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燈耕田 正文 099 忠犬養成

作者 ︰ 一葦渡過

是夜,星辰璨華,一輪彎月清寂冷冽的低懸夜幕最深處。夜幕中肆恣瓖綴幾點殘星,神秘而放縱地宣泄沉澱過後的空華流影。

是夜,卻極為安靜,在淡霧中朦朧的深山里包裹的小山村漸漸的沉寂下來。惟有幾家燈火還亮著,隱隱約約的透過幾絲橙紅色的光。偶爾幾聲犬吠聲傳來,靜謐的山村漸漸的陷入了沉睡。

淺綠色的帷幔遮擋住了燭光的透過,床上的粉嘟嘟的小女圭女圭被他娘輕聲哄著慢慢的闔上眼楮,呼吸也漸漸的平穩綿長下來,想來是睡著了。唐安卿小心的把璞玉的擱在被子外面的小爪子放到被窩里去,在他的額頭上印了個晚安吻,才放下帷幔輕聲的端著燭台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把燭台放到方桌上,唐安卿揉了揉眉心,手腕放到方桌上,轉過頭去看著站在堂屋門口的男人的背影上。「阿宇,你還想站在哪兒多久?過來坐吧,玉兒睡著了我們來談談。」

談什麼?談如何的離開這里麼?談論如何的再次將我拋下來麼?微涼的風迎面而來,唐白宇第一反應就是轉過身來將門關上。

終究還是將她放在了心上了呢,唐白宇這般想著轉過身的時候細細的打量著坐在自己面前巧笑嫣然的女子。他見過很多的女人,妖嬈艷冶的有,冷傲靈動的有,小家碧玉的有,連那尊貴華美的皇家女子也有,然而那些只是個過眼雲煙,如果不是以前任務需要的話他連那些人的容貌都不記不得了。

然而就是這個女子,臉上未施粉黛,一張素臉卻清新動人,如水般靈動卻是又如石般頑強。隱隱的透過那雙眼楮,你根本就看不透那里盈滿了些什麼。單單她就這麼坐在那里,就會讓自己覺得滿足,覺得那空寂的心漸漸的被填滿…

唐安卿等了一會,沒等到唐白宇過來,抬起頭來看向站在門邊的男人。四目相接,並沒有誰移開視線,唐安卿臉上一紅,不得不移視線。[唐安卿,你害個什麼羞呀,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什麼沒見識過。單單就讓人家看了一下子,就臉紅了,你的臉皮去哪兒了?]

掩飾住自己內心的糾結,唐安卿先開口了,拍了拍一旁的凳子,「阿宇,過來坐吧。本來不久之前就想和你說的,我的過往。」

唐白宇終是離開原地,走了幾步坐在唐安卿的旁邊听著她說話,然而听她毫無波瀾平淡的講述著宋妮的生平,壓抑了很久的暴戾幾乎就要沖上內斂的雙眸。修長的手指點在桌子上,輕輕的敲擊著。

唐安卿幾句話將原來的事情講明白,「被趕出來之後,宋妮就抱著玉兒回了娘家,不過還沒等進家門就被養母趕了出來。身心疲憊宋妮就暈在路邊,等我醒了覺得心灰意冷。就在族長的調解下,跟宋江氏月兌離了關系。本就想著跟爹上香再走的,誰料到宋大郎卻不願意放過宋妮,就在我和玉兒逃跑的途中,就…」唐安卿輕聲的說著,省去了她穿過來的那一段,而且關于宋妮的事情她都是說的是宋妮,後來的穿成了她之後的那段她總得自稱是我,只是不知道唐白宇听沒有听得出來。

男人原本擔心著唐安卿離開的心思現在全是對她的擔憂,微挑的眼中微微的縮著,那如同黑瑪瑙一般的眼眸中浸著冰涼,漆黑的如同夜幕般透著華光。

唐安卿注意到了,撫了撫他的手指,露出的手腕,「他沒能把我怎麼樣,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去了這里—」唐安卿指了指手腕上的那串佛珠,黑紅色的木桌上深邃的紫色,仿佛流動著盈盈的光。「包子也是在這里遇到的,我和玉兒在這里得到了重生。我已經不是原來的宋妮的,我現在是唐安卿,玉兒也成了現在冰雪聰明的唐璞玉。」

唐白宇肉色的唇瓣抿了抿,他听到小女人沒有怎麼樣心中溺滿了卻是欣喜,也只有她才能讓自己情緒變化吧。黑珍珠般的雙眼輕輕的掃過放在自己手背上的蔥白的手指,心慢慢的靜了下來。

