讓她束絞住自己。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兒,往她的口里又送了一口極長的真氣,這才分開她已經蠻纏上來的舌兒,用手用力的拍打著她的臉頰,強迫她清醒過來。
但見他從腰間撥出一把短劍,朝還在拖著他們下沉的大鯉魚指了指,便松開安然,想去割斷束縛在安然手腕上的魚網,可卻踫觸到鯉魚的尾鰭,鯉魚一個強勁的擺尾,便扭頭朝羽墨的肩頭撞上來,羽墨躲避不及,被它撞到了下巴。魚背上尖如刺芒的頂鰭瞬間劃破了他的肌膚,鮮紅的血液在水中如花般蕩漾開來。
這鯉魚真的就似成了精了般,吸著含有血液的湖水,整個魚身都變得狂燥起來,竟然像頭鯊魚般,拖著安然朝羽墨凶猛的沖撞過來,羽墨也不示弱,手上的短劍快、準、狠的將魚的頭、背、月復等多處刺傷。
不多時,鯉魚彈蹦了幾下,就直挺挺的不再動彈了。
羽墨一劍便揮斷了已絞成團的魚網,正想將安然的手腕解了下來,卻見安然口鼻溢出的水泡突然變得緊密起來,眸瞳也無力的半睜半閉,知真氣在她體內已快耗盡。趕忙將她攬過來,啟開她的唇,將真氣又給她續上。
這安然不知是真要斷氣,還是假要斷氣,很快,原本都要僵直的舌頭,又如蛇般絞上了羽墨的舌瓣,雙手抱住他不算,竟然連雙腳都緊緊的絞了上來。
羽墨公子用力的分開她的唇,可身體卻被她絞得無奈,只得擁著她,朝頭上的一抹光亮處奮力游去。
不多時,他們便從水底冒了出來,抹開遮住眼簾的水珠,發現竟然置身于一處空曠的洞穴里,那抹亮光正是從洞穴的正上方折射而入的。而洞穴內的地面平坦如鏡,四壁有明顯的開鑿痕跡。
羽墨將安然抱出水面,想將她放在地面上,見她原本半睜半開的眼皮子,此刻竟然攏上了,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臉,輕聲安慰道︰「安然,我們安全了,快松開手。」
卻不知,此刻的安然,手兒勾住羽墨的脖子,滾燙的小臉兒緊緊的藏在他的懷里,心里亂成了一團散麻︰丟人啊!自己剛才竟然趁人之危,哦,不不不!是不顧自己的安危,在水底拼命的朝他索吻!老話真是說的不假,人在臨死前才會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原來自己是個大!丟死人了啊!怎麼辦?怎麼辦?對,裝死得了!
她索性一下就松開手,將整個身子軟軟的癱在羽墨公子的懷里,安然看不到他的表情,耳朵只听他淺淺的一笑,身子卻突然一輕,竟被他像件貨物般‘啪’的拋在地上,安然立刻呼出聲來︰「啊——」
「哈哈哈!」這家伙出奇意外的大笑出聲來。
安然捂著被摔痛的,惱道︰「笑什麼笑!有你這樣不知憐香惜玉的男人嗎?!」
誰知,羽墨藍眸半眯,反唇相譏︰「這天下也沒有你這般不知廉恥的女人!」
安然自知理虧,但還是惱急的吼道︰「不知廉恥?誰……誰不知廉恥了,明明是你自己要輸氣給我的,我……我又沒讓你救我!」
羽墨以手抹了抹被魚鰭擦破的傷口,不以為然的回道︰「墨本就沒打算要救你,只是你若死在這湖子里,墨從此便會落下虐婢的惡名。」
