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啟慧放眼看著殿上跪了一地的臣子,甚至曾一度高高在上的納蘭啟德和段太後,此刻,卻也不得不對他跪拜,頭也不敢抬,一手輕撫著玉璽,指尖傳來冰涼潤滑的感覺,讓他更覺心滿意足起來,含笑點了點頭,「眾卿平身,朕……」
話還沒有說完,原本一手持劍,單膝下跪的杜峰,猛一抬手,一道刺眼的寒光,一柄飛刀,直直的射入了納蘭啟慧的胸口,鮮血自胸口噴涌而出,染紅了黃燦燦的龍袍。而這一刀,射得又狠又準,讓他還來不及驚呼,身子一歪,便向一邊倒去。
「慧兒」突然的變故,讓群臣一陣愕然,林太妃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剛展開的笑容還疆在臉上,便哭著朝納蘭啟慧撲了過去,一邊將他抱在了懷中,一邊沖著杜峰大喊,聲音里卻透著無力,「為什麼,峰兒,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是為什麼」
「哼」杜峰站了起身,輕蔑的看了一眼地上痛苦不堪的納蘭啟慧,眼光掃向群臣,「這個皇位,是我的納蘭啟慧,你己經當了皇上,可以無憾了可這終究不是你的江山這江山,是我杜峰的你看看這些侍衛,都是听命于我杜峰,你有什麼?」
此言一出,殿下的人,包括素雪在內,皆是大吃一驚,原以為杜峰不過是助紂為虐,卻沒料想,他竟是狼子野心,覬覦帝位。
由林太妃和慧王妃扶著,納蘭啟慧掙扎著站了起來,一手捂胸,鮮血卻還是從指尖滲了出來,染紅了他的手。他的臉色己經變得蒼白如紙,疼痛也是從胸口一陣接一陣傳來,可他卻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听到的一切,一邊顫抖的看著杜峰,又看看杜天官。他仿佛從杜天官及白煜城的笑容中看到了什麼,有些如夢初醒,「你,你們……」
納蘭啟德也是瞠目結舌,杜峰要奪帝位,何必繞這麼大個圈子?忍不住質問道,「杜峰,你這是何意?」
杜峰仍是向殿下的納蘭啟德行了君臣之禮,然後起身回道,「皇上臣也是情非得己,非得此江山不可,請皇上原諒。皇上于臣,有知遇之恩,臣知道,皇上把先皇傳下的江山看得比性命還重,臣雖是大逆不道,可亦不能從皇上的手中奪去皇位,讓皇上成為千古罪人。如今,皇上己禪位于慧王,先皇的江山,是失于納蘭啟慧的手中,納蘭啟慧才是皇家的罪人皇上可以不必自責。您請放心,臣絕不會傷害太後及太子,臣保證,會讓太後,皇上安然度過一生。」
納蘭啟德輕搖了搖頭,無奈的看了看素雪,沒有再說話。
「奸人」納蘭啟慧的身體搖搖欲墜,卻還是咬著牙罵道,「你的奸計不會得逞你別忘了,兵權尚在本王四弟手中,等他回來……」
「哼,哈哈哈,皇上,」杜峰嘲弄的笑看著他,「我想皇上您忘了,您又是憑的什麼要脅的睿王爺?」轉眼看了一眼素雪,又對著他說道,「只要睿王妃在,我也不怕睿王爺不交兵權」
「哈哈哈,」杜天官不由大笑了起來,一手撫須,贊道,「峰兒,你終于出手了,為父還在擔心你會一時的婦人之仁。」
白煜城也是一臉笑意的看著杜峰,竟完全沒有理會在一旁痛苦申吟的納蘭啟慧。
「傳太醫,快傳大醫啊」林太妃嘶心裂肺的哭聲在大殿里久久回蕩,卻沒有人動一下腳步。
「峰兒,峰兒,為娘求你,你快些傳太醫,慧兒,他,他快不行了他,他是你的弟弟啊,峰兒我的峰兒」林太妃哭著跪倒在地,向著杜峰乞求道。
納蘭啟慧听了,有些費力的轉了臉,驚異的看著她,象不認識她似的,「母妃,你,你在說什麼?本王是誰的弟弟?」
杜峰也是臉色一變,狐疑的看向林太妃,他的心里早有疑惑,總覺得林太妃跟自己有點什麼,她看自己的目光,總是過于熱烈,讓他十分的不自在,又轉向杜天官,詢道,「義父,林太妃說的是真的麼?她是我的娘親?
