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床前的人突地身子一顫,發出一聲尖銳的嗤笑,帶著嘲意涼涼道︰「緋貴人你也有今天,我還當你多厲害呢,如今受了罰又生病,皇上也不來看你,嘖嘖,真是可憐。」
秦緋听到這薄細的聲音知道來人是寧妃,她不想理會她,咳嗽著轉過臉閉上眼淺睡,寧妃見她裝不理她,心里更是惱火,尖起嗓子大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本宮好心來看你,你居然敢裝死莫要忘了,我是妃,你只是個小小貴人」
說罷上前就要去揪她,秦緋措不及防被她一把拉起長發,皺起臉唔了一聲,心知寧妃鬧起來是沒完,自己這樣必然是要吃虧的了,邊咳邊說道︰「我昨日從司統監里出來,那里骯髒,我回來也未淨身,娘娘居然敢伸手觸我,不怕沾上髒東西嗎?」。
寧妃聞言大驚立刻撒開手,嫌惡的在帕子上揉了又揉,匆匆看著這里仿佛這里是多麼骯髒的地方,皺著臉甩著帕子道︰「真是晦氣走,趕緊回去,我半點也不想呆這里。」
縴兒松開壓著的花秋,將她狠狠朝前一推,一行人行色匆匆離開了錦安宮,花秋撲了進來急偟的問︰「主子,你沒事吧?寧妃可有傷到你哪里?」
秦緋微弱道︰「她能上我什麼,不過她的威風倒是耍的足足的。」
「主子肚子餓不餓?想吃些什麼?」
「沒胃口。」指尖的痛意一陣一陣鑽著骨髓般,半絲胃口都沒有,心底的傷痛遠比上的要痛上十分。
方柔帶著太醫匆匆走進內室,太醫一看她十指艷紅的蔻丹就有半分明白過來,也不多說話,把了脈先開了降燒去濕的藥方子,只是她這個手,要等十片受了巨傷的指甲全部月兌落後看情況,听秦緋說有小太監往她手上涂了東西,太醫大驚道︰「怎麼能用那東西,那可是腐毒,抹上去後十片指甲落盡,這手指就再也長不出新指甲了」
秦緋一听,震的頭一陣發暈,方柔忙問道︰「可有補救的法子?」
太醫思索道︰「法子到是有,」他小心看了一眼秦緋,惴惴道,「只是貴人現今這個遭遇,怕是配不齊方子,沒法補救……」再看一眼臉色越加難看的秦緋,太醫提起藥箱就走。
秦緋閉閉眼,眼前昏花,方柔在她耳邊說些什麼,她一個字也听不去,腦中只想她的手是不是就這樣完了……
太醫前腳剛走,皇後身邊的太監便過來了,宣完皇後的旨意,束手昂著頭站在一邊,就等秦緋下床跟他過去清風殿。
秦緋支持著下了床,一天都未進食的身體,虛弱的幾乎站不住,方柔扶著她接了皇後的懿旨輕聲道︰「皇後的旨意主子可是千萬都要去的,我扶著你吧。」
頭重腳輕的飲了一杯蜂蜜汁,肚月復里稍微有了些暖意,抬起腳跟著太監朝外走去。
清風殿里皇後上座,傅婕妤寧妃,裕貴人居然也都在,秦緋粗略掃了一眼,心底有些明白這是要大審她了,擺出這樣的陣勢又如何,這些人擺明是要看她笑話。
裕貴人先開口,捏著帕子捂著唇角故作驚訝道︰「呀兩日不見緋貴人,怎麼臉色這麼難看,鬼似的。」
傅婕妤胳膊拐了她下,故意小聲道︰「做了虧心事,臉上能不難看嗎?」。
秦緋半蹲在地上行了禮,皇後過了好半天才輕說句︰「禮平。」她站起眼前一花,差點栽在地上,寧妃笑了起來︰「這是怎麼了?剛才在錦安宮還跟我吼,怎麼到這就變的這般虛弱了。」
「好了,都給本宮住嘴,縴選侍怎麼還不來?本宮請不動她嗎?」。皇後出聲打斷,「再去喊」
秦緋站在一邊,神色淡然,既然要玩就奉陪到底吧。
縴沫來的時候穿著極厚的衣服,皇後看到她那樣皺起臉道︰「有那麼冷嗎?怎麼穿成這樣?」
縴沫惶惶道︰「我,我剛小產,還未足月,太醫說要注意身體修養,便多穿了些衣服。」
「嗯,坐下吧。」賜了坐,皇後沉身道︰「後宮之事,皇上交予我來處理,縴選侍身懷龍種,卻被嫉妒之人使那樣的毒計將孩子小產掉,現今凶手已查的清清楚楚,緋貴人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縴沫的眼立刻轉過瞪著她,那模樣恨不得要生吞活剝了她般,秦緋平視前方淡然道︰「皇後能否賞個座位我坐下,生病了,抱歉。」
皇後一揮手︰「賜座。」秦緋坐下捂著唇咳嗽了,直咳的心肺都要跳出胸口般才停下,拍拍胸口道︰「有熱茶嗎?我嗓子實在是痛。」
皇後面色沉沉︰「上茶。」
「哦,對了,我只喝花茶。」
「……上玫瑰花茶。」
一邊的幾個妃嬪均是側目看她,帶著不屑,似乎在說看你能逃到哪去,折騰花樣也沒用。
