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赤都籠罩在難得一見的大霧之中,濃密得看不見五米外。
心掛花蕊兒之事的贏九,依舊在這種天氣中趕到了醫館,想要再好好勸說下她,即使解決不了問題,陪在她身邊解悶也行。最主要的是,火舞走了,她也沒事可干,與其他官宦富貴之家的千金聯絡感情,沒有同花蕊兒和銀珠相處來的有意思些。
可惜,她撲了空,那姐妹倆,也早就離開回王府別院了。抱怨了下這該死的天氣,贏九重新趕回王府別院,終于在花蕊兒住處,看到談笑風生的四人,花蕊兒和銀珠,紫魅,還有頗為關心此事的朝曦妍。
想起自己昨晚在紫魅這里踫的大釘子,贏九免不了發發牢騷。花蕊兒立即笑容滿面的牽起她的手,道歉帶道謝,外加一通圓滑的解釋,終于把這事給結束了。
話題落在了花蕊兒的夢想上面,這要怪銀珠快嘴快舌的給吐了出來,花蕊兒也不矯情,大大方方的由他們議論取笑。
不就是說想要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生活嘛,換誰沒這麼想過?厭倦凡塵的時候,就找塊無人的世外桃源隱居;煩悶無聊的時候,就去都市內找找樂子;同情心泛濫的時候就幫幫別人;不想幫的時候就走開,眼不見心不煩;或者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去體驗下當漁夫農民,或商賈士族……
其他人都覺得可笑,就拿末日來說,鼎盛時期,橫行天下,不照樣有一族族人要照顧,即使現在神志不清,心中一樣惦記死去的王妃。花蕊兒要是過這種生活,那她就不要關心他們這些朋友了嗎?還有那些情花們。
是人,存在世間,總有紛紛擾擾的羈絆,不可能割舍所有的友情親情,必會被這些帶進到塵世中。
朝曦妍更是直接發表她的看法,認為這是一種逃避現實的幻想,獲得其他人的贊同。紫魅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一直含笑不語,三個女人就一台戲,這里是四個女人,他插不上嘴,也不想插嘴。
「你們都沒明白我的意思。我說的是對待生活的一種心境,一種態度。不是不要朋友親人了,而是別去自尋煩惱,遇事想開點。」花蕊兒無奈的略微解釋,心中嘆了口氣,這是逃避嗎?無能的時候或許是,當強大到無畏的時候,估計又會被冠上新的名詞。
將話題從自己的夢想生活上移開,轉到銀珠醫館開張的日子,眾人的焦點又集中在戰事上,從前日第一仗傳來捷報,這兩天他們未得到任何消息。
各種擔憂接踵而來,主要是銀珠和贏九在對話,花蕊兒對紫魅搖搖頭,輕聲的抱怨下,剛還說了,不要自尋煩擾,果真沒有一個人懂。
為了讓這兩女人不胡思亂想,順便打發時間,花蕊兒開始變著法子給他們找樂趣。
第一天,實施了方案一,逛街大采購。女人嘛,花錢買東西的時候都會開心,可花蕊兒遇見了兩個人間極品,一路買來全是給她們心愛之人的,心中嘴上念叨的全是他們。郁悶的花蕊兒無奈的只得放棄,打死也不再陪他們逛街。
誰讓最要命的是,在沒得到任何一樣禮物的紫魅,滿臉羨慕和失望之下,她不得不破財討好他。
第二天,決定不再外出了,采用方案二,留家里打撲克。本想做一副麻將,考慮到做完的時間太長和麻將規則太繁瑣,換了比較簡單的撲克,而且撲克花樣多,簡單變化規則就是另一個玩法。
這個方案效果不錯,一連打了三天的撲克,花蕊兒在第五天的時候放棄了。這也忒邪門了吧,居然一盤贏不了,嘩嘩的往外輸銀子。
「你這是報復」找到原因的花蕊兒惡狠狠的瞪向罪魁禍首紫魅。他不是得到了禮物嘛?
