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時,白家主帶著白白親自送來了一顆聚魂草。據說聚魂草乃是妖域獨有之物,乃是妖域中妖物死後,殘存的精魄所聚,千年甚至萬年才能長成一顆,顧名思義,作用便是能將死人魂魄聚齊。
昨夜不知何時歸來的九皇,仍舊神清氣爽,一襲紫衣飄然月兌塵,絕美容顏,舉世無雙。他輕皺眉頭,憑生一種清冷氣質,傲然天地之間。九皇掃了一圈在豪豪屋里聚集的大家,最後視線停在了白白身上。
白白愣了一下,秋瞳中有絲敬畏劃過,也看向九皇。我們幾人對視一眼,卻都默契的沒有說話。
九皇盯著白白一會兒,紫眸中像是閃過了什麼,意味不明,皺著眉頭深了深,才道︰「可是你帶走了仙宮中那一雙鞋襪?」
白白聞言一愣,回頭看了我一眼。我急忙示意他拿出來。
其實我早就想起過那一雙鞋襪,可是由于他們太……泛了黃的舊長襪,還有漏了兩個洞的爛鞋子……是以雖然好奇,我也從來沒有問白白要過他們。
「哦。」白白急忙的應了,修長的手一轉,憑生一道白光,上次那個小袋子又出現在了他手上。
「乾坤袋?」九皇盯著白白手中的袋子,紫眸亮了亮,頗有些不可思議,隨即語氣一轉,長眉輕皺,凝視著白白道︰「如何會在你手?」
白白不禁愣了一下,顯然有些膽怯,霧蒙蒙的剪水秋瞳閃了閃,才道︰「這,這是上次去仙山的時候,從虛無中撿到的,我見它可大可小,便……便留了下來。」
我的心咯 咯 的跳著,緊張的盯著九皇,一只手緊緊的攥著身邊修的手指。九皇的心思我根本無從猜測,可他怎麼會對白白手里的小袋子有興趣呢?老天啊,都這個時候了,可千萬別出什麼亂子啊
九皇聞言卻忽然笑了笑,剎那芳華。他垂下眼看了看乾坤袋,又看了看白白,絕美容顏浮上了一股淡淡的笑意,更襯超然。「既是與你有緣,便送與你吧。速將那一雙鞋襪予吾。」
白白看著九皇,怔了怔,隨即急忙的應了,眼中流露出喜悅。他將一雙鞋襪取出,遞給了九皇。
我心中一塊大石落地,不禁感激的看向了九皇。听九皇的語氣,這乾坤袋本是歸他所有的吧……
九皇瞟了我一眼,唇角輕牽,隨即手中一道紫光閃過,只見他身前瞬間出現了兩個長身玉立的男人,一個白衣,一個黑衣。
「主人」兩個男人剛一站定,便迅速跪拜下去,驚了我們一跳。
「恩。」九皇淡淡看了兩人一眼,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依舊昏迷的豪豪,吩咐道︰「黑白,你二人好生護著他的魂魄,隨吾去葬劍山。」
「是」黑白二人異口同聲的應道。
隨後,只見黑轉過身,沖著豪豪伸手一勾。我只覺得身邊有一絲涼風刮過,跟修和宇文弈他們面面相覷。難道這是在勾魂?
黑白二人也對視一眼,隨即兩道光閃過,雙雙不見了。
「走」九皇長眉微皺,喝了一聲。我還沒反應過來,眼前便換成了另一番景致。
藍天白雲,青草茵茵。山谷中不時傳來清脆的鳥鳴聲。
我們抬首望去,目之所及處,正是掩于稀薄浮雲中的駝峰斷崖,另一邊則又是一片連綿的山群。
「這是斷崖的另一邊。」修凝眉看了看周圍,斷言道。
九皇看了修一眼,點了點頭。
微徐的清風中,九皇一襲紫衣,負手而立,衣袂翻飛,絕世風華。他凝視著不遠處的另一片山谷,默不作聲。謫仙的氣質讓人忍不住想要膜拜和臣服。
粘魚和夜狐已經在崇拜的望著九皇的背影了。
宇文弈卻像看戲一般的站在那,嘴角掛著招牌式的微笑,鳳眼輕眯,寶藍華服的衣角隨風翻動著。
白白望著四周,若有所思,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修與我站在一起,也望著九皇,等著他說話。
置身于這山谷中,我心中情不自禁的涌上一陣激動。終于,終于可以救豪豪了那個與我一同長大,為了保護我而隱藏自己的感情,甚至願意為了我而不顧性命的男人我是多麼想再見他深沉的鷹眸,舞劍時勁氣挺拔的身姿
「主人」九皇身邊閃過兩道光,黑白二人單膝跪地,朝九皇拜道。
九皇輕‘嗯’一聲應了,隨即又望著那片山谷,不言不語。孤傲清冷的氣質,更顯得他遺世獨立。
我與修對視一眼,都帶著疑問,不知九皇是何意,為何已經到了地方,卻不去找劍魂?
