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家人到底是干什麼的呀?怎麼瞧著大少爺把那一家子當成貴客了?」
「你問我我去問誰去,我還好奇著呢。不過你管這做什麼,說不定是哪家的少爺少女乃女乃呢?看著穿著都是不凡的。」
「說不準呢,要不然大少爺也不會這麼客氣,咱可是沒見過大少爺對誰這麼客氣過?」
「不過那父子倆挺厲害的,這半上午的就釣上大半桶的魚了吧。這還是頭一回見呢,也不知道怎麼釣上來的?」
「我也是好奇啊,沒看到二少爺都湊過去湊熱鬧了麼?」
「哎,算了,咱們還是好好干活吧。不然大少爺看到了那可不得了了。」
幾個船工想想大少爺那冷冰冰的模樣,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盡職的做自己的事兒去了。
李瑜塞了塞自己的紅色狐狸皮的大氅,搬著小板凳蹭到唐小玉身邊,「小孩兒,你用的啥魚餌啊?」
唐小玉瞥了他一眼,噓了一聲,道︰「你小聲點別把魚嚇跑了。你是誰啊?我才不是什麼小孩兒,娘說了我可是小男子漢。」
「喲,小男子漢是吧,你叫什麼名兒啊?」李瑜本來就是看著這兩父子坐在甲板上,小半上午的就釣了多半桶的魚上來。這船走著,能釣上魚來那可不容易。最讓他好奇的就是這看起來才兩三歲的小孩兒了,一板一眼的像個小大人似的怪有意思的,這一說話雖然女乃聲女乃氣軟軟糯糯的,那可比一般的小孩兒說話有條理多了。也不大像個兩三歲的小孩兒了。
「我娘說了想知道人家的名字,就得先介紹自己。」唐小玉微微的昂著光溜溜的下巴,不過肥嘟嘟的小臉兒硬是讓那繃著的小臉多了好幾分可愛,那想表達出來的嚴肅愣是一點都沒有。
「嘿嘿,你這小孩兒有意思。我叫李瑜,這會兒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李瑜笑笑,偷偷的瞄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唐白宇,這人怎麼和哥哥有點像都是沒表情的。自己都坐在這兒一會兒了,人家愣是沒正眼瞧過自己,待會就去問問大哥這一家人到底是什麼人吶?
唐小玉把小臉扭過去,專心致志的看著手中的釣魚繩,扁扁小嘴,「你讓我說我就說啊,憑什麼啊?」
李瑜頓時就被噎住了,這小孩兒到底是誰家的啊?怎麼這般的好玩呢。「嘿,你不懂什麼叫禮尚往來麼,既然我都說了我的名字,你總得把你的名字告訴我吧。不然我叫小孩兒小孩兒的叫你。」
「哼,隨便你。娘可說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雖然我不大懂,可是知道你沒安好心。」唐小玉又扭過臉來瞧了瞧李瑜,這會兒一個僕人過來叫了聲二少爺才過去,小孩兒眼楮亮了一下,小聲道︰「你是二少爺?」
「是啊,怎麼了?」李瑜這會兒倒有些哭笑不得了,在姑蘇城的時候都是別人來自己這兒獻殷勤,現在倒好自己示好了還被人家鄙視了,關鍵是還被一個小孩兒給鄙視了,怎麼都覺得自己實在是丟了面子,這下子听小孩兒這麼問就隨口答了一句。
「那你家是不是很有銀子?」唐小玉彎了彎眼楮,偷偷的瞄了一眼爹爹,發現他沒有往自己這邊看,就搬著小板凳往李瑜這兒湊過來,悄聲的問道。
「那是,這船就是我家的,你一個小孩兒問這個干什麼?」李瑜好奇的看著唐小玉,唐小玉伸了一根手指在李瑜面前晃了晃,「我和你說哦,一個問題,十兩銀子。」
唐白宇在旁邊听著,也不覺得自家兒子多過分,就任著唐璞玉去跟李瑜鬧著玩了。這時,遠遠前方,無數層巒疊嶂之上,迷蒙雲霧之中,忽然出現一團紅霧。絳紫色的山峰,襯托著這一團霧,真美極了。
