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初剛剛勝了一輪,但是對付宗政明珠總覺得無法盡興,因為宗政明珠乃是出了早先的千秋而公認的病秧子,贏了一個病秧子,對于他來說並咩有什麼好歡喜的。
但是阮胥飛不同,所以趙明初對于和阮胥飛的比試也顯得非常期待。
阮胥飛听這麼多人都讓他出戰,他再推辭豈不是顯得矯情,便道︰「客隨主便,也罷,便也不較真地玩上一局。」
「不較真可不行,胥飛哥哥你一定要贏。」玉瓊公主似乎還在為剛才宗政明珠輸給了趙明初不服氣,寄望著阮胥飛給宗政明珠報仇呢。
千秋對于誰勝誰負的本來是沒有所謂的,可若是換阮胥飛對上趙明初,倒是還是有些看頭的。不知道葉惜京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道︰「你猜誰能贏?」
「這相似的問題似乎剛才已經有人問了,我也已經答了。」能不能不要問她這種問題呢,尤其問問題的還是平常不怎麼開口的大光明王世子,這也就顯得格外特別了。
趁著一邊阮胥飛和趙明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視線,今日里的葉惜京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書對于這個問題很較真,微微皺了皺眉頭,道︰「若是一定要讓你說一個呢,你希望誰贏?」
千秋想了想,對于葉惜京的反常有些奇怪,說道︰「小郡王贏吧,今日里可是他的壽辰。」
葉惜京冷冷一笑,略帶嘲諷地說道︰「就是因為今日里是他壽辰?」
千秋也不知道這小孩是吃錯了藥還是怎麼的,她好好地回答了,他居然還是這種陰陽怪氣的口氣,這要麼不開口,開了口的話怎麼讓人听了那麼不舒服呢?
千秋不理會他,可他今日里像是纏住了千秋似的,扯著千秋的手臂,道︰「你不要以為只要和阮胥飛在一起,你就沒事了。」他說這句話的聲音壓得極低,就湊在千秋耳邊說的,語氣略帶猙獰,听得千秋吃了一驚。
這話是什麼意思,小小年紀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千秋回過頭,他早就又恢復了一副冷冷淡淡的面癱臉,和她也距離了一段距離,像是從來沒有和她說過話一般。她的注意力再次回到阮胥飛和趙明初那兒,卻見宗政明珠的目光正若有若無地飄過來,然後再看了葉惜京一眼,嘴角抿起一絲笑意。
那邊第二輪投壺已經開始,這回先手的是趙明初,做裁判的乃是宗政明珠。千秋忽然覺得好奇,這榮國公司馬家號稱四大門閥之首,那身為宗政宇的寶貝孫子的宗政明珠,算是哪一個陣營的?太子?還是二皇子?
他似乎和太子與南承郡王的關系不錯,可和二皇子的關系也不見得壞,兩方游離,那麼就是說哪邊也不是嘍?听說自家祖父將宗振宇叫做老狐狸,看來宗政明珠是老狐狸養出來的一頭小狐狸啊。一個人生來某一方面缺陷了,那總有一方面是格外突出的。宗政明珠身體不好,可是他長得好看,並且腦袋瓜子似乎也很不錯。
且宗政明珠又是一個演技派的,若不是當日在司馬家宗政明珠冷不丁地說一句諷刺的話,千秋大概也和別人一樣將宗政明珠當做一個溫文爾雅的貴族公子吧。
正當她思緒漸漸游離之時,人群中已經發出一陣叫好聲,看來趙明初更加賣力了,八支箭矢全中,一支不落。宗政明珠贊嘆一笑,道︰「哈哈,可給胥飛好大的壓力。」
阮胥飛搖了搖頭道︰「我可有話說在前頭,不過是應景游玩而已。」
趙明初正春風得意,便也隨著阮胥飛的話說下去,道︰「正是正是,不過就算是玩樂,我也喜歡比出一個上下來。」他這話說得忒自負,言語之間已然算準了自己勝出,無人能夠越過他去。
一邊二皇子淡淡一笑,目光中卻是掩飾不止贊賞之意,看來對于趙明初的表現很是滿意。太子不知心中作何感想,嘴上依舊說道︰「來日邊關又可添一大將也。」
「承太子殿下吉言。」趙明初拱手抱拳,頗有少年將軍的風範。
趙寅初在司馬月身邊又是一陣吹噓,司馬月厭煩地站開了去,說道︰「待會兒你自個兒上場,你倒是去表現一下,是否也有這能力。」
阮胥飛在眾人的目光中接過八支箭矢,微微眯著眼楮衡量壺口和人的距離,手腕一用力,一支箭矢穩穩落進壺口。
玉瓊公主率先擊掌而笑道︰「好,剛才趙明初可是練了一次手的,胥飛哥哥有些不公平。」