杜天官臉色大變,止住了她的話,‘胡說峰兒,你別听她的。她不是你的娘親,你不是為父的親子,納蘭啟慧更不是你的弟弟你該殺了納蘭啟慧,成就大業,也不枉為父養育你一場。」
「杜天明」林太妃大聲哭著,將納蘭啟慧交到己經哭得不成人樣的慧王妃手中,自己則是向杜天官撲去,在他的身上撕打著,「你好狠的心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初,我爹將咱們的兒子送走,你就買通了那婆子,將兒子藏了起來。這麼多年來,每次我問你,你都是以兒子己死搪塞了過去,可是,你看看峰兒的臉,活月兌就是你年輕的模樣,我又如何會認錯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當年棄你而去,恨我貪圖富貴。可是,我卻沒想到,沒想到,你卻利用峰兒,來向先皇復仇,來向我復仇」
「胡說」杜天官一把推開她,轉了臉不敢看她,只向著杜峰喝道,「林太妃,她瘋了,胡言亂語峰兒,你別信他」
杜峰沒有理會他的話,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幾步,看著林太妃,「太妃,你說的,可是真的?你真的是我的娘親?」
林太妃說不出話來,只是一直哭著點頭,一手撫著杜峰的臉,過了好久才哽咽道,「峰兒,為娘對不起你,你才出生便將你丟棄,這麼多年,也不曾照顧你。為娘也是,是身不由己啊」一邊用顫抖的手指著納蘭啟慧,哭道,「你听為娘的,峰兒慧兒,他是你的親弟弟,他和你一樣,都是為娘的兒子你可不要鑄下大錯啊」
杜峰看看林太妃,又看看杜天官,「義父,您別再瞞我了我知道,你是我的親生父親……」
杜天官大驚失色,「峰兒,你……」
杜峰一聲苦笑,「父親父子的關系,又豈是父親的一句話,能掩蓋的了的?峰兒是早就知道了,您,就是峰兒的親生父親只是,峰兒沒有說破,一直想等著父親親口告訴峰兒父親,您告訴我,林太妃,真的是我的母親?」
杜天官愕然,接著卻是一陣狂笑,「好,好,好峰兒,你既然知了,為父就不再瞞你你確是為父的親生兒子為父之所以沒有告訴你,只是因為,為父覺得,為父不配當這個父親,不配有你這麼好的兒子娘親?她確實是生下了你可是,峰兒啊,你莫忘了,是誰貪圖富貴,棄我們父子于不顧?是誰,這麼多年來,從未盡過當母親的責任兄弟,兄弟又如何?你看看皇上,他和納蘭啟慧,又何嘗不是兄弟林寒青,哼哼,林太妃她不是你的娘親,她是你的仇人納蘭啟慧,他是你仇人的兒子」
「還有,峰兒,你莫忘了,訪煙呢,訪煙還在等你的好消息你答應訪煙的,你要讓她成為傲視天下,身份最尊貴的女人」說到這里,杜天官變得歇斯底里,「峰兒,殺了納蘭啟慧殺了他我要你親手殺了他我要那個害了我們父子一世的女人,生不如死」
素雪和納蘭啟德交換了一下眼神,二人心中都是一驚,原來,杜峰愛著的女人,竟然是莫訪煙杜峰原本還在猶豫不決,一听到訪煙,卻是渾身一顫,握緊了手中的劍,一咬牙,轉身朝納蘭啟慧走去。
「不要,峰兒,你听為娘的,」林太妃哭著,伸出手想要攔住他,卻被他用力的一推,跌倒在地。見著他凶神惡煞般的走近,慧王妃己經嚇得渾身癱軟,扶著納蘭啟慧的手不停的顫抖著。
「杜峰,杜峰,你听我說,你,你是我的哥哥啊,你不能,不能殺我你放了我,我,你,玉璽,你,你拿去……」納蘭啟慧絕望的看著目露凶光的杜峰,知道自己己是難逃一死,也只能低聲乞求。
「哼,」杜峰冷冷一哼,握緊了手中的劍,「哥哥?哈哈,哥哥你听見父親的話了?正因為你是我哥哥,所以你是我仇人的兒子,我就更要殺你」
說罷,杜峰一咬牙,提了劍就要刺去,忽听得一聲,「等等」
轉頭看去,說話的人,卻是睿王妃,「杜峰,你听我說慧王爺,他不是林太妃的兒子,自然就不是你的哥哥,也不該是杜天官要復仇的對象你不該殺他要皇位,要天下,你拿走,你且放過他的性命」
「杜峰,你看看,這殿上,己經死了太多的人,你想想,先皇也好,皇上也罷,都于你有恩,你再想想玉寧公主,她等你盼你,一直到死,卻也沒有怨你一句,杜峰,你只是一時迷了心,你本不該是如此暴戾之人」
林太妃聞言,瞪起驚恐的大眼看著素雪,這是她的秘密,她埋了二十多年的秘密,睿王妃,又是如何得知?
納蘭啟德看著素雪,眼里也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睿王妃」杜天官沉聲道,「這是下官的家事,哼,你別枉想保他一條性命,就信口雌黃,納蘭啟慧,本王看了他二十幾年,怎麼可能不是那女人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