李瑜從荷包里拿出來一錠銀子遞給璞玉,「好吧,這是五十兩銀子,那我就可以問五個問題了。」
「好吧,看你這麼爽快的份上,那就讓你多問一個問題罷。」璞玉樂顛顛的將銀子塞到自己的荷包里,這會兒李瑜才注意到他的荷包,塞得鼓鼓的可不都是銀子,乍一看起來這小孩兒荷包里的銀子比自己荷包里的還多些呢。正好璞玉低頭的時候,掛在脖子里的溫玉露出來,頓時流光泛彩,炫目奪人,極是新異。他跟著父親哥哥學習,見識也廣,自是看得出來這玉佩非是凡品,千金難求,看來這一家人身份定是不簡單。
「那第一個問題,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吧?」李瑜等著唐小玉擱置好銀子之後,才開口問道。
「嗯,我叫唐璞玉,我的名字好听吧,是娘取得哦。」李瑜笑開了,就沒見過這般自戀的小孩兒。「那我可以叫你璞玉麼?」
「哎呀,這個也算一個問題。」唐小玉掰著小胖手指頭,舉著兩個手指頭對著李瑜說道,「我娘說了名字就是個符號,只是符號好不好听,我的名字可是最好听的。你叫吧,我很大方不介意的。」說著還給李瑜一個‘你看我多大方的’表情,愣是沒把李瑜給噎著。什麼自己不過是個反問,就愣是被當成了一個問題,自己還不好意思跟個小孩兒一般見識。
不過等著幾個簡單的問題問完,李瑜憋屈了,這小孩兒也太能坑人了吧。模模自己的荷包,癟了。也是自己在船上哪還能用得著銀子,再說了這船都是自家的,這船上的人哪個不都是恭敬著自己,哪還會帶什麼銀子出來。
唐小玉瞄了瞄李瑜腰間的扇子,李瑜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苦笑著把自己的扇子拿過來給唐小玉,那是沉香木的折扇,極是素雅,淡淡地勾勒了幾筆山水,那是出自一位頗具盛名的畫家之手,不過唐小玉可不認識。
在小孩兒的認知里,最厲害的就是娘親和爹爹了。摩挲了兩下,抿著粉紅色的唇瓣,「我不懂這個,不過我有一把象牙的扇子,模著就比你的好。算了,娘說了欺負人不能欺負太狠了,看你這樣子可憐,我就給你點魚餌你自己釣魚吧。我去找娘去了。」
說著小孩兒還把扇子塞到自己的袖子里,從旁邊拿出來空間出品的魚餌,分了一點給李瑜,跟唐白宇說了一聲屁顛屁顛的回到船艙里找唐安卿去了。
李瑜雖然是覺得憋屈,不過嘴角倒是勾起來了,這小孩兒忒有意思了。看著手里的一點魚餌,嘖嘖了兩聲這可是最貴的魚餌了。那扇子怎麼說也是頗為名貴的,竟然還被小孩兒給嫌棄了。
「娘,看我從一個哥哥那騙來的,那個哥哥太笨了。」唐小玉得意的拿著銀子和扇子在唐安卿面前顯擺。
這大型的商船共有兩層,這唐家住的地方就在第二層,而且是個寬敞的地方。這會兒唐安卿哄睡了二寶,正拿著一塊硝好的虎皮,想給璞玉和二寶做一件大氅,剩下零碎的皮毛還可以做一雙靴子。
唐安卿看了一下那沉香木的扇子,覺得挺雅致的,肯定不會便宜了去。點點璞玉的鼻頭,‘你怎麼騙了人家的銀子和扇子?哪個哥哥?‘
「他自己笨嘛,他說他叫李瑜,玉兒听有人叫他二少爺呢。不過玉兒給他魚餌了呢,娘玉兒的衣裳快做好了吧。」小孩兒圍過來,蹭著那一塊白虎皮,眨巴著如同水晶葡萄的大眼楮軟軟的問道。
「嗯,等到明兒就能做好了。上午和爹爹捉到魚了麼?」唐安卿不過隨口說了句到船上釣魚去,沒想到璞玉听了進去,自從船開始平穩的運行之後,唐小玉就纏著說要去釣魚。唐安卿只得在空間里尋了些能做魚餌的東西給他,這魚竿肯定不能拿出來,只好問人家要了竿子和繩子做了簡單的魚竿。
