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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叔面色擔憂地將老夫人的情況說了一番,道︰「三小姐,晉國公府縱然有什麼不對,但是老夫人卻是疼愛你的。」
南叔的話沒錯,但是千秋始終是對于司馬家有心結的,這一猶豫,南叔又說道︰「老夫人生前與老將軍夫人關系甚好,一生無大錯,卻唯獨在這件事情,心中慚愧,三小姐若是不能去見老夫人最後一面,老夫人是死也無法安心的。」
盧管家也嘆了口氣,原本兩家是至交,而如今卻是變成了這幅樣子,他是盧家人,自然是不願意為司馬家說一句話的,但是若是說道老夫人,畢竟這錯在司馬誠,和老人家的關系不大。
南叔差點要給千秋跪下了,被盧管家勸阻,南叔面色淒楚地說道︰「老奴侍奉司馬家一輩子了,請三小姐去見老夫人最後一面吧。」
千秋吸了口氣,道︰「我知道了。」
南叔面上一喜,趕緊起身,那邊車馬都已經準備好了,便讓千秋直接上了司馬家的馬車。盧管家和大毛也相繼跟著一起去了,千秋坐在馬車里,回想起老夫人,不管她做了什麼事情,人死如燈滅,都不需要計較了吧?
一轉眼之間就到了晉國公府,府里的小廝一見南叔,忙給開門迎接了進去,卻看見從馬車上出來的是千秋,不禁都是一愣。
千秋也不理會周圍眾人的目光,往梧桐院那邊趕。大抵是南叔去尋找千秋的消息明慧公主那般早已是知曉的,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便接應著引路,說是讓趕緊的。
千秋不知道這事情原來是到了這般緊急的地步,腳下也加快了步伐。梧桐院那邊擠滿了很多人,千秋一眼便見老夫人身邊的幾個丫頭都是紅著眼楮進進出出的。
一進屋子,便見黑壓壓的一片人,南叔說了聲「三小姐來了」,在床上的老夫人不禁大力咳嗽起來,沙啞著聲音喊道︰「平安啊,我的平安呢……」
千秋的腳步不由一頓,隨即便下定決心上前,眾人都為她讓開了一條路子,老夫人枯槁的手從被子里頭伸出來,視線有些模糊,胡亂地模索著。
千秋一把抓住老夫人的手,低聲道︰「祖母,平安在。」
老夫人微微笑了笑,顫抖著將兩只手都放到了千秋的手上,說道︰「好孩子……好孩子。」
她只是在重復這一句話,似是一下子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千秋也同樣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卻是身邊的司馬誠低聲道︰「娘,你放心孩兒會好好照顧平安的,畢竟是我的女兒。」
「對……對。」老夫人也不知道听進去了沒有,便如此重復著。
千秋以為不過是司馬誠在老夫人臨終前安慰她的話,也沒有多少在意,明慧公主自始至終都站在一邊,反而是兩個姨娘還站得近一些,大抵明慧公主自己也知道她是不得老夫人喜歡的,便也不過去自討沒趣,還給快死的老夫人添堵。
「重華……平安……」老夫人念著這兩個名字,司馬重華前段時間剛經歷了生死之事,一直心情都抑郁著很少開口說話,此刻也在老夫人床邊,哽咽著叫了聲祖母。
在司馬重華身後的司馬舜華面上閃過一絲憤恨之色,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笑意,很快意識到此刻的場景不對,便又露出悲傷的表情。
鄭姨娘模著手絹兒在一邊拭淚,張姨娘也摟著司馬重華的肩膀,小聲啜泣。司馬重華一直都低垂著臉,房間里因為照顧到老夫人病重光線比較暗,也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平安啊,不要記恨祖母……祖母就安心了,還有你母親,咳咳咳。」老夫人似是又恢復了一點神智,不一會兒開始胡言亂語起來,「惜娟,我對不住你的托付,老爺,老爺……」她目光空洞地望著一方,千秋知道她已經是到了彌留之際了。
不一會兒,果然床上沒有了聲響,手上的溫度還在,卻是已經沒有一點動靜了。人生來來去去,到了最後,什麼也帶不走。
房間里眾丫鬟都開始哭泣起來,南叔顫抖著說道︰「老夫人去了。」
司馬誠將被子給老夫人蓋好,背著手走出了房門,明慧公主想去扶他,也被他給拒絕了,背影落寞哀痛,千秋倒是不知道司馬誠對于老夫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可見他到底還是個人,沒有壞到了一點優點也沒有的地步。
