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去」女乃娘忿忿的出聲制止,聲音大的讓素雪吃了一驚,「怎麼了?我去看看她,病得如何,要不找太醫來瞧瞧?」
香葉忙拉住她,道,「不必了,小姐,也沒什麼大礙。只是身子有些不爽,休息休息就好了。我哄了好久,她才肯去休息,你若去了,她又要起了。」
素雪坐了下來,點頭應道,「你說的在理,嗯,我的小香葉真的長大了呢,懂事兒了呵呵,香梅啊,可能有些心病吧,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有些不快,我給如玉配了門好親。可是,哎,」
素雪的神色暗了下來,頓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可是,你當我沒有想到她麼?人呢,總是要看緣份的。陸謙和如玉,性格相似,而陸謙中意的也是如玉。夏候逸,我私下里問過,在老家己經配好了親,就等著他回去完婚呢。是真也好,假也好,總是說明他對香梅無心,我總不能給人硬拉過來吧。哎」
女乃娘听了,有些沒好氣的說道,「小姐,你別為這事煩心,人呢,總有自己的命。一心想著攀高枝,仔雀就能變鳳凰麼?如玉?如玉跟她一樣麼?如玉凡事踏踏實實,做人本本份份的,什麼該做什麼該想,嘴上不說,人心里有著數。奴婢見了都喜歡。陸將軍喜歡,也是自然。她呢,除了整天的胡思亂想,特別是來了宮里以後。礙著個往日的情面,小姐待她好,奴婢也不管她,整天就知道跟那些個宮女們沒事亂嚼舌根,到頭來,吃苦受罪的,還不是自己個兒?」
素雪有些吃驚的看了看香葉,笑道︰「女乃娘這是怎麼了?我不過就是一說,怎麼惹出她那麼多話來?人麼,總有自己的毛病,香梅就是個小孩子氣。女孩大了,心事重了,可以理解。我呢,這段時間顧不了她的事兒。可是,」
素雪頓了頓,說話的語氣很堅毅,「我不能一輩子留在宮里,總得想著法子出去,得等著機會。香葉啊,你跟香梅要好,有些話,我不好跟她說。你告訴她,我答應的事,總會替她辦到。她的終身,我總是放在心上的。」
香葉的眼楮濕潤了,用力的點了點頭。
女乃娘還欲再說,香葉怕她再說下去要漏了嘴,忙將她往外推著,「女乃娘,你真是,不過就是和你拌了個嘴麼,至于的?你先出去吧,小姐累了,別說那麼多了,我伺候小姐睡會兒,你出去外面忙吧。」
素雪也真的是又累又困,昨夜她去了,落霞雖然安心了許多,摟著她睡了。但終是個孩子,皇後的事情,給了她不小的刺激。一個晚上都在吭吭唧唧,夢中哭著叫著讓她哄了一夜。
香葉侍候著她上床睡了,她也不再說什麼,很快的,便進入了夢鄉……
納蘭啟德一整天,臉上都漾著笑意。原因,李公公自然是知的,他也跟著笑得合不攏嘴。這麼多年了,他養成了習慣,皇上的喜怒也牽動著他的眉眼兒。
殿上的群臣都是一陣莫名,皇上的性子,一向是不苟言笑,就算是難得的說個笑話,也是板著臉兒的,今天這是怎麼了?竟象是得了開心果一般?
群臣面面相覷,心里仍是忐忑難安,這不會是暴風雨的前奏吧?
退了朝,群臣慫恿著尹相,私下里叫住李公公。看著納蘭啟德的離開的背影,微揚了下巴,小聲問道︰「這是怎麼了?公公透露一二罷,讓我們心里有好有個底兒?是,出什麼事兒了麼?」
李公公停住腳步,似笑非笑的看著尹相,看的他心里直發毛,疑道︰「怎麼?是我?」
李公公干笑了一聲,故意賣著關子︰「尹相,你啊,就回家等著好信兒吧皇上還等老奴侍候,老奴先告退啦」說完,轉身離去,留下一臉愕然的尹相。不過,李公公的話倒還是讓他安心不少,好信兒?呵呵,也許吧,再怎麼說,自己的女兒還在宮里呢,料想也不該有什麼事兒。想著,尹想終于釋然,邁著輕松的步子回府。
就算是在批閱奏折,納蘭啟德也是看一會兒,又停下來發呆,又笑上幾下,才又低了頭繼續看著。見他的心情如此之好,李公公也是樂開了懷,邊收拾著奏折,邊打趣道︰「皇上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哦,是。」納蘭啟德沒有抬眼,倒是難得的應了一句,「折子里也沒些什麼事兒,太下太平,難得這麼輕松。」
「是——」李公公故意拖長了音調,一邊掩嘴輕笑。
「鬼東西,一直傻笑什麼?」納蘭啟德扔下手里最後一本奏折,抬了眼看著李公公。知道他笑中的意思,板了臉想訓斥,可終究還是笑了出來。
