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被一群小姐拉著一起前往前院,果見宗政明珠、二皇子都在,且太子和二皇子兩人正在下棋,這些個小姐雖然過來了,可到底在一群公主郡主面前失了底氣,也不敢直接上去和太子等人隨意說話。
倒是阮胥飛識得她們,都是定慧公主平日里交好的幾位婦人的孩子,便讓她們一起過去。宗政明珠本是靠在椅子上的,見又來了一群人,便提議道︰「絡繹聯翩,爰爰兔發,翻翻隼隼,不盈不縮,應壺順入。胥飛,這坐著說話也好沒勁,不如咱們一道來投壺吧。」
玉瓊公主最是喜歡湊這種熱鬧,道︰「好啊好啊。」
一旁正在下棋的太子笑道︰「你都不會拿箭呢,說什麼投壺。」
玉瓊公主不服道︰「什麼我不會拿箭,拿箭還不簡單?太子哥哥你不要欺負我,月兒你說是不是?」
司馬月從人群中出來,她也只是听說過雅歌投壺的游戲,卻並沒有玩過,此間一听玉瓊公主說,自然是應和她的,道︰「胥飛哥哥是主人家,還請胥飛哥哥做主吧。」
阮胥飛見一群人就在這邊吃吃瓜子水果說說話,也好生沒趣,便招人去準備投壺的東西,道︰「好,就去院子里。」
一群少年少女都來了興致,等下人們將東西都準備齊全了放在院子里,宗政明珠便在那邊解釋游戲規則,道︰「依次投壺,將八只矢投完,為一局,要是誰輸了,便要飲酒的。」
一邊幾個少女嬌羞道︰「這宴席還未開始,我等就飲酒,不太好吧?」
「有什麼好不好的,大家盡興便可。」阮胥飛率先拿了八支箭矢,道,「誰人來參加?」
玉瓊公主第一個報名,不過她實在是個子小,阮胥飛打趣道︰「不弱你看了一局再說?」
玉瓊公主裝作生氣,道︰「太子哥哥看不起我,連胥飛哥哥你也欺負我。」
趙明初上前道︰「我來。」趙寅初在後面給大哥擊掌鼓舞士氣,本是宗政明珠提議的,他焉有不參與的道理?
這第一局便由宗政明珠和趙明初先來,兩人各分配了八支箭矢,站在離壺一段距離的線上。眾人圍觀上去,有不少少年人為宗政明珠加油的,因為宗政明珠從小身子就弱,而趙明初可是出身武將之家,騎射都是小菜一碟,兩人在實力上本來就不對等。
趙明初撇了撇唇裝作不屑,阮胥飛見此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道︰「要是輸了可要加倍罰酒的。」
趙寅初道︰「大哥,你若是輸了我便告訴娘讓你每天多抄一炷香的書。」
眾人聞之大笑,這趙家的兩兄弟還有這一出啊,想來趙明初平日里也是和司馬星一樣不愛讀書愛騎射的。
宗政明珠眼一瞥就看見千秋,道︰「千秋妹妹,你說我和趙明初兩個人誰厲害?」
千秋掀唇而笑,答道︰「這我又哪里知道,你們比試一下不就清楚了嗎?」。
玉瓊公主在宗政明珠一邊鼓勵道︰「明珠哥哥,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宗政明珠搖頭輕笑,似乎是千秋的話讓他受了些許打擊。他本是極受女孩子歡迎的,想來千秋怎麼著也會說幾句鼓舞的話才是,這樣子一說真是無趣。
趙明初卻心中歡喜,心道一定是千秋不明說,可心理是極支持他的,因為宗政明珠面子薄,才說了一碗水端平的話。
趙明初躍躍欲試,千秋的目光卻不是看著趙明初也不是看著宗政明珠,而是看向在一角站著的另一個男孩。葉惜京今日里一身玄色寬袖連裳,束了一根紫色的腰帶,面上依舊神色淡淡的,從小一副面癱臉。
千秋想起那日在騎射課程上他的一箭,想他那日真正的心思是如何呢?仿佛是感受到了千秋的目光,葉惜京也看向了他,竟是破天荒地對他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千秋一直以來的對他的印象都很淡,不過就是一個面冷的小孩,身份是大光明王世子,在京城中用來做質子,先來這樣的身份和環境鑄就了他冷淡的性格。小小年紀卻沒有父母在身邊,缺少關愛和撒嬌的童年能好到哪里去?
