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數天，我見到九皇的時候便又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依舊說說笑笑，而九皇似乎也沒有受到影響一般，與以往無二。
可是，我卻覺得經過那一天，我與他之間似乎產生了什麼隔閡，總是存在著莫名的距離，這距離叫人心中不舒服。
經過幾天的思量，我終于決定打破這層隔閡，向九皇表白。我約九皇傍晚來到蓮花池邊，就像那天一般，無論如何，我今天也要說出口。
我踱步于蓮花池邊，池中微光粼粼，不時有紅魚兒游過，蓮花盛放，清麗奪目。
夕陽靜好，更容易叫人的情緒受到感染，記得九皇因為渡修的事第一次情緒波動時，便是在傍晚稍過，而使我對他產生興趣的那次相約也是在傍晚時分，是以，我便又特意選了傍晚這個時候。
「小魚兒如此早。」身後傳來了九皇帶著些笑意的聲音。
我一下子轉過頭，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
九皇距我只有一步之遙，依舊是紫眸紫發，氣質出塵。
九皇見我一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紫眸微微眯了眯，道︰「小魚兒可是遇到了難事？」
「額……難……」我不由得避開了九皇的視線，心里更是懊惱，本來想得好好的要跟九皇表白，自己也悄悄的練習了很多遍，可現在見到了真人卻又發現開不了口。
我深吸了一口氣，暗自對自己道︰沉住氣，別緊張，這次不成功下次就更難了……
九皇見狀似乎也擺出了好奇的姿態，只不過礙于他一直以來淡淡的態度，看起來也不是那麼明顯。
我不去看九皇，便很快穩定了情緒，但接下來的話卻又讓我滿臉發熱。
「九皇，其實我今天找你來此，是……是有一件事想跟你說。」話一說完，我自己便翻了個白眼，其實我想說的是‘想跟你表白’的……
算了，反正我說表白他肯定也听不懂，就當我說了吧。我甩了甩頭，自我安慰著。
顯然我的細微舉動也被一直注視著我的九皇看在了眼里，他大概是見我與他說話卻轉過身子不看他，心中好奇更甚，居然兩步走到了我面前，挑眉道︰「小魚兒有何事要與吾說？」
夕陽將我與九皇的影子拉的老長，難得的一次無風的天氣，卻使夕陽沒有將我們的身影攪在一起。
看著面前的九皇，這一刻我似乎不是那麼羞怯了，這是我決定要說的話，一拖再拖，依然是我要說的話。
「其實我是有些話想對你說，」我深吸一口氣，看著九皇的紫眸，輕輕遷起嘴角，緩緩道︰「九皇，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發生的，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可能這一切來得很快，但是，我是真心想對你說，我喜歡上你了，這與天命無關，與渡修也無關，只是單純的喜歡你，希望能與你在一起。」
我一直看著九皇的眸子，發現在我說完這些話時，他的眼中閃過了什麼復雜的東西，就像隕落的流星，在劃過的那一瞬間，使整個天空暗淡了。
九皇的眸子隨即暗了下去，似乎又像曾經我所見的，內心在掙扎。
我的心隨著九皇掙扎的時間一點一點沉下去，再升起，卻又沉下。其實我自問已經盡了最大努力，若真的不行，我也不再遺憾了。
不知何時又起了微風，可夕陽卻又悄然隱沒，我們的影子始終沒有交集。我輕輕咬住下唇，心中做著最壞的準備。
「小魚兒。」半晌，九皇終于開口道。他的聲音似乎有些低沉，夾雜著一絲疲憊。
我抬起頭，靜靜等著他要說的話。
九皇的眸子在淡淡的夜色中清晰可見，卻少了平時那一抹流光，看來我給他出了個難題，而他用盡了精力去解答。當然，無論答案是什麼，我都會給他滿分。
空氣中傳來一聲極微弱的嘆息聲，令我驚訝不已。記憶中的九皇最多只有調侃的笑，似乎根本不可能有這種疼痛的嘆息。我不由得開始懷疑，我今天這麼做是不是錯了，就算不會在一起，我也不希望他受到傷害。
「小魚兒，對不起，吾可能做不到。」
低沉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饒是我做好了心理準備，卻仍像是被重錘擊中了心髒，使心髒猛的一縮。我知道他說‘做不到’的意思，我還記得那晚在四合院中他說過會與我一試的話，過了這兩個月，他終于發現，或者說他終于願意承認，他連試都做不到。
九皇的紫眸中有歉意，有掙扎，卻似乎很堅定。
我輕輕點頭，道︰「沒關系，只是沒想到給你造成這麼大的困擾。」
九皇沒有接口，頓了頓，卻對我說起了另一件事︰「小魚兒曾問吾還有什麼心事。」
我聞言一皺眉，隨即想起那日我邀他留下吃飯時他說過的話——叫我莫要再問了。
「芙兒與玉扇乃是在吾面前被桃花仙子捉去的，那日吾與芙兒，玉扇三人在雪山峰頂看夕陽西落，也就是那日，芙兒對吾說，望吾安天命。但桃花仙子隨即便帶著人出現了，吾被她封于雪中，眼看著她將芙兒與玉扇帶走。」九皇望著天邊朦朧的夜色，似乎又被記憶帶回了那一天。
「吾幾次救他們不成，便每日夕陽西落之時，去那山頂久坐修煉，遙望五霞山。」九皇收回了目光，看向我繼續道︰「自從那日吾答應與你一試後，每日去往雪峰，想起芙兒之時，胸中便一陣刺痛。」
「我知道了。」我的情緒並未有更大的波動，我早就知道，芙女在他心中已經住了萬年，短短兩個月怎麼可能消失，我只是妄想一試，希望能住進他心里而已。
「其實你也不需要對我道歉，感情的事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我不會怨你，希望你也不要對我心存隔閡，更不要有什麼負擔。」我擠出一個笑容，安慰九皇，同時也是安慰自己。
「但若吾不能與你……你又當如何與桃花仙子匹敵？」九皇頓了頓，終究開口問道。
「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我笑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該回四合院去了，修他們一定還在等我吃飯。」
九皇看著我，紫眸深不見底，似乎並不信我的說辭，但見我堅定的模樣，半晌才點了點頭，紫光一閃，不見了人影。
九皇走後，我終于癱倒在地，不再掩飾胸中巨大的悲傷，任眼淚橫流。我知道我不該哭，可終究還是控制不住，看來情緒被放大的人是我才對，而經過這一次，我也知道，他根本從未對我有過什麼感情，我與他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