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幾位爺，快點屋里請呀！」一濃妝艷抹的女人扭著水蛇腰，媚笑著迎面而來，「幾位爺，今兒個可是要找哪位姑娘來伺候呀？」
看著她那張被胭脂埋沒的臉，我就覺得她因該不是老鴇，且不說她還年輕，單看那一身放蕩之氣就不像！當然，我是不知道老鴇該是什麼樣，可我就是覺得她不像！
「啊嘿嘿，小娘子身上可真香啊！不如爺今天就要了你來伺候吧？。」拎著我的大漢色抖了抖身上薄薄的雪，色迷迷的上前，伸手模上女人的臉，引得她嬌笑連連。
我被捆了手扔在大漢身後，其他大漢把我夾在中間。我通過他們之間的空隙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據說是黃城第一勾欄的胭脂香院。三層樓的大房子，內里裝修得和外面掛的扁上的大字一樣金碧輝煌，四處擺放著雕花漆金的燈台，罩著畫工精細的薄紗燈罩，整個大廳堪比白晝。中間一條紅毯直通長方形的大舞台，舞台四周分別掛著粉、黃兩色的綢緞帷幔，前方各處還放了幾個矮的碳火盆，整個大廳也還算暖和，因為此時我頭頂的雪已經化成水滴在了肩頭。四名舞姬正在台上翩翩起舞，廣袖長裙，交錯繽紛，真真讓人醉生夢死。紅毯兩側是幾張四爪翹腳圓桌，桌上漆著大朵的紅粉牡丹，圓桌台和翹起的四爪均用銀飾瓖邊，華貴卻不俗氣，反而顯得那些妓子人比花嬌。一些欣賞妙曼舞姿的男人坐在配套的翹腳圓凳上，品著茶水，津津有味，也有一些男人摟抱著妓子坐在靠後一點的圓桌旁調情，大廳里嬌嗔笑語生不斷。大廳兩側都有樓梯通向二樓和三樓，二樓和三樓相對來說昏暗了許多，房間大多緊閉，長廊上卻也有些人走動，不過多是些丫鬟之類的。看來……
「咯咯咯，這位爺您可真壞呀！奴家這會兒得替媽媽看看場子，待會兒得了空，奴家便去尋爺如何？」女人伸出柔弱無骨的手，輕輕的攀上了大漢的胸膛，‘咯咯’的嬌笑道。果然不是老鴇！看來本人還是挺聰明的嘛！雖說那麼輕易就著了人家的道……
「那可就說定了！爺可等著你！小娘子……」大漢色迷迷的咧著嘴道，順手摟上了女人的水蛇腰，將女人貼到自己胸前。
「哎呀！爺，你好壞呀！」女人一邊在大漢身上扭動著水蛇腰，一邊還嬌嗔的叫道。
「阿嚏！」我實在是受不了那女人身上的脂粉味，何況她還在不停的扭啊扭的，我‘阿嚏’一噴，全噴在了女人的衣服上。
「啊呀！」女人尖叫道，隨後趕忙用帕子在衣服上擦來擦去，還不時狠狠的瞪我幾眼，又轉頭強顏歡笑道︰「呦，爺呀，這丫頭是？」
大漢一愣，這才想起還有個我，隨後又揪過我，討好道︰「這是我遠房表妹的女兒，因為家里窮，讓我幫著賣到這來，那秦媽媽何在啊？」
「呃，」女人愣了一下，隨即換了副愛搭不理的表情道︰「媽媽呀，她可是在後院呢！你們去後院找她吧！」隨後看也沒再看我們一眼，一揚手帕，又一扭一扭的走了。
大漢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好像在控訴我壞了他的好事，隨後又揪著我‘噌噌’的往舞台後面走，其他的大漢見狀，都抬腿跟在他身後。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瞥了瞥嘴，這是我的錯麼？我就不信那女人得了空還真能去找他！切！
又走了幾步，揪著我的大漢突然回頭道︰「兄弟們，你們先去找姑娘玩吧！賣個臭丫頭我一人就行！可別忘了給我找個大的妞！」
「唉！」幾個大漢一听立馬開始眉飛色舞，容光煥發，迫不及待的就轉身走了。感情這是等著那大漢發話呢啊！怪不得他們一直都沒吱聲！
大漢瞅了瞅他們激動的背影，輕聲嘟囔了一句「媽*的！」才轉身揪著我繼續走。
舞台的後面有扇小門，大漢揪著我就進了去。結果門後卻是個小院子，雖然下雪的天不冷，但屋里屋外的溫差還是把我晃了一下，渾身一哆嗦。我們的左邊是兩個木屋，一大一小，其中小的那一個亮著燈，大的分了兩個門。右邊是個二層樓，外表看起來不錯，好像是廚房，因為此時它正裊裊的冒著白煙。而正前方卻是一堵牆，牆上開了個拱形的石門，我能看出那石門上面刻著的是‘凝香園’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字的凹槽里全刷上了金粉，也有些積雪。介于天太黑還著下雪，再往里我就只能依稀看出那是一個岔路……