「你,真是可惡……」安然心髒一陣抽痛,原來他是怕自己的死會沾污了他的名聲,才會出手相救,並不是因為對自己心生憐愛之情。
委屈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沖了出來,她將頭深深的埋入雙膝內,氣惱的強將眼淚堵回去,可不爭氣的淚水就如眼前的湖水般,洶涌不斷。
眼前的女子,縮蜷著濕轆轆的身子,強忍的抽噎聲及那顫扣不止的柔弱雙肩,令得羽墨強忍的心泛起陣陣悸動。他輕嘆了一聲,伏來,伸手欲壓在她肩頭上,卻被安然用力的推開,她沒將頭抬起,而是悶著聲,聲音雖是帶著哭腔但卻異常的冷漠︰「謝謝你救了我,你走吧,讓我一個人呆在這里好了……」
下巴卻被他用力的抬了起來,淚眸被迫與他窘迫相視,他的臉上帶著明顯的惱意,咬著牙根嚴聲罵道︰「以後……不許你如此對我!」
安然被他臉上突然飛出來的緋紅弄得心里莫名慌亂,忘了抽嗒,結舌的回駁︰「我剛才……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剛才……是那晚!」他的話就像是萬般強忍才迸出來的,話吐出來,臉卻已如桃紅。
安然臉色瞬間火燙,他這段時間一直對自己冷冷冰冰的,難道那晚自己上了他?!急問道︰「那晚?我們……‘那個’了?」
羽墨公子的思想覺悟可比卓哲強太多了,他立刻能听明白安然的話,臉更紅了,冷哼一聲,松開她的下巴,將臉轉過一旁去。
安然更急了,她可不想不明不白的就將自己的清白貢獻出去,扳住他的肩頭,逼問道︰「你哼什麼哼,到底有還是沒有啊!」
「你很想嗎?」羽墨抬手就把她扣在手臂內,斜視于她,一張原本白淨的俊顏,此刻像孩童般粉撲撲的,令人真想撲上去咬上一大口。
安然大咽了一口唾液,不敢再直視如此**果的色誘,垂下頭,口里咕嘀著︰「這種事情……是人都會想的,除非不是人……」
羽墨擁著她的臂力突然重了起來,疾聲罵道︰「韓夫子說得一點都沒錯,你與雉鳳堂那些個色心色膽的女子,無半點兒不同!」
安然心里大痛,因為她清楚的記得,‘雉鳳堂’是暗神組織里的那個專門培養青樓間諜的部門。
她在心里將他比為神人,而他竟然如此看輕她,把她比作‘雞’!
瞬間心猶如墜到了冰層中,大聲的回駁他︰「是的,沒錯,你還真是識貨的人,把我從沐楓那搶過來,不就是為了我這點價值嗎?哈哈,你也已經見識了,我不僅吻技一流、色膽包天,而且還精通各種旁門左道,將我重點培養,一定可以超過你的任何一位下屬!」
「該死!」還沒反應過來,唇就被他吸住,他將舌魯莽的探入她口腔內,強行吸過她的舌,用力一咬,血腥立即在兩人口腔內蕩開,他不顧安然的掙扎,如吸血獸般,吸撫著她舌上的傷口,直到那舌再無法抗抵,才松開。
而安然早已被嚇得顫顫栗栗,連眼淚都忘了流,驚懼的捂著嘴,呆看著眼前這位藍眸莫名盛火,怒氣未消的男人,他的唇瓣上還沾有她舌上的血液。
這個男人與他的外表太大相徑庭了︰
閉口時,他便是只溫婉的羊;一旦開口說話,他便如毒蛇般傷人!
安靜時,他如荷般純淨誘人;一旦招惹了他,他便如野貓般咬人!
上次在西風林如此,現在又如此!