「後來,帶著玉兒離了原來的地,到了冀州。在路上遇到了虎子,因著他說有親戚在桃源鎮這邊,我就想著帶著玉兒到那里去,路上就遇到了你。以後的事情你也就知道了,之所以知道你會武功是那天的時候包子听到了,而且大概也能猜得出來。」唐安卿細細的道來,說完才去看唐白宇的神色,只見他微低著頭,也不說話。「我也只是個常人,除了這個。」唐安卿拿開手指模了模皓腕上佛珠,「並不會武功,而且醫術我也不會。不過,阿宇你是我救的,以後都得听我的。錢歸我管,飯歸你做,家務活也歸你干。你倒是說句話啊,之前看到包子出來,你在想些什麼,嗯?」

唐白宇在心里吁了一口氣,堵在心眼中的那一塊大石分崩離析,頓覺得心情舒暢了些許。听了小女人的話,抬眼去瞧她,宛如淡梅初綻,微含著笑意,如秋泓水般一雙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滑,眼中帶著淡淡的笑意,周身仿佛泛著淡淡的柔光,溫柔似水,就要把自己吸進去一般。這般看著,那般听著,嘴角勾起了溫柔的笑意,「我知道,我是你(救)的,以後都听你的,我現在是唐白宇,是咱唐家的人。」唐白宇頓了頓,內心的苦澀漸漸的消散了,「當時只是怕你離開,我知道了。」

怎麼听著像結婚誓詞呢,唐安卿心里想著。這靜謐的夜里听著這低沉的磁性的男低音這般深沉的說著如此的話,怎麼覺得如此的深情。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什麼啊唐安卿不自覺的挑了挑眉,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雖然她大致可以猜得出來他的過往,不過她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那你呢,為什麼你會被?」

「只是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卿卿還好有你…和小玉在。」唐白宇淡淡的說道,後面的那可疑的停頓唐安卿也沒仔細注意到,「那些果子和那幾本書是從這里拿出來的?」

「嗯,里面也不算小,種了幾棵果樹,比外面的那些果子好些。那幾本書你要是喜歡看,里面還有一些,明天我拿給你看。」唐安卿這麼一說唐白宇也沒有很在意,以為只是幾畝地而已,他接受的挺快況且這還救了卿卿和兒子,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見面。

「我只是隱約的听說過江湖上有能夠儲物的神器,萬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卿卿,這事萬不能跟別人說。」對于自己沒在這個別人範疇內,唐白宇說不愉悅是假的,然而懷璧其罪的道理他是懂得,不過只要有他在定然是會護著他們母子安定的。

「我知道的,我也是相信你。好了天也晚了,你也去洗洗。我先去睡了,今天玉兒就跟著我睡。」唐安卿倒有些如復釋重的意味,打了個阿欠。想著以前的時候沒到十一點她是不會上床休息的,沒想到在這兒還不到九點的吧,她就覺得困了。唐安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自己掀開簾子到里屋去了。

徒留唐白宇一個人坐在板凳上,肩膀上似乎還留著小女人手上的溫暖,就連嘴角勾起了都沒有察覺。站了起來,走到廚屋里去,手上舀著鍋里的溫水,想著明天早晨做些什麼。最近卿卿的胃口倒是好了很多,明天煲些湯吧,魚頭木耳湯還有烏雞糯米蔥白粥都是補氣養血的。她不是說喜歡吃野味麼,明個起早點弄些回來吧。小玉也是長身體的時候,多點肉也不錯。

男人這般想著,嘴角的笑容都沒有消散,一瓢一瓢的舀水到木盆里去,連水溢出來都沒有發覺。怎麼看在男人俊朗的臉上,那笑容有那麼一點點傻氣。

等到水漫出來流到腳邊,男人才發覺的,小心翼翼的收拾著,怕是弄出來一絲聲響來。簡單的洗漱之後,唐白宇模了模自己的衣擺,明個天氣好將被褥收拾出來曬曬吧,把小玉換洗下來的衣服也洗洗。家里的門也弄好了,明天和劉青按上新的門,這次的大門打的大了一些,瓦片就用原來的好了。

收拾妥當了之後,唐白宇輕聲的關上堂屋的門,拴上門。站在門邊,才不過小半個時辰,他的心境就變得不一樣了,手指握成拳這樣的溫暖只能屬于他,定然是不會讓這溫暖從手中溜走。

溫暖的被窩里,小孩子湊到唐安卿的胸前,粉女敕女敕的小臉埋在胸脯前,呼吸著娘身上的馨香,小嘴吧唧了兩下。被窩里的小爪子撓了撓某個毛茸茸的東西,包子睜開湛藍色的眼楮從里面爬出來,窩到兩個人中間。「卿卿,你告訴他啦,那真的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真好」

唐安卿沒說話,彎了彎嘴角,模了模小孩子和包子的頭。

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只是不知道誰網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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