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今天外面有廟會,要不要出去瞧瞧,可熱鬧了。」夏家嫂子抱著全哥兒過來,她是拗不過全哥兒,這會兒看到自家孩子從自己懷里掙出去,屁顛屁顛的去找璞玉哥哥玩,粘在人家身上還不下來。自己這個做娘的還擋不住一個小孩兒,心里吃味兒又舍不得訓斥孩子,就只能自個糾結。
「今天有廟會?」唐安卿放下手中的針線,招呼夏家嫂子過來坐,听她這麼一說便反問道。
夏家嫂子搭眼瞧了一眼唐安卿繡的鴛鴦,「是呢,卿卿你的手藝愈發的好了,瞧著針腳密的。你去不,李家嫂子還有張家妹子也說要去,我也過來問問你。你家那邊有這樣的廟會麼?臘八的時候也有的,這會兒的也熱鬧的,玩雜耍的唱大戲的,啥好玩的都有。」
唐安卿還真來了興趣,這各個地方的廟會都不大一樣。忙答應了,將針線繃子都收了起來,「什麼時候去啊?你都拾掇好了麼?」
「你瞧你急個啥,那廟會又不會跑了,你這是去的,我去叫李嫂子去咱一塊兒去。全哥兒就現在你這兒玩會啊。」夏家嫂子說著也從暖杌子上站起來,回頭瞧見自個走的時候自家寶貝疙瘩連看一眼都沒有,還真是吃味了,擰著帕子小聲的罵了句小白眼狼,才出了唐安卿家的門。
「璞玉哥哥,我娘說,要去廟會,你去不去啊?」全哥兒挨著璞玉坐著,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楮看著璞玉,手里還攥著璞玉拿給他的糕點。
「廟會?那你娘肯定是來問我娘要不要去的,那我肯定去了。廟會上那麼多人,我得去保護我娘。」璞玉拍拍手站起來,這麼好玩的事兒怎麼能少得了小爺不成,踱了兩步從一邊的氈毯上扒拉出來二寶,「弟弟,你去不?」
寶寶還在堆城堡,被璞玉打斷不大高興的抿著唇,黑琉璃一般的大眼楮瞥了哥哥一眼,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把他的積木全都圍到腿邊,一字一頓的說道︰「娘去,寶寶就去。」
「娘肯定去啦,娘這麼愛熱鬧,弟弟去的話哥哥也會保護你的。」一旁的全哥兒蹭過來怯生生的抓住璞玉的手,「璞玉哥哥,也要保護小全。」說著自己還點點頭,緊緊抓著璞玉的手還生怕璞玉說個不字,眼楮瞪得圓圓的仿佛下一刻得不到滿意的答案就給你哭出來似的。
「好吧,我會保護你的。」唐小爺就是對別人的眼淚沒什麼辦法,不過他家也沒人哭,就是寶寶也不大愛哭,讓他一點優越感都沒有。如今有了個能逗弄一下就會哭出來的小孩兒來給他玩,他還覺得蠻新鮮的。所以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故意逗弄小孩兒,偏偏還裝的一本正經做那正義的一方,所以全哥兒更是愛黏著他了。
果然全哥兒听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歡快的哦了一聲圍到寶寶跟前,吱吱喳喳的跟個小麻雀似的說道︰「寶弟弟,你在玩什麼啊?這些木頭真好看,我家都沒有,為什麼是那麼小一塊兒,還顏色不一樣。寶弟弟,你為什麼把這塊兒放到這上面啊」
寶寶听著眉頭都皺到一塊兒,肥嘟嘟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小嘴兒也抿的緊緊的,死命的瞪著全哥兒,奈何小孩兒一點都沒有發覺到,還在那兒巴拉巴拉的說個不停。本來都壘了一半的城堡被全哥兒一踫嘩啦啦的倒下來,寶寶更生氣了。原來的一個都快要壘好了給娘看的,被哥哥弄塌了,寶寶就有點不高興了,如今還沒有弄好的又被人破壞了,抿著嘴小眼淚就啪嗒啪嗒的掉下來,可把璞玉給嚇壞了,咋哄都不好使,干脆的嚎了一嗓子︰「娘,弟弟哭了!」
唐安卿听了趕緊從內室里出來,就瞧見璞玉跟全哥兒怯生生的站在一邊兒攪著手指,寶寶一個人坐在一邊啪嗒啪嗒的無聲掉眼淚,可真給唐安卿心疼壞了。趕緊的把寶寶抱起來,小孩兒窩在娘親懷里也不抬頭,就手攥著一塊兒積木,另外一只手攥著唐安卿的衣襟,委屈的小聲說︰「壞人壞人」
小孩兒還不會罵人,覺得最嚴重的話就是壞人了,唐安卿听著他連壞人都將了出來,可見是真生氣了。
全哥兒扭著手指不知怎麼說了,抬頭看著趴在唐安卿懷里的寶寶,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這倒是讓一屋子的人嚇了一跳,「都是小全的錯把寶弟弟的弄倒了」
寶寶被這一嚇也不哭了,從唐安卿懷里抬起頭來,好奇的看著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全哥兒。「娘,哭,難看。」
唐安卿听了有些哭笑不得,這委屈的現在不哭了,反倒是自覺做壞事兒的小孩兒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璞玉在一邊兒解釋著原因,末了還來了一句︰「弟弟和小全真是小孩兒,這麼點事兒還哭成這樣。」
大爺,你自個還是個沒長毛的小屁孩一只好不好?