你瞧瞧,他那毒舌又開始罵人了︰「我早已說過,你若再膽敢胡言亂語,我就把你的舌頭咬下來!」
什麼意思?他說自己‘胡言亂語’?莫不是舍不得把自己放到那種污穢的部門,安然的舌頭雖疼,但還是忍不住有些小‘竊喜’的問道︰「公子,我說……說錯了哪點……你又咬我,莫不是……你瞧上我了?!」
這家伙還真是屬貓的,听了安然的話,藍眸終于閃出幾絲笑意,優雅的伸出舌尖,舌忝了舌忝唇上的殘血,平淡的回道︰「你已是我的女人。」
安然只覺得耳膜陣陣作響,他說這話的表情,十足就像貓對老鼠說——你早已是我的菜,跑什麼跑!那個‘已’字讓安然听得心驚肉跳,撲上前驚問道︰「那晚……那晚……你真的非禮我了?!」
潔玉般的臉上又緋紅陣陣,羽墨用力推開她,罵道︰「誰非禮誰了?!是你不知廉恥的抓住我‘那里’不放……」話未說完,他突然後悔萬分的收住口,咬著牙,使勁的別過臉去。
安然卻听得真切萬分,不解的瞧著他的側臉,無辜的追問道︰「‘那里’是哪里?我抓你什麼了?」
「你……你這個白痴女人!」羽墨仰天悲嘆,反手就將她用力的推過一旁,扶著洞壁朝前走,不再理會她,而是認真的查探起四周的環境來。
安然也顧不上舌頭的痛了,憋屈而憤怒的狂吼起來︰「羽墨,你是不是佔了……佔了我的便宜還不敢承認?!我今天雖是你的奴婢,但也不能……不能任你所為,遲早有一天,我自由了,我是要找一個我愛的人共守一生的。你這樣就毀了我的清白,讓我以後還怎麼嫁人!嗚嗚嗚……」
羽墨就像是聾了般,對她說的話充耳未聞,而是在壁上左敲敲右打打,神情專注得很。
見他如此冷漠,安然心里更哇涼了,想著跟他吻也吻過了,像似也糊涂的睡過一晚,卻被他如此不待見,想著以後的日子就知道晚景一定更淒涼,淚水滴嗒嗒的就掉了下來,抱膝痛哭不止。
頭頂猛然听到羽墨不耐煩的高喝︰「哭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哦……幫什麼忙?」安然抹著眼淚,茫然的走近他,見他在使勁的按著壁面一塊凸起的石頭。
羽墨指著斜對面的另一塊同樣的石頭,說道︰「去按那塊。」
「公子……你還沒給我交代!」安然雙手絞著手指,未移動步子,而是朝著他認真的問著。
「什麼交代?」
「你不是說我已經是你的……你的女人了嗎?你打算……打算如何安置我……」
「安置?」羽墨藍眸驚意,美麗的唇線朝上一挑,很是意外的問道︰「安然,我原以為你與她們會有不同,原來你也會如此,莫不是也想著做我的通房丫頭?」
「通房丫頭……」安然驚呆了,這通房丫頭是指有錢勢的男人在成親前,通常會尋身旁年輕、俊俏的丫環來陪床,俗稱‘開包’。而這些丫頭命運最為悲憐,通常連妾的身份都不會撈到。原來,自己在他心中也不過爾爾,不過也是他那些紅粉中的滄海一粟而已。
羽墨眸中生出些許憐意,進而解釋道︰「那晚,其實你只是在我榻上睡了一宿,墨並未對你有越禮,只是你……」
安然立刻嘻笑著搖手︰「哈哈,公子,你別嚇我,我怎麼是做通房丫頭的料,我最多只能做你的小小婢女。更何況,等我治好了你的腿,我還要去找我那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人。嘿嘿,我要他為我搶三次親,才會嫁給他!」
羽墨漫不經心的問道︰「為何要搶三次親?」
「我媽媽說,這叫緣定三生!」安然回道,絲毫沒有留意到,羽墨的唇角又漾起了炫目的彩虹。
安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一千遍一萬遍的告誡自己,每次與這個男人接吻,就已快要了自己命,如果哪一天愛上他,絕對無異于自殺!所以,在他愛上自己之前,一定一定不能先愛上他!
因為,在他心里,自己最多只是做個通房丫頭。
哼!去他的通房丫頭,如果真是這樣,還真不如去做沐楓的貴妃來得舒坦!
她暗暗的嘆著氣,自己與他之間的感情,就像眼前這兩塊石頭的距離,他在那頭夠不著這塊,自己在這頭也夠不著他那塊。當下也不敢再多想,按他的吩咐將石頭用力按下,只听‘轟’的一聲裂響,石壁上竟然裂開了一個幽深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