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坊那些不中用的,繡了數十個花式,沒一個本尊看中的。不光如此,本尊責罰她們時,她們還尋借口說,世間的龍都是那個模樣。並且還講……」青靈故意頓了頓。
我問,「說什麼?」
「講神子歡喜的,是妹妹這樣的龍。」
我掩嘴笑,「神女說笑了,拙龍怎麼會是神子歡喜的模樣。」
「妹妹可別不信。幫仙界早就傳遍了,妹妹的原身比神界的那些神龍還俊美。神子歡喜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試探著問,「那……神女的意思是?」
青靈親切的握著我的手道,「本尊想請妹妹幫我一次。」
「怎麼幫?」
「正巧今日妹妹來了,本尊自愈畫技方可,想讓妹妹在此現身,讓姐姐我畫下來給織坊,讓她們依憑著你的龍身繡出來。」
「這有何難。」我笑,「神女要想看,小龍怎會拒絕。不過,神女也知曉,小龍被煉火燒的龍鱗盡掉,怕是不那麼美觀。」
「不管妹妹什麼模樣,神子都歡喜。」
看青靈說話時咬牙切齒的模樣,我在心底透著樂。
「妹妹要是答應了,我們現在就開始吧,要趁著儀式之前回去,不然,冰冰上神可要責罰我了。」
「那好。」
心念一動,龍尾初現。
墮天山陡峭,最寬的頂端也只能勉強容下兩人而已。
龍身碩大,青靈連忙喊我去空中。
龍吟一聲應她的話,整個龍身騰飛在空中。
青靈信手攤開畫紙,手持紅筆開始作畫。
或許是沒有龍鱗附體,從崖底吹上來的勁風吹得龍身有些顫。
青靈想要的,應該不只是依憑著我的龍身作畫而已。
我剛剛那一聲龍吟,與其說是應青靈的話,更是像冰冰發信號。
青靈再不動手,冰冰就要帶著藍亭來了。
到時,我就真的要被藍亭關起來了。
看青靈認真的作畫,我問,「神女何時好?下面勁風疾烈,小龍快要經不住了。」
青靈抬頭望我一眼,「馬上。」
只是那一眼,我確定了。
她是想讓我自己受不住掉下去。
拋出遠目咒,看冰冰已經領著一眾人過來了。
我飄到青靈的上空,看她在畫什麼。瓖著金線的畫紙上,一只金紅色的龍躍然紙上,青靈的畫技,果然不錯。
「姐姐。」我喊叫她一聲,她驚訝著抬頭,我作勢襲出繡花針般的神針,青靈拂袖想要打開神針,我收回神針朝她拂袖的方向退。
旁人看來,我是被青靈打飛的。
青靈聰明,頓時理解了我的意思。伸手便想拽我的龍尾。
我怎會讓她得逞,看冰冰越來越近,我發出一聲震天的龍吟,直直朝崖下墜去。
能吹出這樣凜冽的風的地方,我怎麼會想不到,下方是何處。
落到冥界時,錦瑟正站在冥界大門前等我。
錦瑟為仙時是個可人的模樣,為鬼仙時,也一樣。
「仙姑……」錦瑟未語先淚,「你當真來了……」
我化成人形走上前攬著她道,「幾日不見,越發的漂亮了。」
錦瑟推開我道,「仙姑竟說胡話」
一身紅衫看不出身上的血跡,擁抱一下錦瑟,染紅了她的白衣。
看錦瑟的臉蛋一下子白的更厲害,我打趣道,「冥主的部署不錯,若不是他事先撤退了四只神獸,我再見到你時,估計要缺胳膊少腿了。」
「不是說做做樣子嗎,怎麼真的讓你受這麼重傷……」
我敲錦瑟的頭,「怎麼一到冥界就笨了,光是受傷,可能來冥界嘛。」
「仙姑死了?」
「嗯,死了。」我長呼一口氣,「在東海他們喊我姑姑,到神界你們又喊我仙姑,以後再也不用听你們仙姑來仙姑去的喊了。都把我喊老了……」
「怎……怎麼會……」錦瑟眼眶里的淚看著馬上又要溢出來,急的我搓手。
正巧,一抬頭,看見冥主出來了。
我連忙拉住冥主問,「錦瑟不過來你這兒幾天,怎麼性子跟變了個人似地。」
冥主瞥一眼正在抹淚的錦瑟,「她來的這幾日,每日都在橋上看戲,感情豐富了吧。」
我一听,也覺得有理。仙界神界無情,哪有冥界的事兒來的實在。
別了冥主,拉著錦瑟去了她的小院。
冥界雖然鬼民多,且廣含六界。但地方也多,容了那麼多的鬼民,依舊空曠的不行。
冥主厚道,單獨給錦瑟批了一個小院。
扯著錦瑟在院子里坐下,她還沒坐穩,就要去打水煮茶。
听她這麼一提,我吧嗒幾下嘴,可能是血流多了,覺得有點渴。
于是就要拉著她一起打水。
錦瑟不同意,說我是主子,就算死了,也是鬼主子。
我 不過她,又著實不想讓她再伺候我,張嘴閉嘴仙姑,決定以姐妹相稱,共進退。
錦瑟原本不同意,我就拿著主子的身份壓她,逼迫她同意。
嗯……她妥協了。
于是,我倆攜手去打水。
