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啟睿抬了頭,見著眼前這個身材頎長的黑衣人,,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緩緩站了起來,靜靜的看著他,仍是笑著,那笑容自有一股勾人的魅力,聲音卻平淡如水,「你來了。」
黑衣人抬手取下遮著臉的面巾,竟是個絕美的女人,美目流轉,咬著唇瞪著他,恨恨地,「你知道我會來?」
「知道。」納蘭啟睿平靜地站著,雲淡風輕地吐出兩個字。
黑衣女人卻沒法象他那麼平靜,開了門就沖了進去,揚手「啪「的迎面就給了他一個耳光,帶著哭腔沖他吼著,「你卑鄙」
她是使了狠力的,納蘭啟睿的身子搖晃了一下,嘴角流下一綹鮮血,人卻沒有動。有些奇怪的感覺,這時竟想起了素雪,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給了他一記耳光。想著,他的嘴角竟泛上了一抹微笑。
「虧你還笑得出來,」黑衣女人惡狠狠地瞪著他,見他沒有反應,忽的張開雙臂,撲進了他的懷中,緊緊將他環住,「納蘭啟睿,你竟用這種方法來逼迫我,我恨你恨死你。」
「恨我你就不會來了。」納蘭啟睿回過神,嘆了口氣,伸手輕輕的將她的縴腰摟住,聲音溫柔的,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虛假,「謹瀟,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謹瀟在他的懷中抬了臉,有些幽怨地看著他,答道,「快兩年了吧。自你大婚以後,就連信都不曾再來,該是把我忘了吧?不少字你的王妃,是個怎樣的女人?比我還好麼?」
「不說這個。」納蘭啟睿避開她的話,將她牽過,坐了下來,斜睨著她,「你王兄就讓你這樣來了?連侍衛都沒帶,他放心?他不是把你當寶貝似的護著?」
「你少裝糊涂,你明知道,我是偷著來的。」謹瀟嗔道,有些怒意,美麗的大眼里卻盛著淚水,握住他的手,「我王兄能讓我來麼?你把自己關了起來,不就是逼著我來?我早答應過你會勸服我王兄,讓你多等等,再等等,你卻這樣等不得。」
「等」納蘭啟睿惱怒地甩開她的手,冷笑道,「等。我就是听了你的話,一等再等,一晃眼己近兩年。再等下去,我怕我等不到你王兄點頭,早己經被皇上賜死。」
謹瀟也冷笑了一下,「你也別當我洛謹瀟是傻子,若不是你大張旗鼓招兵買馬,訓練兵士,映羅皇帝何以得知?過去幾年,你都藏得很好,現在,你就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你是想用你的性命來危脅我。你就那麼篤定我會為了你,跟王兄翻臉?我若不顧你,你又當如何?」
「就算是吧,謹瀟,」納蘭啟睿只笑了一下,臉色不改,「我納蘭啟睿只有一條命,什麼也沒有,你若不顧我,我也就當一死,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也不是第一回了。」
「你。」謹瀟語塞,憋紅了臉,呆呆地看著他。過了一會,才緩了語氣道,「好吧,算我敗給你了。我來的時候,王兄己經有所動搖。我會想法子逼我王兄借道給你,助你出兵。可是,啟睿,你己經有王妃了,你想把我怎麼樣?難道,你是想讓我堂堂周菖公主洛謹瀟,當你的側妃?你當日的許諾又當如何?」
納蘭啟睿沉默了一下,冷哼了一聲,答道,「當日?當日若不是你王兄一口拒了我的求婚,你又一路畏畏縮縮,不依著我的計策,我又何至有今日?我的王妃原是太後指婚,你也知的,這由不得我。」
「好。」謹瀟站了起身,平靜地看著她,「我科去殺了她。」
「你敢」納蘭啟睿大吼了一起,跳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捏住她的雙臂,讓她疼的皺起了眉,吼道,「你若敢動她,我就要了你的命」
「要我的命?哼,」謹瀟冷冷地看著他,眸子里閃過一絲悲傷,道,「納蘭啟睿,你的心都不在我這兒了,憑什麼要我顧及你的性命,讓我幫你?」
納蘭啟睿松了手,放開了她,轉身坐了下來,沒有再看她,「幫不幫我,是你自己的意思,我也左右不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我早有準備。素雪是無辜的,她對我的事一無所知,我不許你傷害她。」
「素雪?你的王妃原來叫素雪,很好听的名字。好,那麼你說,你原來的話可還算數?你也知道,我們周菖,世代都與映羅交好,更是映羅的屏障,是外界唯一一條可通過帝望山的路。你幾次三番來跟王兄借道,都被王兄所拒。周菖是小國,比不得映羅,王兄一向不願與映羅起沖突。你若想讓我說服王兄與你合作,總得開個有利的條件吧?不跳字。
