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雕的事兒有了著落,唐安卿樂的讓璞玉和包子鬧騰。二寶哼唧著趴在唐安卿懷里,不大爽了。唐安卿親親那撅著的小嘴兒,輕笑道︰「好啦娘給你雕,寶寶喜歡什麼樣子的?」
洪七踏雪而來,只不過人還沒等進到院子里來的時候,就差點被迎風而來的一團雪給打了下去。身子靈活的躲過雪團,怒目而視,然後被唐白宇冷眼看了一會兒,蔫蔫的從牆頭上下來。過了會兒才听到敲門的聲音,院子里的僕人見怪不怪的去開門,每次都是洪七報上名來那樣子的話僕人就會二話不說的放他進來。只不過這會兒,開門的僕人目不斜視的厲聲道︰「主子說了,這兒不歡迎您,您請好罷,,,」然後當著洪七的面直直的把門關上,力道大的震的門頂上的雪彈了下來,直直落在有些錯愕的洪七俊俏的臉上。
「你這個不孝徒弟!真是不孝」洪七嘀咕了幾聲,又不敢大聲說教。雖然他這個徒弟武功沒有他這個做師父的高深,但是不知道為何每當面對徒弟的冷臉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發 。這樣子被人拒之門外,首先想到的就是難道是徒弟發現自己做的某些事情了?而不是大聲的質問出來,洪七湊了湊身上穿的黑狐狸皮的大氅,用手彈了彈落在上面的白雪,湊過去耳朵趴在門上听著里面的歡聲笑語。
長而翹的睫毛斂了下來,遮住眼中的神思,小聲的哀嘆了一聲,抖了抖身上穿的黑狐狸皮的大氅,默想了片刻從大氅里掏出來一包東西看也沒看的就隔著門框直接扔了進去。然後不等里面的聲響,利落的轉身往街外走。兩旁白雪,越發的襯著那瘦削的背影寂寥了幾分。等到拐角處,俊俏的少年停下來听得背後門打開的聲音,桀桀的怪笑了幾聲,臭小子還敢把我關在門外抬頭看了看霧蒙蒙的天,似乎又要飄雪了,心想著還是不要告訴那臭小子罷。
這沒等走幾步,白茫茫的街道里突兀的出現一道黑影,一身的黑衣,與旁邊的白雪形成嚴明的對比。來人機械般的毫無波動的聲音傳到洪七的耳朵里,洪七哦了一聲,看樣子一點都不驚訝黑衣人的身份,眼楮閃爍著似乎還蠻是期待黑衣人的到來,听了黑衣人的話語,擺擺手甚是瀟灑的用清脆的聲音說道︰「告訴你家主子,等老頭兒有空的時候定然會去會會他。」
黑衣人默然,機械性帶著金屬的聲音接著響起來︰「主子的耐性有限。」說完身影就消失在白茫茫沒人出沒的街角。
洪七模了模光滑的下巴,雖然嘴上覺得不怎麼在乎,卻是暗中對黑衣人背後主子的能力贊嘆不已。沒想到對方手下還有這般厲害的人物,不過好在不是敵,那臭小子果然有個了不得媳婦哩,也不知道走了哪輩子的狗屎運了。洪七也沒有多做停留,走出街角的時候,外面還有台青衣的轎子等在一旁,洪七蹙蹙眉,冷哼了一聲,這人倒是鼻子夠靈敏,不過也不做掙扎就上了轎子。
因為下雪的關系,街道上的雪還未完全清理完,而且北風呼呼的刮著,街道上人也不多,這天的哪還有人願意出來喝冷風。青色的轎子在幾乎是沒人走動的街道上飛快但是絕對穩當的行走著,洪七穩妥的坐在里面,眼楮閉著,長而翹的睫毛闔著在眼角處打下一小塊陰影,骨節分明的手指有規律的打在腿上,靜謐的只听到外面的轎夫的行走之聲。
唐白宇捏著手指的包裹,示意一旁的僕人將大門關上,快步的走回到臥房去,看也不看包裹里的東西就讓包裹放到一旁的案幾上,就出去了。
二寶力氣還小,唐安卿就應了他的要求給他雕了一個元寶形狀的冰燈,用棉布包裹了竹竿當做支撐放在二寶胖乎乎的爪兒里,「等到晚上的時候點上才好看。」抬頭看到唐白宇走過來,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師父他老人家走了?」
唐白宇點點頭,抿著唇不說話,蹲來接著拾掇之前沒有雕好的冰瓶。二寶拿著他的元寶冰燈去找在花園里玩的璞玉了,唐安卿讓丫鬟們好生看顧著,等到周圍沒了外人才蹲下來,伸出溫涼的手指撫平唐白宇蹙起來的眉,「皺什麼眉啊,這樣子可是越容易顯老的。不過面癱的人不大容易長皺紋哩。」唐安卿開了個小玩笑,唐白宇也知道這面癱的意思,抬起頭來看唐安卿,如同黑曜石般的眼楮露出一如既往的溫情,伸出手來把唐安卿的披風上面的扣子系上。
「我沒事。」他說。