修又看了一眼九皇和立于九皇身邊的黑白二人,桃花眸暗了暗,猶豫了一下,對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明白他的意思,便點點頭,亦不做聲。余光看到了一旁發呆的白白,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似乎自從議事堂一聚,我便再也沒有見白白笑過。清風中,白白的側影顯得很單薄,黑發白衣也顯得有些凌亂,帶著一股本不屬于他的悲傷,原本明亮璀璨如黑寶石一般的眸子,此刻也似蒙上了一層迷霧。
「白白,怎麼了?」我走到白白身邊,輕聲問道。我從來沒見過白白這個樣子,記憶里,他總是委屈又期待的看著我,陪我歡笑,給我安慰,可自從到了妖域,白白卻有些不同了……
白白緩緩轉頭望了望我,秋瞳顯得很茫然,秀眉輕皺,若隱若現于飄飛的墨發中,朱唇輕啟︰「二十年前,爹娘似乎就是在這里被破月捉去的。」
「啊……」我不禁輕呼,怔了怔,隨即輕輕拉住了白白的手。白白秋瞳中的迷霧散了些,對我綻放了一朵如蓮般的笑顏。
「你們準備一下,將精神力調整于最佳狀態。」九皇忽然轉過了身道,頓了頓看了我一眼,又道︰「劍魂屬性極陰,午時是她最弱的時辰,只有午時,吾才能帶你們進入她的幻境。」
「小魚兒手持聚魂草坐于中間,你們隨吾圍坐一圈,黑白為吾等護法。」九皇絕美容顏略帶了凝重,冷聲吩咐道。
眾人立即行動起來,依言而坐,我接過九皇手中的聚魂草,輕握于手心,心中不禁有些緊張。聚魂草小而女敕綠,縴細的葉子邊緣還微微打起了卷。
午時的那一刻,九皇長嘯一聲,手中一道紫色光柱直擊聚魂草。只見聚魂草盡數吸入了紫色的光柱,瞬間漲大,從我手中月兌離,浮上了我的頭頂。
可聚魂草卻好似承受不住一般,忽然之間爆裂開來,碎片散落于我們幾人身上。一種朦朧卻又無從捕捉的感覺將我們籠罩,隨即我便覺得天旋地轉,好像只有閉上了眼才會舒服一些。
睜開眼時,眼前果然又換了一番景象。明明地形同樣是駝峰這一側的山谷,可景色卻是大相徑庭。
草地好似被千軍萬馬踏過一般,青草歪道著,泥土被翻起,濺得到處都是,混著星星點點的血跡,一片狼藉。天色霧蒙蒙的,分辨不出時辰。
四處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九皇等人,依然盤坐在地上的我,看到這番景象,心中不禁有些驚懼,手撐著地,不敢亂動,生怕驚擾了什麼,心中對那劍魂也有了些畏懼。真沒想到,她的世界竟會是這樣的。
手下濕冷粘膩的觸感使我霎時彈跳起來,血,是血修和九皇他們在哪?
「晚兒」修從另一側跑了過來,見到我,驚喜的叫道。
「修」見到了修,我終于松了一口氣,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啊
大家很快聚齊了,粘魚躲在修身後,沒有了往日的明媚,而是懼怕的小聲問道︰「九,九皇上仙,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饒是見多識廣的夜狐和宇文弈也不禁皺了眉。
「這是萬年前的戰場,沒想到她還是不願走出來。」九皇打量了四周,凝眉道,語畢不禁輕嘆一聲,似乎也被勾起了某種回憶。
「茜」遠處傳來豪豪的聲音。
「豪豪」我驚訝的望著走來的豪豪,心中的激動已不足以形容,我居然見到了活蹦亂跳的豪豪
「吾等都是魂體。」九皇適時的給了解釋,又道︰「劍魂快要出來了,你們切忌不要說話。」
九皇的話使我想起了鬼醫昨晚凝重的囑咐,大家對視一眼,都點了點頭,我拉著豪豪的手,卻仍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終于能救豪豪了我一定要救豪豪
九皇手中浮起一個光球,將我們都籠罩了進去,而自己卻盤膝而坐,閉目養神。在這一方狼籍的土地上,卻更顯得月兌塵超然。
「九皇?你如何會在這?」遠處忽然傳來了一女子清冷的聲音,語氣中明顯有著一絲驚訝。
只見一道銀光閃過,九皇身前憑空出現了一個絕子。女子冷若冰霜,卻是一身素紅衣,足上一雙素紅鞋,縴縴玉指微垂,身材妙曼。銀發披肩,皮膚凝白,嘴唇血紅,細眼長眉,眼角卻帶著一股英氣,一股威壓,讓人不敢直視。好一個劍魂
九皇緩緩睜開眼,直視劍魂,卻不說話。
劍魂卻一個轉身避開九皇的目光,手指緊緊勾住了裙角,語氣中更是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可是他來了?」
劍魂這一轉身,正是朝向了我們。我驚訝的發現,她的眸子和眉宇居然都是銀色的,帶著一種金屬的感覺,與九皇的紫色異曲同工。同時我們也發現,她似乎看不到我們。
「他死了。」九皇站起身,紫衣輕飄,冷冷道。
「你說什麼?」劍魂頓時瞪大了鳳眸,轉過身緊緊盯著九皇,不可思議的叫道。
山上忽然好似發生了爆炸,大塊的山石滾落下來。
九皇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看著她。
「不不可能你說謊不可能」劍魂的聲音頗有些歇斯底里。忽然之間狂風大作,風吹起劍魂的銀發,張牙舞爪的翻飛著。劍魂的精神好像有些崩潰了。
「你說謊他怎麼可能死他是戰無不勝的舜嬈帝,他怎麼可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