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寧妃,柳絮皺著鼻子道︰「寧妃娘娘這是來干什麼的呀?說話這麼難听,皇上不疼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弄的好像咱們主子在背後攛掇了什麼似的。」
「柳絮莫要胡說去做你的事情。」
柳絮扁扁嘴小跑出去,方柔笑道︰「寧妃的話主子莫要放在心上,日久見人心,這宮中有些人不是想能交好就可以的,別人的好心她們總是會當成有目的的。」
秦緋撐著額揉著桌上的繡線,無力的嘆氣,她明白的很,皇後現在是一心將她當成眼中釘的了,寧妃斷然是不會幫她的,林霈玉國事繁忙,哪有空閑管後宮中的這些女人家的瑣事。
方柔見她不說話,悄悄退了出去,留她一人在內室沉思。
秦緋默默在腦中過了一圈,後宮中的妃嬪許些她都沒見過,初來的時候徐才人來看過她,听說也是個不得寵的,也就那日來看過,估模著是自己盛寵,她為了避嫌反到跟自己疏遠了。
想了想轉頭問道︰「笙貴人今日在宮中嗎?」。
「大約在的吧。」
「走,過去看看。」
出了錦安宮,走過長廊就見那道修長的身影遙遙走來,秦緋腳跟一轉,下意識就想避開,閃身進了隱蔽的角落里,等那個人走遠才出來。
方柔在旁疑惑道︰「文綬王怎麼還在宮里?皇上不是封了府邸給他了麼?」
「這個人多一日在宮中,皇後就能拿那事來編排我,走吧。」
笙貴人見她過來十分高興,拉著她手笑道︰「我正要去暉雅軒那邊去,听說那里的白菊全開了,遠遠看去雪一般的呢,緋貴人若是覺得不無聊,我們一同去瞧瞧?」
「好呀,這等美景你一人去看多沒意思。」
暉雅軒里種的都是白菊,皇後喜歡純淨之色,便讓人種了許多白色的花朵,此時正是白菊盛開,秦緋看的驚嘆不已,這一看去起碼有百十米遠都是白色有巴掌大小的花朵,十分的壯觀。
兩人牽著手走進花叢,說說笑笑,不時傾嗅著花香,菊花不懼秋霜,迎寒而開,花香淡雅清香,別有一番滋味。
秦緋惦著腳在花叢中朝前竄行,笙貴人被她拉在後面,不由在後擔心道︰「別走那麼快,小心點。」
「呵呵,沒事的,秦緋笑笑,微偏過臉似乎听到什麼聲音,「咦,什麼聲音?」隱隱有聲音從盡頭傳來,秦緋止住腳步,側耳細听,隱隱約約似乎是女子的哭聲,四處看一圈,偌大的地方就她跟笙貴人,宮僕都被屏退在外,心里不由有些害怕起來,大聲問道︰「誰在那里?」
笙貴人听她聲音不對,快步走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秦緋壓低聲音道︰「我好似听到誰躲在那里哭。」
笙貴人拉緊她也有些害怕的張望︰「不會吧,誰會躲在這里?你別听岔了。」
「不會的,我听的很清楚。」秦緋拉開她的手,「我去看看是誰。」避開花叢朝傳出聲音的地方緩緩走去。
笙貴人一個人孤零零的四下看著更覺恐懼,站在那猶豫了下跟了過來。
哭聲似乎是從那叢最高的花叢後傳來的,秦緋放輕腳步聲一下沖上去撥來花葉,厲聲喝道︰「是誰在這里?」
花叢後的人被她喝的一僵,一下轉過身,掛著滿臉的淚惶恐看著她,笙貴人走了過來,看清哭泣的人時,咦聲道︰「這不是縴選侍麼?怎麼在,在這哭泣,是遇到什麼為難事嗎?」。
花叢後的女子還留有稚子的豐滿臉頰,她蹲在地上緊張不安的瞧著居高臨下的二位貴人,半響低下頭怯怯道︰「見過笙貴人,見過緋貴人。」
「縴選侍?」秦緋好奇的看她,「你怎麼在這哭呢,你的貼身婢女呢?」
縴選侍抽抽嗒嗒道︰「她們都欺負我……」
「欺負你?」秦緋跟笙貴人對視一眼,都感意外,奴婢欺負主子?還有這樣的事情?