李公公見了,也跟著笑了出聲,一邊將案上的折子全部收了整齊,問道︰「皇上,今兒個,還是歇在子寧閣麼?」
納蘭啟德低頭想了一會兒,輕搖了搖頭,道︰「不了,她身子不好,讓她多歇歇。這幾天,別去擾她。」
「哦,」李公公理解的點了點頭,道︰「徐富貴己經捧了牌在外候著,要不,皇上翻別的牌吧皇上好久沒有翻其他娘娘的牌了呢太後今天早上傳奴才去問話了,問是怎麼回事。娘娘們都去找太後訴苦了。」
納蘭啟德蹙了眉,道︰「太後?」
「是。奴才回了,說皇上最近太過操勞,常忙到深夜,就在永和殿歇了,偶爾的,也會去萱月殿。」
納蘭啟德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果然猴精,母後問起,就這樣說好了。宮里的那些個女人,朕看著就煩。」
「可是,」李公公抬眼瞟了他一眼,又垂下了眼,道︰「太後又說了,皇上的身子固然要緊,若累了,偶爾歇在永和殿也是可以的。不過,皇上要記得,為了後。宮的安寧,後。宮不能專房。皇上只專寵一個妃子,那可不行。所以,皇上,要不,還是……」
「不要。」納蘭啟德不耐的揮了揮手,打斷他的話,站起身,「朕就要歇在永和殿,等過幾日,素雪的身子好些了,朕就去歇在子寧閣。你讓徐富貴把牌子拿回去,以後都不要拿來,朕誰的牌也不翻,朕就要專房。素雪的事,暫時不要告訴母後。也省得那些女人鬧騰,素雪好靜。母後要再問起,你就說朕理會得,該依她的,朕己經依她了,答應了朕的,她也要做到。走吧,去永和殿」
說完,納蘭啟德大步走了出去,李公公無奈,只得在後面跟著。
才走了幾步,納蘭啟德突然一個急煞,停住了腳步。後面的李公公低著頭走著,差點就撞上了他的後背,嚇得渾身一抖,「怎麼了,皇上?不去永和殿了?」
「不是,」納蘭啟德想了一會,回過頭對著李公公一陣耳語,李公公頻頻點著頭,「是,是,奴才知道,奴才明兒就去辦。」
納蘭啟德滿意的一笑,「要盡快。朕要給素雪一個驚喜。辦好了,朕給你重賞,辦不好,朕摘了你的腦袋」
李公公唯唯喏喏的應了,跟在納蘭啟德的身後出了御書房。門外守著的徐公公手中托著大紅托盤,見了他出來,投過一個征詢的目光,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牌子。
李公公對他一陣苦笑,輕搖了搖頭。
納蘭啟德瞟了徐公公手中的托盤一眼,也不理會,大步就往永和殿去了……
子寧閣里風平浪靜。此後的幾日,皇上不曾再來,也許真的只是一時醉酒,如香葉所說,過了也就忘了吧。
女乃娘這樣想,香葉也這樣想著。香梅雖然有些無奈,但也是這樣期盼著。
素雪雖然總是覺得氣氛有些不對,香梅總是紅著一雙眼楮,對著天空長吁短嘆。女乃娘,平日里有事沒事總喜歡和香梅上兩句,可這幾日,似乎都沒見著她怎麼和香梅說話,偶然見著的神情,都象是見了宿敵一般,香梅一見,自然就是縮了回去,象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香葉呢,擺著就是個和事佬的姿態。安撫下這個,又去安撫下那個。
可能是香梅和女乃娘之間鬧了什麼別扭吧,素雪這樣想,以前她們也不是沒鬧過,過幾日也就好了。她雖然也想幫著調解調解,可是,這幾天她很不舒服,所以也就懶得去理了。
也許真象女乃娘說的,自己是想得太多,心中太多解不開的結。胸口總結著一口悶氣,悶得她直想吐。身子也懶懶的,整天犯著困。哎,素雪嘆了口氣,靠在床邊,仰望著窗外的天空︰算算日子,如玉走了快一個月了,路程走了一大半了,北疆可真遠啊想起北疆,素雪的嘴邊浮起了淡淡的笑意,藍天白雲下,綠草如蔭,繁花點點,雪白的小肥羊咩咩叫著,來來回回的滾來滾去,在那里,她和啟睿肩並肩坐著。
啟睿愛听她唱歌。素雪不禁輕聲唱了起來︰
「給你一張過去的CD,听听那時我們的愛情.有時會突然忘了,我還在愛著你,再唱不出那樣的歌曲.听到都會紅著臉躲避,雖然會經常忘了,我依然愛著你.因為愛情,不會輕易悲傷,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樣……」
素雪哽咽著再也唱不下去。
CD,什麼是CD?她還記得啟睿當時的模樣,瞪大了眼楮問她。
傻瓜素雪的眼里浮上一陣霧氣。傻瓜你倒底在哪里我絕不相信你己經死了,可是,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