「你不是想讓她倆開心嗎?再說,你又不缺錢。」紫魅聳聳肩,不認錯的態度引來花蕊兒一頓教訓。
她是有錢,但也不能這麼敗呀況且,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是面子問題
好在第六天,璃廣和贏首一大早請她們所有人去赤都皇宮。花蕊兒不用頭疼了。一番寒暄,得知了這幾日來的戰事。
起初幾日,緊接第一仗獲勝,士氣高昂的赤國軍隊所向披靡,一連奪回了之前被攻佔的幾座都市城鎮。然而,敵方也不是無能之輩,很快調整了戰略,用鐵鷹族拖住了赤國軍隊,魔牛族分開幾批開始打起了游擊。
贏九和銀珠立即緊張起來,追問起火舞和贏五的情況。花蕊兒也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敵人抓住了他們的弱點,贏五沉不住氣,容易誤入陷阱。
果然,璃廣緊接著告知她們,贏五擅離職守去追擊魔牛族,失去聯系已經一天一夜了。
銀珠幾乎昏死過去,花蕊兒雖然沒有這麼激烈,但各種不幸的可能都在腦海中一一閃過,壓得她也有些喘不過氣。
「侯爺,火舞那邊可有派人去搜索?」紫魅畢竟是男人,保持理智下在尋找解決辦法。
贏首搖搖頭,沒有說話,讓人無法明白,是表示他不知道,還是表示沒有。今日,他看上去憔悴和安靜了許多。在他心里,他的五弟一直都是這麼魯莽,何時才能成熟沉穩一些,讓他不要擔憂。
不對,贏五和火舞是在一起的話,他如此莽撞,火舞怎麼不阻攔?花蕊兒再次將紫魅的問題詢問了一遍,她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含義。很快,從璃廣的答復中得知,火舞以牽制鐵鷹族,不能離開為由,沒有展開任何救援行動。
花蕊兒和紫魅相視一笑,雖然他們不在戰場上,但無論是火舞,還是贏五,他們十分相信,誰都不會拋下對方不管,除非,這是早就設計好的。
示意紫魅去和璃廣他們推理假設,花蕊兒自己則去安慰銀珠,終于將兩方的心給寬慰下來。
赤國戰事告一段落,花蕊兒他們又听到了另兩則重要消息︰一,墨殤傳來懿旨,正式封璃廣為赤王,統管赤國,戰後即可詔令天下;二,墨國最大的勁敵——霜國,聯合了紫金國、碧藍國正式對墨國宣戰,帝皇墨殤準備御駕親征。
任命璃廣的消息,花蕊兒他們並不驚訝,早就預定好的事情,所以,除了連連的恭賀道喜,沒有過多的關注什麼。但墨殤要御駕親征,這讓花蕊兒心里猛得一顫。
為什麼顫?花蕊兒自己也不清楚,只覺得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絕不會是擔心墨殤,我擔心他干嘛?他跟我沒關系。我擔心的是,是墨國會不會戰敗三國聯軍,若不是危機,墨殤怎會御駕親征?
花蕊兒的不自然,沒有逃過紫魅的眼楮。妒忌,受傷的情緒立刻泛上心頭,卻又被他強壓下去,必須冷漠和無視,花蕊兒如何想的,他不能在意,在意也沒有作用。然而,她的憂慮又引起他的心疼。矛盾之中,不自覺握緊了花蕊兒的手。
是想給她一點安慰和支持,消除她對墨殤的擔憂,還有對自己的顧慮;也是害怕一放手,她就離去,再也握不住;更是對自己的一種懲罰,如此的左右不定,就讓痛苦更猛烈一些,最好,將心刺得千瘡百孔,血流不盡。
心沒了,就不會疼,不疼了,或許才可以真正的冷漠了,麻木了,無視了。
如紫魅料想一樣,花蕊兒投來一個帶著欣慰、抱歉、道謝等等意味的眼神,開始追問三國聯軍和墨殤親征的各個事宜。
他們掌握的情況非常少,墨殤只在聖旨中透露了簡單的幾句。花蕊兒泄氣的嘆了口氣,當下拿定主意,回去後就去刺客那里。那里的消息說不定更多;就算沒有,也可以讓他們去收集。
走出偏殿,紫魅的手依舊沒有松開,花蕊兒覺得冰冷,抬頭剛想詢問,身後傳來童蛤沙啞的叫聲。
「兩位,借幾步說話。」童蛤今日笑眯眯的表情,帶上了一層神秘,轉身遠離人群,才停住腳步,小聲的對兩人說︰「我長話短說。陛下傳了兩個口訊,一是他這次遠征,顧不上百花圃,預防萬一,你們必須盡快趕回墨國。二是將月華留下,幫助火舞。」
花蕊兒幡然醒悟,在意墨殤出征的原因,是他身後還有百花圃。紫魅也頓時緊張起來。
墨殤一離開,墨國皇宮最大、最有權勢的就是璃姬,她怎會錯過這麼好的一個報仇時機。
「陛下定下哪天出征了嗎?我們現在就回去可趕的急?真該死,古嚕嚕他們全都去了戰場。不然……」花蕊兒心急如焚,六神無主,整個人如熱鍋中的螞蟻團團轉。
見童蛤搖頭,花蕊兒當下拽住紫魅的胳膊,拉起他就走,嘴上催促,「別浪費時間了,我們立刻回去交代下,馬上啟程。」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騎馬回去,最快也要二十天。還有,你以為璃姬會讓我們安全到達?」紫魅紋絲未動,反而呵斥花蕊兒先冷靜下來,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