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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魚兒很快就收斂了憂傷的神色,抬頭望著湛藍湛藍的天空說道︰「阿娘說,她一直會在天上保護著我,讓我一定要堅強起來。所以我也一直很听話地沒有去想太多,小姐姐你不用道歉,我很感謝你的魚呢!」
步回站到他身邊,雖然他的身量還不及她高,可是卻一點也看不出縴弱的模樣,看起來他真的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其實……姐姐的阿娘也很早就離開了,不過我也像你一樣努力地不去想太多,所以也並沒有覺得太過悲傷。」
步回學著小魚兒的樣子,用手遮著陽光,盡力地遠望著天空的盡頭,藍藍的天空,白白的雲彩,亙古不變的那片天空究竟被人們寄托了多少奢侈美好的願望?
小魚兒突然回頭,給了步回一個極致燦爛的笑容,就好像太陽一般的溫暖人心。
……
有時候,步回也不得不承認人和人之間總會有一種奇妙的聯系,就比如她和小魚兒。
明明相處了沒多久,可小魚兒卻仿佛有些黏上了步回,吃完了魚還是不罷休,蹲在步回身邊問東問西,問的都是外面的事情,一臉的好奇,似乎從沒出過這個林子。
步回手里捏了一根長長的岑草甩來甩去,不好拒絕少年臉上期待的神情,只好搜腸刮肚地翻出上街時候的見聞,一一講給小魚兒听。
——天可憐見,她這十多年出門的次數簡直屈指可數,就算不是徹底的宅女,那也差不離了。
但僅僅是這樣也讓小魚兒興奮不已,精致的臉上一片向往之色。步回見他這樣,停了話語問道︰「小魚兒,你阿娘沒帶你出去過麼?」
小魚兒低頭揪著叢草,聲音悶悶的︰「阿娘不許我出去,她說外面的世界不適合我,要是可以的話,她希望我永遠留在這林子里……」
——這樣單純的人,的確不適合待在外面的世界,想必小魚兒的母親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吧。
步回伸手模了模小魚兒的發絲,繼續問道︰「你和你阿娘怎麼會生活在這林子里?」
這種熱帶雨林絕對不適合居住,小魚兒看上去十四五歲,換言之就是在這里生活了十四五年,而且听上去他的母親似乎也在這里住了不少的時日。
「我不知道,我從出生就在這里了,一直是阿娘陪在我身邊。」小魚兒感受著步回的手掌心,突然覺得像是阿娘重新出現在了他身邊,不由得輕輕蹭了蹭,眼楮舒意地眯起。
「為什麼不出去呢?」步回問道。
——手心好癢啊,這孩子的屬性是貓科動物咩。
小魚兒停止蹭,站起來坐到步回身邊,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答道︰「阿娘說她不想出去,外面的人都很壞!嗯……小姐姐你除外。」
步回雖然不習慣有人靠得這麼近,不過看在小魚兒還是一個孩子的份上就沒多想了,她隨口問了幾個問題,算是了解了小魚兒母親的歷史。
簡單概括,就是一個受了情傷的女子厭棄塵俗,于是跑到這里隱世避居,因為仇恨世俗,所以連帶著教育兒子都是叫他不要出去,灌輸著世人都是灰太狼的思想。
可是問及他母親的具體身份時,小魚兒卻含糊其辭地帶了過去,顯然不想多說。步回注意到這一點只是輕輕閃了閃眼波,沒再多問。
——也許,那女子一定有著自己的秘密。
……
小魚兒在這林子里長大,對這里的地形環境十分熟悉,步回詢問了具體情況,偷偷叫阿九配合網上的底圖繪出了一份較為精密的地理環境圖,為她的穿越雨林之旅早作打算。
步回挺喜歡這個湖泊的,不過在停留了幾日後她就有些受不了了,再好看的景色看多了也會膩煩,更何況她這幾天吃的都是魚,吃的她都快覺得自己身上長出魚鱗來了。
在小魚兒的「幫助」下,步回已經將湖泊里的每一種魚都混了一個臉熟,她很慶幸這個世界還是正常的,沒有跑出來個魚王什麼的指責她傷害了他無數子子孫孫。
阿九這幾天一直都躲在林子里到處游蕩,一是為了避免見到小魚兒,她可不認為阿九飛過來的身影不會被小魚兒捕捉到。這孩子的身手已經達到了人神共憤的高度,比之步回也差不了多少了,但若是真打起來,步回絕對輸得透透的。
——經驗真的很關鍵啊乃妹的。
二是為了排查地形,不過步回嚴重懷疑阿九是在打醬油。
「小姐姐,我吃飽了。」小魚兒舌忝了舌忝唇角,一臉的滿足。
步回微微抽了抽嘴角,盯著自己手里的烤魚卻沒下口,這幾天吃魚吃的真是怕了,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會百吃不厭。
——是胃的結構不同麼?