可是那都是與她無關的事情,千秋抽出了手,從人群中出來,此刻也沒有人來理會她了,屋子里頭悶得慌,便出了房門口透了透氣。
雲雀小步地走過來,見千秋面上並不像是司馬重華等人掛著淚痕,以為是年紀小不知道人死是什麼樣的哀痛,想了想也沒有理會她,道是三小姐真是個冷情冷性的人。
千秋看著司馬誠的背影在屋檐下,一動不動,千秋心道看見司馬誠痛苦不是應該很痛快嗎?但是她麼有這種心情,依靠這種報復的話,她就不算是個人了。老夫人再有什麼不是,人死如燈滅,不需要計較了。
千秋忽然很想見一見此刻的司馬誠的表情,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便見他的目光呆呆的,雙眼已經見紅,那淚滴就在眼眶中打轉。
千秋雖然不見得為司馬誠失去母親而感到痛快,卻也無法同情他,即便是一句節哀順變也做不到。司馬誠側首看見她,道︰「祖母去了,你也不哭?」
司馬誠正視那張臉,道︰「你祖母此前心心念念著你,如今她去了,你好歹也應該是悲痛的模樣,怎麼此刻愣是不見你有什麼表情?你還真是一個冷情冷性的小孩。」
千秋心中是悲痛,但是這種痛和他們不同,對于她來說,老夫人只是老夫人,卻不是自己的祖母,沒有那種血脈相連的疼痛。再說當年司馬誠休棄盧雨蟬老夫人雖然是不能阻止,卻在此後也沒有幫上什麼,只是因了千秋熬過了三歲,這邊廂晉國公府才有所表示,她今天來,只是沖著老夫人之前對她的種種,來盡一份最後的孝心罷了,或者,只是為了讓老人家走得安心些吧,但是若說到一點恨意也無,她做不到。
司馬誠卻是看著千秋的平靜地臉越發不快起來,斥責道︰「你這孩子,怎麼總是要做一些出格的事情?」
司馬誠淡淡地嘆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要實現在老夫人床邊的諾言,一手摟過千秋,道︰「今晚上你留下來守靈吧。」
千秋掙扎了一下,本以為司馬誠會有所動作,卻見他是很自然地放開了,然後轉身離去,準備老夫人的後事,什麼也沒有再說。
在千秋的印象中,司馬誠是一個風流成性、拋妻棄女的卑劣之徒,說是賤男人一點也不為過,但是此時此刻,千秋不得不說古人還是很重孝道的,之前司馬誠對于老夫人的哀痛,沒有一絲作假。
留不留下來守靈,這是一個問題,她本來是來了便轉身要走的,但是司馬誠這一句之後,奴僕們很理所當然地領著千秋去披麻戴孝。
此刻千秋若是真說了不守靈,之後傳出去便是千秋的不是,畢竟在外人眼中,司馬誠再混蛋,老夫人對待她這個孫女卻是不錯的。
千秋猶豫了一下,見盧管家點了點頭,便跟著杜鵑去了偏房換了衣服。
房間內司馬家的小孩子都聚在了一起,司馬月面色淡淡看不出有什麼悲傷,司馬星倒是紅了眼楮,而相比之下司馬重華是哭得很厲害。
千秋是在秋獵之後第一次見到司馬重華,見他身體無礙也便放心了,有關心理上的問題,那只能等待時間來慢慢撫平。
杜鵑將一身孝服給千秋換上,道︰「這守靈需要三日,三小姐是住在我們梧桐院里呢?」
「便如此辦吧。」千秋答道。
司馬舜華卻是不冷不熱地刺了一句,道︰「看你平日里將我們家當做敵人一般,怎麼祖母一去你就急著回來了,倒是會做戲。」
司馬月一听司馬舜華原來是和她同一陣線的,便心中一喜,面上也是憤憤地說道︰「你不是不稀罕住在這里嗎,你又來梧桐院做什麼?」
鄭姨娘一只腳剛邁進來便听到這些話,不禁也是皺眉,見自己的兒子司馬重華還在整理衣衫,而司馬舜華和司馬月不是她能管得了的,便也不插話,只是留意著千秋,希望在這檔口不要出什麼事情才好。
司馬星卻是出奇地為千秋說了一句,道︰「祖母剛去,姐姐你就不要說這些了。」
被自己的親弟弟搶白,司馬月覺得自己面子上過不去,又剜了千秋兩眼,便一跺腳出了房門,司馬舜華則道︰「五弟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司馬星平日里對于司馬舜華是一向都看不起的,他是嫡子,而他是庶子,怎麼著也沒有他來管教他的道理,便是嗤之以鼻道︰「要你多事。」這些個孩子,都是長在世家大族,也許衣服不會穿,但是脾氣卻是比誰都大的。
司馬舜華面色一黑,卻是認識自己的身份的,憑他是沒有資格和司馬星叫板,卻是將這份不快也記恨到了千秋身上,看了千秋一眼道︰「也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和五弟的關系那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