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徐翔宇怕她們一走了之,才派這些棘手的角色來阻攔她們吧。望著對面四人眼中的惡毒,臉上的猙獰,曉雪自欺欺人地這樣想著。
任君軼這時候開口說話了︰「各位,攔下我們,有什麼事嗎?」。
「哈哈……天煞閣找上門,能有什麼事?任公子不會不知道吧?」仇閣主獰笑著,眼中閃著濃烈的殺意。
「如果在下沒記錯的話,天煞閣的規矩是雇主身亡,交易自動取消。請問仇閣主,在下說的對嗎?」。任君軼臉上依舊冷冷淡淡地表情,面對強敵,絲毫沒有任何的慌亂。
仇閣主又一陣大笑,臉上的橫肉擠作一團︰「你說的不錯。以前那個雇主是不在了,但是又有人花錢要你們的小命了,不行嗎?」。
「哦?是嗎?恕在下愚笨,是在想不出我們跟誰結下仇怨,非要我們的命不可——不會是仇閣主你吧?」也確實如任君軼所說,曉雪那樣嬌憨可愛的性子,和成天樂呵呵的脾氣,若是想仇恨她,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算來算去,也就跟天煞閣不對呼,黎昕還挑了人家幾個重要堂口,如果不是徐翔宇的示好,估計天煞閣在江南的幾個重要堂口也不保了。
仇閣主臉上猙獰的笑容驟然一收,渾身布滿陰冷之氣,咬牙切齒地道︰「小子,你很聰明,可惜聰明的人往往都不長命!本閣主一個銅板買那妮子的小命,買一送三,搭上你們幾個,這生意做得吧?」
「嗐!我說天煞閣怎麼最近幾年不太行了呢,原來原因就在你這個閣主的身上呀。哈哈!天下第一殺手組織,居然一個銅板的生意都接,也太掉價了吧?仇閣主,說到做生意,我邵曉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要不要本小姐教教你生意之道?放心,咱老交情了,不收你培訓費!」曉雪臉上一本正經,很有誠意地對姓仇的家伙,說著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果然,仇閣主臉上的肌肉近乎痙攣一般地糾結著,手上青筋暴起,似乎隨時有動手的趨勢。黎昕向曉雪身邊靠了靠,渾身戒備著,他的背影如同一只即將撲向獵物的優雅的黑豹。
這時候突然從樹後邊,閃出一個硬是一身肥肉擠在白色仙子裝的老婦人,明明一把年紀了,硬要做龍姑姑的打扮,若是《神雕》中的小龍女看到了,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穿白色了。這人吶,要有自知之明,千萬不要做刷綠漆的老黃瓜,否則,惡心到別人就不好了。
扮女敕的老黃瓜說話了︰「女女圭女圭,倒是挺伶牙俐齒的,可惜口條再好,也救不了你們的命!」
「我不但口條好,牙口更好,啃個把老黃瓜還是問題的。」曉雪吊兒郎當地沖著她挑了挑眉。
谷化雨沒反應過來,適時地問了句︰「老黃瓜?什麼老黃瓜?曉雪愛吃老黃瓜?」
「笨!」曉雪轉身敲了他不開竅的腦袋一下,解釋道︰「你沒听說過一句俗語‘老黃瓜刷綠漆——扮女敕’。對面那支,不活月兌月兌一根扮女敕的老黃瓜嗎?」。
谷化雨順著她的眼神望過去,朝著白衣老婦那身粉女敕的服飾細細打量了一陣子,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曉雪你形容得太形象了,我對你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曉雪才不管那白衣老婦氣得臉紅脖子粗,快要中風腦溢血的模樣,又敲了他腦袋一下,笑罵︰「你這句話過時了,老土了,你能再古董一點嗎?」。
她身邊並排立著的黎昕,小聲提醒她道︰「你小心點,這白衣婦人,是江湖上成名三十年的‘白衣魔手’範琳。她這人向來記仇,且心狠手辣……」
「兀那小丫頭,修得空逞口舌之利,咱們手底下見真章!」一身黑色勁裝,面如刀削,如同僵尸一樣的左護法,似乎看不過老友被一個黃口小兒欺負,一揮手上的狼牙棒,陰冷冷地打斷了黎昕的話。
「嘖嘖……」曉雪繼續不怕死地在她面前背著手,走過來走過去,目光不住地打量著左護法那一身做派。看得左護法表情更加僵硬,生怕自己會成為被「噴」的對象。
可惜天上的神明們都休息了,沒听見她心中的祈禱,曉雪又華麗麗地開口了︰「這位大嬸,你莫非是從八十年代的武俠劇中穿過來的?怎麼說話被我們家小雨更古董?哦……看到你這張僵尸臉,我終于明白了,原來你不是穿越,而是古董僵尸復活呀!」
左護法被她眾多新鮮名詞的一通話,說得仿佛墜入雲海,一陣雲里霧里的。不過曉雪取笑她「活僵尸」這一點,她是听明白了。手中的狼牙棒一緊,就要朝曉雪砸過來。