「捉了好多呢。玉兒很厲害的,娘做魚吃」含糖量很高的聲音響起來,唐小玉扭吧在唐安卿的懷里,跟麻花似的。唐安卿連忙把針放到一邊去,「行了別扎著你了,待會嘗嘗船上的飯菜吧。若是不好吃,娘再給你們做些好吃的好不好?爹爹怎麼沒跟你一塊過來?」
「嗯爹爹在看著魚啊,娘玉兒帶著包子和火火出去玩吧。」小孩兒從桌子上拿了點點心,揉揉小狐狸毛絨絨的尾巴,跟唐安卿說完就帶著憋了好久的兩只到外面的甲板上去了。
唐安卿溺寵的搖搖頭,繼續著手中的針線活。等到二寶醒了之後,把二寶抱起來穿上衣裳,關上門到外面去了。
唐安卿穿了銀粉色紫貂小薄襖子,雪緞冷藍滾銀狐皮對襟長褂子,搭配著金紅緞子大白狐皮繡花百褶皮裙,襖兒領口繡著翠藍色竹葉,藍寶石小盤扣,褂子亦是疏落撒著翠藍色竹葉,戴著大白昭君套,圍著攢珠勒子,領口是大白狐皮毛風領,襯著一張粉紅色臉頰越發溫潤嬌俏。
這般皮草的穿著是因為天氣冷,船上更是風大。如此還得把二寶用一件雪白羽緞面撒著翠藍色竹葉的斗篷包起來,斗篷邊緣袖口都是滾著長長的大白狐皮毛。二寶就露出來肥嘟嘟的紅潤的小臉包起來可愛的緊。二寶穿的喜慶紅色的襖夾,滾著柔軟的紫貂毛溫暖的很。
走出去的時候,璞玉笑嘻嘻的在甲板上追著小狐狸玩;包子正躺在桅桿上打提溜呢;唐白宇收拾著釣魚竿,果然是旁邊的水桶里還能听到噗通聲呢,里面的魚撲騰著水花,看起來可是不少。旁邊坐著板凳的少年就是那個被自家兒子說笨得二少爺李瑜了吧,看起來倒是翩翩美少年一枚呢。
「怎麼出來了?」若是旁人听來可能覺得唐白宇在責備唐安卿,事實上是他也是在責備,不過是說外面冷,出來會凍著了。唐安卿倒是習慣了他這種說話的方式,對著他笑笑,露出二寶的小臉蛋來,「二寶睡醒了,找爹爹和哥哥呢,我就帶著他出來了。沒事兒,圍著披風呢。那些魚準備怎麼辦?釣的可不少呢。」
「剛才有人來說給廚子下菜,我就答應了。」果然就有人將那一桶的魚拎走了,這魚自是不能拿回到自己的房間里的。這樣子的話人家可不就得懷疑,你這一桶活魚給放到哪兒去了?若是有心人問起你可怎麼解釋,到時候可不得引起什麼無妄之災的。
朝江流上望去,也是色彩繽紛︰兩面巨岩,倒影如墨;中間曲曲折折,卻像有一條閃光的道路,上面蕩著細碎的波光;近處山巒,則碧綠如翡翠。商船的行駛速度並不慢,不過江水平穩,並沒有洶涌的波濤,好在一家人也沒有暈船的,在平坦的甲板上如履平地般。而且在船行駛的過程中,唐安卿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從江水中弄了一批魚進到空間里去,各式各樣的淺水魚就被引到靈河的一個分支里去。
上京
路上的行人剛剛站穩了腳跟,就听寒風之中傳來一陣錯落有致的馬蹄聲,一行人遠遠奔馳而來,馬蹄鐵竟是玄鐵鑄就,馬上乘做的人皆是一色玄色皮衣,黑色薄氈狼皮大氅,卻是英姿雄偉,馬亦雄峻。
當前一匹馬上乘坐的人和身後都是一樣打扮,唯獨大氅領口滾了金雕風毛兒,氣度高貴,自然也就是這一行人的首領了。
路上的行人看到這一行人紛紛的散開,等到馬蹄聲遠去,路上的人紛紛的縮了縮身子,哈著熱氣道︰「這一隊人是干什麼的?好生的囂張」
「我看著像是從關外來的,那高頭大馬的,而且人也長得高大,不像是上京的人。」
「說的有理,最近倒是有不少的馬隊進到上京來了。昨個不是來來往往的過了好幾隊嘛,也不知道來上京是干嘛的?」
「誰知道呢,跟咱老百姓也沒什麼關系。最近天氣越來越冷了,我看啊不等到十一月的就得下雪了。」
「下什麼雪啊?還不嫌冷,不管了趕緊回家吧。」行人跺了跺腳,搓搓手哈著熱氣說了幾句行色匆匆的散開了。
這英勇的馬隊奔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