步回把地方清理了一下,卻在抬首間看見了阿九發出的一瞬而逝的閃光,她微微頓了頓,明白這是阿九在催促她趕緊出發,可是……
她轉頭看了看坐在旁邊舒服地打嗝的小魚兒,有些難得的惆悵之情。
「小魚兒,姐姐要走了。」步回呼了口氣出來,想了半天也沒想出更委婉的說法,只能這樣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她走到小魚兒旁邊,卻發現小魚兒沒有一絲的驚訝之情,只有滿滿的不舍︰「小姐姐還是要走了?唔……小魚兒舍不得你。」
「姐姐也很舍不得小魚兒啊,不過姐姐必須出去找自己的家呢。」步回蹲下來,努力做出笑顏。
小魚兒盯著步回看了好久,半晌才道︰「小魚兒會想你的。」
步回模模他的頭,想了想便轉身沖著阿九使了個眼色,再一轉身,步回手里已經握了那串越婆婆送她的銀鈴鐺。
她裝著從身後的行李里取出鈴鐺,遞到小魚兒面前,臉上帶出一抹笑意︰「這串鈴鐺也是他人所贈,就送給小魚兒當成紀念禮物了,以後看見它就是看到姐姐哦。」
誰知,小魚兒一看到這串鈴鐺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原地,神情之驚讓步回懷疑他是不是見到鬼了。
「小,小姐姐……你這鈴鐺哪來的?!」小魚兒奪過鈴鐺,忍不住問道。
步回還是頭一回看見小魚兒這般著急的樣子,心下雖疑,卻還是道︰「是別人送我的,怎麼了?」
她只是想著給小魚兒留個紀念品,難道又引出了什麼麻煩事?
小魚兒抿著唇,目光極為復雜地看了一眼步回,目光急速地轉變著,最終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道︰「你有沒有……從這鈴鐺里看出什麼?」
語氣極緩,可步回從中听出了十分凝重的意味,不由得皺眉細細回憶了起來,隨即腦中靈光一閃。
——那幅山水圖!
她再次回頭跑到先前被收拾的行李旁邊,偷偷讓阿九送過來了她想要的東西。
「是這個麼?」
步回展開那張紙,還沒等她遞過去,小魚兒就蹦過來急切地接了過去。他盯著那張紙足足看了一刻鐘,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一丁點小地方都沒放過。
放下手中的圖畫,小魚兒低聲呢喃道︰「阿娘,你果然沒騙我。」
步回听的糊涂,走到小魚兒身邊問道︰「到底怎麼了?」
小魚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眼楮紅紅的,看起來就像是哭泣的小獸一般惹人憐愛︰「小姐姐,你能晚兩天再離開麼?」
步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小魚兒的樣子似乎有大事,可她已經耽擱得夠久了,再不出去估計就等著她的就是一張自己的死亡證明書了。
——她可不想人還活得好好的就被消了戶口。
小魚兒見她不說話,還以為她是不願意,連忙說道︰「小姐姐,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會害你的!」
「我自然知道你不會害我,可是……你這沒頭沒腦地說要我留下來,總得給我個理由吧?」步回無奈,還是決定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