曉雪見狀猛地向後一跳,一只手做了個「stop」的動作,笑得十分欠揍地道︰「慢來慢來,君子動口,小人動手。您也一大把年紀了,怎麼非要做小人的行徑呢?」
一句話堵得左護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臉尷尬地站在那兒。
右護法老臉上的皺紋,比那山岩上風雨洗禮過的紋路還要縱橫交錯,她將手中的九環大斬刀抖得嘩啦嘩啦響,看著仇閣主,道︰「閣主,跟這黃毛丫頭口舌什麼。她殺了這麼多天煞閣的殺手,叫她們四個償命,還便宜她們了!」
沒容仇閣主搭腔,曉雪又開口了︰「此言差矣!做殺手的,當然要做好被殺的心理準備。俗話說‘瓦罐不離井邊破’,難道你們天真的認為,你們殺別人的時候,別人就那麼老實地站著給你們殺?你們那些肉腳殺手的死,我們不承擔任何責任,我們是正當防衛,懂不?這位大媽,您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這麼天真呢?」
一個六七十歲,在江湖上成名了數十年的武林前輩,居然被一個十幾歲的丫頭,跟數落小輩似的,點著鼻子罵她「老天真」。叔可忍嬸不可忍,右護法暴走了,哇呀呀地提著寒光四射的九環刀,沖著曉雪撲了過來。
「錚」地一聲,寶器出鞘的聲音在曉雪耳邊回響,扭頭看去,黎昕已經抽出了他那把心愛地寶劍,氣貫于劍身,朝著右護法的九環刀格擋過去。
那右護法盛怒之下,自然用盡了全身力氣,想把對方斃于刀下。黎昕這個武林第一男盟主的稱號也非浪得虛名,再加上八年前療傷時,曉雪給他服下「靈禪丹」的藥力。兩兵器相撞時的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一陣金屬鳴聲便隨著四濺的火花,在右護法驚咦聲中,兩人各退一步。黎昕面色如常,握著劍柄的手依然穩穩的。
右護法只覺得手心一陣麻痛,九環刀幾欲月兌手而飛。她緊緊地攥著刀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天煞閣來得諸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自然看出表面上是平局的一招,實則右護法稍遜一籌,不由得暗暗為黎昕的功力而心驚。
仇閣主眉頭一皺,冷然地道︰「天煞出擊,速戰速決。上!」
「白衣魔手」範琳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憤怒,率先撲向曉雪。這範琳被稱為魔手,手上功力出神入化那是理所當然,再加上她這含恨一擊,其威力自然不在話下。
比泥鰍還滑溜的曉雪,怎麼會傻到硬接下她那記大招呢?未見她有任何動作,就在白衣老黃瓜的窒人掌風襲上身的那一剎那,她的身影突然消失在範琳的面前。
「咦?」範琳招式用老,口中驚咦一聲,扭動著肥碩的老腰,收勢左右觀望,依然不見曉雪的身影。
難道這丫頭會遁地隱身之術不成?範琳的老臉抽抽著,滿腔的怒火不知道該怎麼發出來。
這時候,仇閣主陰測測的聲音傳過來︰「上邊!」
遁地術,曉雪自然是不會滴,咱穿的是女尊社會,可不是修仙國度。不過嘛,飛天咱還是沒問題的。
範琳抬頭望去,只見曉雪以佛坐蓮台的姿勢,在一棵拇指粗的小枝上盤膝而坐,雙手還掐著觀音菩薩的指訣,一改平日的嘻嘻哈哈,面色莊嚴,神情肅然。一陣山風吹過,小樹隨風搖擺,曉雪也隨著搖曳不定的樹枝,上下起伏。
曉雪這招用來唬人的輕功,可是下了苦功夫練出來的。若是不認得她的人,陡然看到這樣的場面,一定會以為是菩薩降世了呢。
剛剛見識到她的毒舌與可惡的範琳,可不會這麼認為。她一個縱身,掌起掌落,目標不是曉雪,而是曉雪身下那根小樹枝。、
我叫你得瑟,摔死你!範琳心中似乎賭氣般,涌上這股幼稚的想法。
啪嗒,小樹枝應聲而斷。而曉雪,則依然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如柳絮,似羽毛般,翩翩緩降。
若不是處在曉雪的對立面,仇閣主一定會為她這手輕功至極的佛坐蓮台身法拍手叫好。可惜,眼前這個家伙,吸引了魁主的全部注意力,不殺她,難消她心頭之恨哪。
小丫頭,不要怪本閣主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這張誘惑人的臉。
魁主,這丫頭要是在這深山中被野獸分食了,你會不會給我一絲的希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