宗政明珠先來,遙遙對著戶口瞄了瞄準頭,嘴角露出一絲溫婉的笑意,手腕一用力,那一支箭矢便倏地出去了,對著壺口擦過,落在了地上。
一旁觀看的女孩子似乎比宗政明珠還覺得可惜,在一旁將自己的手絹兒捏的緊緊的,說道︰「就差一點點。」
玉瓊公主鼓勵道︰「下一次肯定行的。」
宗政明珠自個兒倒是沒有覺得多可惜,拿著第二支箭矢,與先前一般地投了出去,結果第二支還是擦著壺口落了地上,周圍人又是一陣可惜的感嘆聲。
阮胥飛過來說道︰「看來明珠哥哥你平日里實在是太疏于鍛煉了,感情明日里就去馬場上跑一跑。」
宗政明珠苦笑著說道︰「祖父可不一定同意。」
趙明初在一邊插話道︰「榮國公就是太古板了,想起來我見過他一次就覺得恐怖。」
太子和二皇子的棋局暫停,也過來一道湊熱鬧。二皇子負手而立,明明是十來歲的年紀卻有種二十來歲人的做作,不知道是不是趙賢妃刻意培養出來的風度,在千秋看來卻少了少年人的靈氣。
接下來宗政明珠又投了四支,中了兩支,沒中一支一邊的女孩兒就歡喜地笑,像是比自己進了還要高興。宗政明珠瞧了瞧自己手中剩余的兩支箭矢,打趣道︰「唉,定是千秋妹妹之前說了兩句喪氣話,可不就讓我心中懨懨?」
司馬月剜了千秋一眼,道︰「明珠哥哥你休要听她的胡說八道。」
趙寅初附和著司馬月的話道︰「月妹妹說得對。」
司馬月卻不理會趙寅初的聲援,只哼哼兩聲,繼續看著宗政明珠。
阮胥飛只能搖搖頭,司馬月和千秋不和,他也無可奈何,作為主人家也不能偏頗,只能說道︰「這投壺第一輪還沒有結束呢。」
「宗政公子這豈能賴我,你這麼說要是趙明初也這中了兩只,我可是里外不是人了。」千秋道。
趙明初立馬說道︰「怎麼會,先說我不可能只中了兩支,再說我要是真的只中了兩支,也不會賴你。」
「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趕緊將剩余的兩支投了。」二皇子卻是在此當口說了這麼一句,笑著看了千秋一眼,倒像是要為千秋解圍的樣子。
宗政明珠隨手將剩余的兩支投了,結果都沒中,阮胥飛只好宣布成績道︰「二算為一純。」這投壺的算法又叫做釋算,有投入的,就將一枚「算」放到一側的地上,報數時,單數稱奇,雙數稱純。一算為一奇,二算為一純,三算為三奇,四算為二純,依此類推。
接下來輪到趙明初了,趙明初對宗政明珠笑道︰「可不想讓與你了。」
多有女子覺得趙明初這話是在得瑟,心中奚落他一番,宗政明珠也不生氣,好脾氣地說道︰「趙公子不要客氣,請吧。」
這一來一去更顯出趙明初的狂妄和宗政明珠的君子,不少女子更是將宗政明珠當做心目中合意的男子做算。
千秋心道宗政明珠真會做戲,趙明初這樣的人的腦子絕對不是宗政明珠的對手的嘛,不過說到真的動手,趙明初可是勝了三個宗政明珠不止。
果然,趙明初第一支就投中,接下來的七支不過落了一支,成績遠遠高于宗政明珠。
阮胥飛釋算,道︰「趙明初七奇,賢于宗政明珠五奇。」
玉瓊公主不服地想要挑戰,司馬月道︰「八公主你年紀小,又是女孩子家家,可不是本就落了下風?」
玉瓊公主對于司馬月的勸誡不滿意,道︰「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誰說我一定不是趙明初的對手的?」她憤憤地跺了跺腳,二皇子安撫道︰「八皇妹,這雅歌投壺也不過就是個助興的玩樂,較真了可傷了和氣,今日是胥飛的壽辰,你可不能置氣。」
拿阮胥飛說玉瓊公主似乎非常管用,玉瓊公主便也不鬧了,扯著阮胥飛的衣袖,說道︰「胥飛哥哥,我不能置氣,那你上,我定是支持你的。」
阮胥飛一下子被玉瓊公主推了上去,也有不少少年和少女起哄,主人家不好推辭,少年人本就生就一股熱血豪氣,趙明初是武將之家出身,康成伯趙文思之妹正是趙賢妃,趙明初身來就是二皇子一派,放在實在了說,阮胥飛是太子一派的,現在雖然沒有明顯表示,可早就已經歸入了不同陣營,以後免不了是更多的較量的機會。
趙明初出彩,二皇子便覺面上有光,鼓舞著說著幾句,趙寅初更是在司馬月面前再次鼓吹了一番。
可惜司馬月對于趙家兩兄弟都沒有什麼興趣,便悶悶道︰「你大哥厲害又不是你厲害,你就算說得天花亂墜也不是你的功績。」
趙寅初顯然很會往自己臉上添金,道︰「月妹妹,這話怎能這麼說,我大哥厲害,我又牛女乃歌差到哪里去?」
玉瓊公主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你還真不知羞。」
然眾人都是瞪著第二輪的比試,太子也不禁想要讓阮胥飛出場投一輪。阮胥飛今年八歲有余,九歲不足,還比趙明初小了一歲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