「唔為什麼不讓師父他老人家進來?不用在意玉兒的事兒,玉兒他那個小家伙懂的清楚的呢,可別被他一副無辜純情的樣子被騙了。他撅起來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唐安卿以為唐白宇是介意之前大兒子的驚人的話語,嘴角不自覺的撇了撇說道。玉兒可是她一點點看著長那麼大的,還能不了解他麼。所以在听到他說那樣子的話,才沒有教訓他。
「不要說髒話。」唐白宇不贊同的說道,唐安卿不好意思的笑笑,以往的習慣也不好一時就能改回來,而且這些時候她已經很是能忍了,一般的時候都不會說的。而且唐白宇說歸說,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唐安卿听不出來才怪哩。「不全是這個原因,師父他」唐白宇頓了頓,把手中雕刻的花瓶放到一邊,拉過唐安卿的手扶著唐安卿站起來,兩個人就這麼在院子里悠閑的晃蕩。
唐安卿挑了挑眉,「怎麼了?師父他老人家出什麼事情了麼?」
「不,沒有。」回答的太快,唐白宇說完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大可信。露出一抹苦笑,只不過這絲苦笑太快了,但是還是讓一直注視著他的唐安卿看的真切,唐安卿忍不住的露出擔憂的表情,握住唐白宇不算是太冰冷的手,十指交扣。
唐白宇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怎麼才能跟娘子說這件事?這事情說來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張了張唇,道︰「師父這次來上京,有一部分原因是來調查我的身世。」
唐安卿微微睜大了眼楮,不是說是被丟下來了麼?
跟唐安卿在一塊兒這麼長時間,自然是看得出來唐安卿在想些什麼,唐白宇點了點頭,「是我之前說的沒錯,不過師父說是發現了新的線索。但是,我」
唐安卿忍不住的握緊唐白宇的手,想要將自己手心的溫暖傳遞過去。斂下眉心想著,就像是她上一世被丟在孤兒院里,自從有記憶里就在孤兒院。雖說是有妖孽哥哥的解釋,但是前世的並不知道的時候一直到離開那個世界都不曾釋然。既然選擇將我生下來,為何還要將我丟棄。說是不恨,那是因為一年一年的等待將那點愛也消磨光了,沒有了愛何來的恨。有很多的原因才會讓她會不自覺的去寵溺去慣著兩個孩子,總是希望他們不會受到一丁點的傷害。就算是找到了親人,但是在她的心里孩子和愛人總是放在前面的。听唐白宇這麼說,唐安卿並沒有說話,做出無言的鼓勵。
唐白宇勉強的扯出一絲笑容來,著實是勉強。平時不大笑的人,這抹笑容在唐安卿看來著實刺眼無比。「其實我並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曾經和師父談過,不過那是在去年」唐安卿點點頭表示懂得,才示意唐白宇接著說下去。
「師父也是偶然發現的,所以才到上京來,不過這也只是小部分原因。但是卿卿我不願意隱瞞你。」沒有家的人不知道有多渴望能有一個家呢,而且有多麼不願意再失去。
唐安卿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牽著唐白宇的手舉了起來,笑道︰「阿宇我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哩,你看就是你這種悶騷的人才會想的太多,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不是嘛。我們可是行過周公之禮的,阿宇你可是要對我負責哩。」一輩子呢。
說這話的時候,唐安卿臉不紅心不跳的,倒是唐白宇听到那‘周公之禮’的時候,很是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唐安卿假裝沒看到那泛著淡淡粉紅的耳垂。心里哀嘆,似乎該臉紅的是我才對吧,是吧是吧?
唐白宇將那冰雕出來的花瓶拿了過來,從園子里折了幾支開的正好的梅花過來插在冰瓶里面。開的絢麗的梅花插在純白的冰瓶里,折射出絢麗的色彩來。
唐安卿摟緊披風到後面花園里,找兩個小的回來了。無語的看著被弄得滿身都是雪的唐小玉,抬頭看看天,鵝毛大的雪花又開始飄揚了,好說歹說的才將兩個小爺弄回去。哀嘆了一聲,小孩兒就是寵不得。看著拍著肚子說餓了的璞玉,唐安卿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