大漢四處瞅了瞅，就揪著我來到了左邊那亮著燈的小木屋前。
剛到門口，就听里頭傳來了女孩委屈的哭聲，和一個中年女人凶狠的叫罵聲︰「你胸前那兩個豆包包難不成還是留給你自己吃的嗎！不讓客人踫，我養你還有什麼用！你就在這給我好好反省吧！這三天沒你的飯吃！你……」
「咚咚，咚咚」大漢敲了敲門，打斷了中年女人的叫罵。我想那中年女人肯定就是那什麼秦媽媽了。
「誰啊？」秦媽媽語氣不善的推開門，一見我和大漢，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又問道︰「你們是……賣女兒的？」
「對對！對！」大漢賠笑道，「這是我遠房親戚家的女兒，求我幫著賣了！」又是那套說辭！我鄙視了他一眼，轉頭看著已經沒有什麼姿色了的秦媽媽，心里開始盤算，這老鴇看起來很凶，能開起這麼大的妓院，心眼一定不少，而且我剛才注意過，前樓好像都是妓子住的地方，可這麼大的妓院怎麼可能沒有後備軍呢？那‘凝香園’恐怕就是教妓子用的吧？那樣的高牆深院，一旦進去了，再想逃出來怕是就難了……不行！我不能听他擺布！
「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抓來的！我有親人！」我突然對著秦媽媽大聲的叫嚷道。
「啪！」臉被大漢狠狠的掄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然後就開始發木。
「臭丫頭！不準胡說！」大漢惡狠狠的瞪著我，又轉頭對那秦媽媽賠笑︰「小丫頭不懂事，您可別信她的！」
秦媽媽細細的端詳了我一陣，轉過老臉似笑非笑的對大漢道︰「我倒是信這丫頭說的，」大漢的笑容僵了一下，秦媽媽見狀微微一笑，接著道︰「不過，你放心，只要是姑娘，不管什麼來路我都收！」
大漢又接著笑起來，我的一顆心卻涼了下去。
「不過嘛！得先看看姿色。」秦媽媽又道，「這丫頭臉上身上都髒乎乎的，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你要是著急要銀子，就十兩成交吧！」
大漢一听，樂了︰「誒！好好！我就知道秦媽媽這里給得價錢高！」
「那成了，你去前頭找龜奴知會一聲，他就會給你取銀子了，讓他取完了銀子到我這里來一趟。」秦媽媽彈了彈衣衫上的雪，漫不經心道。
「成！成！」大漢點頭哈腰的走了，留下我和那秦媽媽大眼瞪小眼。小雪依然悠閑的飄落，木屋里頭的小姑娘低低的抽泣聲越來越小，最後直至消失，怕是暈了過去。秦媽媽直勾勾的盯著我，好像要透過我臉上的灰塵把我看穿，一時間氣氛有點詭異。這時候不自救，還想等誰來救啊！
「秦媽媽，我真的是有親人的！我哥哥得了重病，現在就躺在街邊的小胡同里！我願意乖乖听你的話，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我‘噗通’跪在地上，哀求出聲，濕漉漉的青石路面瞬間就傳來一股鑽心的涼意，膝蓋處的裙擺濕了個透。一想到還躺在小胡同里受凍受餓的豪豪，我的眼淚也不自主的流了下來。雖然現在逃不掉，但怎麼也得想辦法讓白白知道我的去向！
秦媽媽看了我一陣，不屑道︰「你一個賣了身的丫頭還想跟我討價還價？再說那銀子我都給了賣你的人，還拿什麼救你哥哥？你就乖乖在這呆著吧，過幾年忘了你哥哥便是！」
我一愣，伸手拽上了秦媽媽的袖子，繼續哭道︰「秦媽媽，求求您救救我哥哥吧！就當我欠你的銀子，日後我一定十倍百倍還給您！我求求您了！」
「哼！」秦媽媽一哼，使勁兒抽出袖子道︰「你這人都賣給我了，賺來的銀子當然也是我的，你說你拿什麼還給我？」
「可是……秦媽媽！不管您讓我干什麼都行！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哥哥呀！秦媽媽……」我當下哭得更大聲。這老鴇怎麼那麼精明呢！她丫的！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乖乖給我呆著，免得受些皮肉之苦！」秦媽媽不耐煩了，繞過我就想進前樓。
「秦媽媽！……」我轉頭焦急的大喊一聲，我的老天啊！你可別走啊！你走了我就更完了！
「秦媽媽，何事這般吵啊？」一溫雅的男聲剎時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