喝好了茶,坐下也喘好了氣,秦緋嘆息一聲,雙目盈淚亦是可憐道︰「妹妹,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虧心于你,你這樣瞪我,我也不害怕,這事到底怎麼回事,我自己也不明白。」
吐出口中的渣子,她繼續淡淡道︰「皇後您今日是說要來審我,都說先審後罰,審清楚再罰,可我昨日已經受了罰,莫名其妙的受了罰,皇後娘娘我想問,既然您今日才來審我,之前就沒審清楚,為何要罰我??」
皇後臉色有些不大好看,沉下臉道︰「做了錯事還狡辯,後宮若是人人都像你,還不知道亂成什麼樣」
秦緋撐著哭泣道︰「正因為有皇後娘娘這樣的人管制後宮,這後宮才這樣安定,對嗎?其他的妃嬪想見皇帝一眼都要得到您的批示,真是可憐」
其他的妃嬪听她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大吃一驚,紛紛極速的看了一眼皇後,皇後面色不變,轉臉對低頭飲泣的縴嬪柔聲道︰「本宮憐你剛剛小產,唉,真是可憐,再過一個月胎兒就是一個小小的完整的孩子了,那只貓真是可惡,皇上登基多年也未子嗣,老天垂憐縴選侍終于懷上龍種,可嘆,可氣,緋貴人,人在做天在看。」
她緩緩說著,縴沫的哭聲卻是漸大,到最後她猛地站起,指著秦緋淒聲道︰「我與你平日里並無隔閡,為何要這般害我殺死我的孩子你真的是好狠的心腸枉我當初視你為自己姐妹般」
秦緋擦擦眼角的淚,她昨日哭了一天,兩只眼紅腫不堪,十分的可憐,語氣淒然道︰「是啊,我視你為姐妹,你卻借著皇帝每日來錦安殿的巧,巴巴的送到皇帝前面去,這也就算了,你得寵,我為你高興,孩子沒了,我更加心痛難受,我卻不知道怎麼回事,那貓也不是從我殿里跑出的,是從裕貴人屋子里去的,你好好睜眼看看這里誰是裕貴人吧。」
縴嬪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求救般看向皇後,皇後柔笑著安撫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事本宮定會幫你查清,不讓惡人得意。」
她喏喏的告退。
秦緋心底冷笑,把縴沫叫來不就是為了證明她皇後是公正的,是無私的,是偉大的,是後宮里的聖人,讓受害人睜著眼看清楚,她皇後是怎樣為她主持公道的。
翹起紅腫的指尖,讓在座的都看清楚她受的傷,端起杯子,里面見底了不由蹙眉有些不大高興道︰「怎麼沒人續茶水?」
傅婕妤在旁陰陽怪氣扇著帕子飄著眼神道︰「第一次見做了錯事的人還有人專門伺候的,著,什麼世道。」
「做的惡事的自然是有人伺候著的,傅婕妤難道不清楚嗎?除了皇帝不清楚,我看在座的各位都清楚的很吧?」她噙著冷笑說完,眼神猛然一抬朝那堆坐在一起的女人射去,傅婕妤被她嚴厲的眼神瞪的微一顫,扯開唇角不自然笑道︰「緋貴人嘴巴真是利,以前怎麼沒發覺,真人不露相啊。」
她不為所動笑笑︰「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我的手多半是沒用了,皇後娘娘您說可有什麼法子能讓我的指甲保住?」心底的恨誰能明白高位上的人她又如何才能撼動半分
皇後掃了一眼她艷紅的指尖繞開眼恍若未聞,端起手邊的茶盞飲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司統監處罰一向公正,你害得縴選侍丟了孩子,這樣的處罰也是應該。」
秦緋憤然站起身道︰「你說我害她有證據麼?這貓是我的,沒錯,可是在我宮內這麼久都沒出現這樣的事情,怎麼一到裕貴人宮中就跑到縴選侍那處去,惹出這樣大的事情。」她呵呵冷笑了一陣又說道︰「說是沾了畜生的污濁之氣,可我就不懂了這污濁之氣是個什麼東西,信口說出誰會信,那貓早就死了,驗也驗不出什麼,擺明了的事情,皇後大題小做無非就是想教訓教訓我,我自問進宮在坐的各位並未得罪,卻不明白為何要這般對我」一時間皇後臉色陰沉,其他的妃嬪啞巴了一般,紛紛轉了眼神狀似無意的看下別處,皇後臉色極難看,後宮中無人敢這邊質問她,皇帝登基年幼,全憑她一族鼎力支撐,對抗外臣這才坐上了皇位,為此她家族人枉死一百八十三口,皇帝心懷感念對她一向是敬重厚愛,後宮的的事情全是她一手操握,不加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