得知錦瑟打水的地點,我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冥界的煮茶的水,竟是從三途河里打出來的
看我驚訝的合不住嘴,錦瑟笑道,「真正在冥界生存的鬼,不怕三途河里的水。平日里洗衣做飯,用的都是這里面的。」
我一听,立即問道,「那我可不可以在里面泡澡練法?」
錦瑟眼眶一紅,哽咽道,「你龍身都沒了,還能泡什麼澡。」
平日里一個不苟言笑的人兒,到了冥界後堪比林妹妹,我一時間真的難以接受。
「我說錦瑟,你別動不動就哭行不,以前我想你多笑笑,多跟我嘮叨嘮叨。你現在話是多了,但也不能張嘴就哭啊。你這樣,我覺得還不如在仙池的時候好。」
錦瑟抽一抽鼻子,問,「你真的覺得我在仙池時做的很好?」
我重重的點頭,「比現在好一萬倍。」
錦瑟馬上袖子一模臉,臉上的濕潤一掃而光,五官一正,重新又回到了那個不苟言笑的錦瑟。
看她變臉如同變戲法,我暗暗咂舌。
影帝都不如她。
打了水回去,錦瑟拿出了冥主賞給她的茶葉。我跟她一邊喝著煮的茶,一邊嘮嗑。
錦瑟講,她是被青靈的秘法所傷的,青靈答應放過錦瑟時,已經出手了。
听到這里,我一陣自責。
若不是我強出頭,又怎會害她如此。
錦瑟知心,給我續一杯茶,安慰我道,「就算那**不招惹青靈,她遲早要是要挑刺的。她的善妒,六界聞名。」
我飲下茶,感嘆道,「藍亭以後有的吃苦了。」
錦瑟啐我一口,「神子肯定會把青鳥族鏟除掉的」
「他一定要成功,不然,我白死一次。」
錦瑟定定的望著我不說話,我模一把臉,問她,「剛剛在三途河沒有把臉洗干淨?」
錦瑟搖頭。
「那你這樣盯著我作甚?」
「冥主說你本來不屬于這里,現在,可能要把你送回去……」
我一听,跳了起來,「真的???」
「你很想回去?」錦瑟抬頭問。
我呆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她。
那邊已經沒了牽掛,其實回不回去,都無所謂。
錦瑟看我不說話,眼眶立即又紅了,「你怎麼這麼狠心,當真能舍棄這一切,去那麼遠的地方。」
我干巴巴的回,「當初被水隱拉過來時,水隱也沒問過我,能不能舍棄那邊的一切。」
「那邊你無親人無夫君無牽掛,有什麼難舍棄的?」錦瑟步步緊逼,「這邊你有夫人陪著,神子愛著,我伺候著……」
我听錦瑟越說越沒邊,連忙打斷道,「我沒說要回去啊……」
「真的?」錦瑟馬上變回了笑,「我就跟冥主打賭說了,你絕對不舍得離開。」
「………………」
這邊剛跟錦瑟聊過天,冥主就把我叫過去了。
他要同我說的事兒,剛剛才跟錦瑟說過。
我把決定同冥主說了一遍,冥主贊同的同時,又給我安了一個身份。
這個身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屬于那種,單听名頭,能嚇死人的那種。
當我問冥主,為何給了這麼一個尊貴的頭餃,冥主答曰,為了以後行事方便。
冥主如此的豪爽,我覺得,除去藍亭外,跟解語有莫大的關系。
在冥界的日子也沒那麼無聊,沒事兒可以去橋上听听關于情愛的那些事兒,有事兒可以拿著名頭壓壓人。
錦瑟說,我這是狐假虎威,我腰身一直,道,「我這是為鬼民造福。」
這不,剛送走一對三世情劫不得善終的苦命鴛鴦,那邊鬼差又鬼吼著說,有個仙鬼要跳橋。
錦瑟這種身份,是鬼仙。在是冥界的一種官職。叫仙鬼嘛,就什麼都不是了。仙界死了的人,就叫仙鬼。妖界死了的人,就叫妖鬼。
一听事發地點,我想的不是怎麼救鬼,而是想怎麼看熱鬧。這個仙鬼可真會兒挑地方,漫數冥界那麼多橋,唯一死不了人的,就是這座了。
錦瑟忙活了一天,不想再折騰了,打發鬼差道,「讓她慢慢的跳,告訴她落地的時候不要讓臉著地就行了。」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錦瑟最近嘴越來越毒了。
鬼差也懶得事兒多,他之所以跑過來告訴我們,也是看我們整天喜歡管閑事,想獻個勤奮。看我和錦瑟都沒興趣,也不多說,轉頭就跑了。
不料,我跟錦瑟剛回院子,鬼差又跑來了,且邊跑邊鬼吼道,「仙鬼又換了座,這會兒到了三途河了。」
錦瑟一听,立即沖出了院子,邊喊邊罵,「她要是敢污了河水,我把她扔油鍋里去」
我樂噠噠的跟在後面去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