「你想如何?」納蘭啟睿抬了眼,緊盯著她,她後面的話,他猜得到,只是,再確認一次罷了。
「你知道。我自第一眼見你,就離不了你了。這一年多來,我不顧王兄的反對,拒了所有人的求婚。為了你,我差點跟王兄反目。我原還以為,你這一大婚,我就能死了這條心,就能忘了你。我,卻做不到。我洛謹瀟,現在要做你的妃,將來要做你的後。」
「哼,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納蘭啟睿冷笑著,「當**若依我計策,以死與你王兄相抗,說不定今日,你就己經是我的後。」
「我們不說當日。當日是我不對,是我懦弱,是我沒听從你的計策。可是,啟睿,」謹瀟忽的放柔了聲音,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這一年多來,我才知道,沒有你的日子,是多麼難熬。我原以為,時間久了,就能忘了你,可我一听到你入獄的消息,真的比讓我死還難受。以前是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
納蘭啟睿卻陷入沉默,不知在想些什麼,兀自出了神。
謹瀟將他的臉板了過來,對著自己的臉,堅定地說道,「我答應你,我一定會讓王兄幫你。你也答應我,事成之後,你要休了你的王妃,我要你是我一個人的。你答應,我王兄才能助你。」
納蘭啟睿有些煩燥地推開了她的手,站了起來,在牢里來回的踱著,終于咬了牙,自牙縫里吐出一個字,「好。」
謹瀟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滿懷信心的,終于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展顏笑了,站了起身,「好,你安心等我的信兒,我這就去辦。」……
素雪的心沒來由的一陣疼痛,煩燥不安地站了起來,在房里來回的踱著步,她怎麼這麼心慌呢?是不是啟睿出什麼事兒了?皇上那邊也沒個準信兒,到底打算怎麼樣呢?那天石竟一點用也沒有麼?
正想著,香梅來稟,「徐公公來了。」
素雪迎了出去,見徐公公一臉的笑意,「奴才見過王妃。奴才是來迎王妃出宮,王妃拾掇拾掇?」
「出宮?去哪兒?」素雪奇怪地問道。
「王妃忘了應下皇上的事兒?」徐公公行了個禮,半笑不笑的答道,「奴才就在外候著,王妃著緊。」說罷,退了出去。
「哦。」素雪應了一聲,皺了眉,她還真把這事兒給忘了,不過,去見見也好,順便探一下皇上的口風也是好的。回房去換了身常服,便上了一乘小轎,由徐公公引著出了宮門。
浣水河畔。
素雪初見到他負手而立的背影,有些遲疑,第一次見著他穿著常服,有些不敢認,輕輕的走了過去,試探的小聲叫道,「皇上?」
納蘭啟德笑著轉過臉,夕陽在他的臉上投下了一層金光,散發著夢一般的光彩,他轉了身,向著她伸出手來。素雪的心突然猛地跳了起來,有那麼一刻,她真的把眼前的這人看成是啟睿了,那麼相似的臉,有些恍惚的笑著,伸出手去,快要觸到時,卻馬上醒悟了過來,縮回了手,盈盈拜下︰「臣婦見過皇上。」
笑容在納蘭啟德的臉上剎時間就隱去了,他縮回了手,默默地轉了臉,仍去看著河水,語氣淡淡地,「起來吧。」
「謝皇上。」素雪起了身,靜立于納蘭啟德身側。
兩人默默地站了很久,素雪幾次想開口問啟睿的事情,見納蘭啟德一副沉思的樣子,還是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靜靜地等他開口。
「素雪。」納蘭啟德終于開了口,將臉轉了向她,「朕常想著這一幕,和你一起回到浣水河畔,我是在這里遇見你的。」
「皇上。」素雪應了一聲,實在也不知說什麼好。
納蘭啟德頓了頓,盯著她,嘴角邊露出一抹冷笑,「真是好笑,朕有弱水三千,卻愛獨取一瓢飲。貴為一國之君,朕卻留不住一個女人的心。」
「皇上。」素雪猶豫了一下,還是看著他,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並非是執著于素雪。」
納蘭啟德皺了眉,「此話怎講?」
「皇上。臣婦只是一名普通女子,既無才學又無膽識,何德何能擄獲聖心。只是在皇上需要的那個時刻剛好出現罷了,這就是所以皇上久而不能忘的原因。皇上聖明,細想想,就能釋懷了。」
「怎講?」
素雪心一橫,死就死吧,咬了咬牙,道,「其實,皇上細想想就能明白,皇上不是愛著素雪,而是愛著你那至高無上的皇權,不容有人忽視你的權力而己。」
納蘭啟德象看著怪物似的,盯著素雪看了半晌,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好,好,好。素雪,你記著了,總有一天,朕要讓你也愛上這至高無上的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