笙貴人扶起她,擦去她臉上的淚,溫言道︰「先出去吧,這里剛澆過水,濕氣重。」
將縴選侍扶出暉雅軒,去了笙貴人的寢殿,吩咐宮婢送上熱水洗去臉上的淚痕,又端上熱食,縴選侍吃了幾口便說飽了。
秦緋看沒動幾筷子的碗碟︰「才吃這麼一點,怎麼會飽呢,再吃些吧,還是菜不合胃口嗎?」。
縴選侍搖搖頭,兩只眼腫的跟桃核一般︰「多謝二位貴人,菜很好吃,我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
秦緋更加奇怪︰「你宮里的宮婢不給你做吃的嗎?」。
縴選侍扁起嘴就要哭︰「她們都很凶,什麼事情都不幫我做,吃的用的都要我自己去弄,今日還跟我吵架,我心里難過就跑去暉雅軒哭。」
「哎呀,怎麼還有這樣的事情,皇後知道嗎?」。
縴選侍眼中掉下淚,搖著頭︰「沒有,說了也沒用,我雖然封了個選侍,可進宮這麼久連皇上的面都沒見過,那些宮婢跟著我這樣沒用的主子,在宮中走動也受他人欺負,也怪不得她們。」
秦緋心底訝然,還有嫁進來沒見過皇帝樣子的嬪妃,太荒唐了,掏出帕子輕輕擦去縴選侍臉上的淚,柔聲道︰「我去幫你跟皇上說說,別怕。」
縴選侍咬著唇哭的更凶,秦緋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嘆口氣,這樣軟弱的性子在這後宮不被欺負才怪,偏又不得寵,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怨不得這樣有恃無恐的欺負她了。
笙貴人急道︰「這些奴才真該拖出去砍了,我這就去看看,怎麼能這樣子」
秦緋拉住她︰「去了也沒用,管的了一時管不了一世,我看不如這樣,縴選侍先留在這里,我來想辦法,放心,都是自家姐妹,在這宮中,大家都是無依無靠之人,能互相幫上忙的,當盡力互助。」
縴貴人停下哭泣,抬起眼怯怯的點頭︰「多謝緋貴人。」
秦緋微微一笑,模模她的頭發︰「應該的。」
笙貴人嘆聲道︰「真是可憐,我還當我在這後宮是最慘的了,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情。」
秦緋拜別笙貴人跟縴選侍回到宮中,看了看天色,當即吩咐方柔去請皇上過來,自己勘啄著一會要說的措詞,心里打定要幫縴選侍這個忙。
林霈玉忙完事情過來已經是天黑,見她在等自己不由笑道︰「今日怎麼這麼主動,還差人去請。」
秦緋皺著鼻子笑道︰「我若是不讓人去請你,你還不知道現在在哪個娘娘的宮中呢?」
林霈玉挑挑眉︰「怎麼,吃醋了?那真是難得了。」
「吃什麼醋啊,到時中午吃了一道醋溜魚,醋放的有些多了,到現在牙還酸著呢。」
「你灶房的人手藝可是一向好的很,怎麼今日做菜不知輕重了?」
秦緋坐道︰「奴才沒教好,主子心慈些,這些奴才就不好歹了。」
林霈玉側著臉眯起眼看她︰「听你這話意有所指啊,你這院子的奴才一向老實安分,誰惹你生氣了?」
秦緋露出牽強的笑︰「跟你說件事,你說一個主子被伺候的奴才欺負的連飯都沒得吃,是不是很慘,很可憐?」
「嗯,是蠻慘,不過這個主子也做的窩囊。」
秦緋氣急道︰「什麼窩囊啊,還不是狗眼看人低,縴選侍不得寵,那些奴才就欺負她,她有年幼怎麼斗得過那些老奸巨猾的奴才」
林霈玉放下白瓷杯,挑眼道︰「說了半天,你是在說誰?縴選侍又是誰?」
「你啊,真不知道怎麼說你好,你連自己娶進多少妻子都不知道,縴選侍是你娶進宮的妃嬪,只是你從未見過她那些奴才見她不得寵都變著法地的欺負她」
林霈玉思索道︰「還有這樣的事情……」
「嗯年紀輕輕的真是可惜了。」
那你說我怎麼處置她好呢,依你的建議說來听听。」
秦緋心中明白若想縴選侍在這宮中過的舒坦,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受到皇帝的臨幸跟寵愛,可這是她不大願意的,沉默了一陣扯著腕上的袖擺咕噥道︰「我能有什麼主意,不過是看不慣罷了,皇上想怎麼安置就怎麼安置好了。」
他哈哈大笑抱著她的肩︰「中午那道菜酸勁還沒過去呢,算啦,讓那個縴選侍也住到這里跟你做伴,住在偏殿就可。」
秦緋高興起來︰「那我現在就差人去把她接來,縴選侍人現在在笙貴人的宮中。」
「笙貴人?你們倒是有緣,也好,笙貴人為人老實,你跟她走的近是對的。」
秦緋點點頭︰「我也覺得她是個實誠人。」嘆口氣道,「這世道老實人都是被欺負的。」
「牙尖,還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的。」
「沒有了,就這事。」
林霈玉呵的笑道︰「都說女子善妒,我看也未必,為了別的女人還特地差人請我過來,看來我是看對你了。」
秦緋輕咳聲掩住窘意道︰「你也別說這風涼話,我是真的看不下去,那縴選侍身上穿著的還是夏天的薄裙,現在已經是入秋了,連個秋衣都沒有,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女人,怎麼能這樣呢,傳出去你也是臉上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