阮胥飛只專心致志地衡量和瞄準,也不理會玉瓊公主的話,第二支又是穩穩落進了壺口。眾人的心似乎隨著阮胥飛的動作而起起伏伏,這會兒周圍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阮胥飛手腕一翻,接下來的動作更加輕盈,順利將五支箭矢都投入了壺口,這剩下最後一支了,他反而攥在手里,遲疑了一下。
趙明初看得也微微有些心驚,太子卻很是高興,道︰「胥飛,這最後一支可要沉住氣。」
玉瓊公主道︰「太子哥哥你不要來煩擾胥飛哥哥,你一說要是胥飛哥哥心緒打岔了可怎麼辦。」
太子連道玉瓊公主不厚道,周圍一群官家小姐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玉瓊公主卻不覺得有什麼,敢這麼對太子說話的也就只有嬌蠻的八公主玉瓊了。千秋看著阮胥飛手中的最後一支箭,她心中也微微期盼著阮胥飛能夠投進去。
阮胥飛卻頓手,對著太子和二皇子道︰「我這手中就剩下最後一支了,可否討太子殿下您一個彩頭?」
太子苦笑道︰「剛才還是你說不要較真呢,怎麼回過頭來反而問本宮要彩頭呢?也罷,你就和趙明初說了,你們想要什麼做彩頭?」
「黃金百兩什麼的未免有些俗氣。」趙明初直接否定掉了錢財,提議道,「不若就求太子清理了馬場其他人讓贏了的人直接享用一下午的馬場如何?」
阮胥飛點頭道︰「可以。」
太子看了二皇子一眼,道︰「好,這彩頭本宮可以點頭允諾。」
這彩頭便這麼許下了,阮胥飛微微一笑,露出兩顆淺淺的酒窩,第八支箭矢穩穩地落進了壺口。
「哈,平局。」宗政明珠月兌口而出,且要看著接下來要如何做判了。
這平局算是平局,可就像是玉瓊公主說的,對于阮胥飛來說,本來就吃了個虧,因為在此之前宗政明珠和趙明初比試了一局,算是已經有了經驗,試了手,可阮胥飛卻是今天的頭一局。
玉瓊公主剛要開口說話,宗政明珠已然發問,道︰「兩人皆是八支全中,要如何做判?」
二皇子揚眉二道︰「既然兩個人都是八支,豈不是平局?」
趙明初卻是搖頭,看了阮胥飛一眼,道︰「我不接受平局,我趙明初的想法中從來就只有輸贏,沒有平局。」
玉瓊公主嘟著嘴,說道︰「可不能較真,較真傷了和氣。」
趙明初被玉瓊公主搶白,微微有些臉紅,這本來嘛,雅歌投壺本來就是一個助興的玩意兒,要是大家較真了傷了和氣就得不償失了。
可是趙明初一向都是喜歡勝負的人,平日里在家中又是長子嫡孫,自尊心強得很,按照玉瓊公主之前的說法,豈不就是說他輸了一籌?
太子退一步打圓場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再比一局?」二皇子也表示同意,阮胥飛再次表示客隨主便。
趙明初卻是面色一冷,微微掀起唇角,笑了笑道︰「不必了,我輸了就是輸了,玉瓊公主說得對,我先前一輪已經練過了手,且我的年紀又比小郡王大。」
宗政明珠甚為可惜地嘆了一口氣,柔聲道︰「都說了不要較真,可你們怎麼一個一個都較真得厲害呢,且看看我,不就是八支中了兩支嗎,兩人都是英雄出少年,就不要說這等話了。」
千秋心道,這宗政明珠倒是會賣人情,在這等時候說這麼一段話來襯托出他的君子之風,讓趙明初和阮胥飛都得說不出別的話來。
太子笑道︰「明珠說得對,那馬場本宮便讓錢一山清理出來,你們二人一人一下午,想要什麼時候去都行。」
趙明初先前已經開口認輸,千秋心道這人倒是也有幾分骨氣的,且他其實也不算真的輸給了阮胥飛,二人投壺的本事本就在伯仲之間,這二人的博弈不過是太子和二皇子之間的另類比試罷了,只是有些人看得明白,有些人卻不計較明白而已。
接下來為了防止類似的情況在發生,倒是幾個女孩子也參與了進來,太子和二皇子繼續回去下那盤沒有下完的棋,千秋並不關心誰輸誰贏,她只要再一邊默默地注視就好了,因為她並不是局內人。
想要保持自身不收到威脅,最好的就是抽身而退。想到此,千秋思極葉惜京剛才的最後一句話,難道葉惜京指的,是她被少司命所預言的那句話?
難為了一個六七歲的小兒看得明白,而她一個成年人卻猶不自知,所以,她絕對不能小瞧了這幫孩子,也許在認知觀中他們不及她,可是對于這個時代的陰謀陽謀,她也許遠遠不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