夏家嫂子過來听了也是哭笑不得,好生的哄著全哥兒一會兒才讓小孩兒停下來大哭,窩在娘親懷里抽抽噎噎。「這小子,這會兒才知道到娘好了。」听著懷里的小孩兒抽抽噎噎的叫娘,貓兒似的撓你,讓心軟的不成樣子,反而是心疼了。也不知道是誰罵小白眼狼的,這會兒可勁的寶寶乖乖的軟聲的哄著,這才把孩子哄的不哭了。
璞玉趴到軟榻上,把看熱鬧的包子抓出來放在手上蹂躪,「真是小孩子啊!」
包子鄙視的看了他一眼,小鬼你自個還是小鬼兒,想當初小鬼還真是沒少哭啊,比那叫小全的小家伙還能哭,這會兒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
不過這成語不大適合這里用啊,包子雖然在外人面前不說話,但是這眼神是什麼意思聰慧可愛活潑伶俐的唐小爺哪能不知道,抓著包子的尾巴一陣晃蕩,小聲在包子耳邊嘀咕道︰「包子別以為小爺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是在鄙視本小爺?」
包子睜大了眼楮,難道這小鬼兒還會讀心術不成?
璞玉撇撇嘴,把包子放到軟榻上,自個趴在上面滾了兩圈,「包子一會兒去廟會不?也不知道舅舅什麼時候回來?」
包子湊過來趴在璞玉跟前,點點頭甩甩尾巴,廟會啊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到時候就得吃個夠。
「哎呀包子你怎麼流口水了?」璞玉一臉的嫌棄拍拍包子的背,順便給包子順毛。
包子還真信以為真,伸出爪子去擦,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有,才發覺自己又被小鬼耍了,郁卒的也不動彈就讓璞玉的小肉爪兒給他順毛,感覺還挺不錯的,就是沒有卿卿順的時候舒坦。卿卿都好久都給自己梳毛了,不過勉強算小鬼梳的不錯吧。
「卿卿,你家兩個小的都去不?你這一個人行不?怎麼不見你家那口子?」夏家嫂子哄好了全哥兒就問唐安卿。
「嗯,他倆都去看看,阿宇在書房呢不如讓他跟著一塊兒去罷,好有個照應。」唐安卿在書房那兒轉了個彎,這時候君子遠庖丁在外面總是要給自家相公維持一下面子的。若是知道的話,她自然是想一家子都出去,若是讓丫鬟跟著就顯著有些矯情了。
「也是,孩子都小呢,我本來還叫我家那口子一塊去呢,他說什麼也不跟著去。那我一會兒再來叫你。」夏家嫂子還沒說出來自家那口子說不跟媳婦們混在一塊兒,這麼說著還是卿卿家的體貼呢。夏家嫂子暗自笑笑,她們這些個媳婦們常在一塊兒說些閑話,就說這卿卿家的面冷,如今看來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哩。
給兩個孩子包圓了,就是連手爐也帶上,精致的小手爐用鏈子拴著掛在胸口,到門口的時候發覺這一塊兒去的人還真不少,李家嫂子和她家十一歲的姑娘,乍一見到唐白宇的時候還不大好意思的往李家嫂子背後藏了藏,還有另外幾家平時也是相熟,如今見了相互點點頭。
唐白宇單手抱著璞玉干脆的走在前面,包子這會兒趴在唐白宇肩膀上,時不時的跟璞玉嘀咕兩句。
如今雖說天氣冷,但是來看廟會的人還真不少。夏家嫂子挨到唐安卿跟前,瞟了一眼站在前面不遠處一直往這邊瞧的父子倆,說道︰「卿卿啊,你瞧不如你們一家子一塊兒逛,我瞧啊你家那口子就一直往這邊瞧了。」
唐安卿自然注意到了,包子都催促了好幾次了,只得點點頭,「那我和寶寶到那邊去兒了。」
「去吧去吧」夏家嫂子見唐安卿娘倆走了,才松了口氣這大冬天的真是冷啊。索性不見著了,就招呼一塊兒來的嫂子媳婦們往熱鬧的地方去。就是自家小孩兒有點不高興,不過夏家嫂子給他買了串糖葫蘆,再加上周圍熱鬧多多小孩兒不到一會兒就轉移了注意力。
「娘,弟弟快來。」璞玉這會兒正坐在爹爹的脖子上,視野高了不少見著了一直朝著唐安卿這邊擺手。
唐安卿過來,寶寶窩在唐安卿懷里直盯著坐在爹爹脖子上的哥哥瞧,扭著手指,閃著眼楮,再看再看。唐白宇往他這邊瞧,拍拍璞玉的屁屁,璞玉嘻嘻的笑著,很是得瑟︰「寶寶,哥哥我高罷,是不是也想坐上來啊。」
小孩兒抿著唇點點頭,軟軟的叫道︰「爹爹——」直戳爹爹的心髒,沒猶豫的把大兒子放下來,接過來小兒子小心的放到上面,小孩兒剛開始還有點不大適應,繃著小臉摟著爹爹的發箍,不過一會兒坐好了顯然是覺得很新奇。唐白宇大手包著他的小手兒,讓小孩兒穩定下來。小孩兒還樂滋滋的趴在爹爹頭上,沖著唐安卿咯咯的笑著,露出白女敕女敕的牙齒,瞬間金光閃閃閃花了眾人的眼。他們一家子俊男俏女的本就惹人注目,再加上唐白宇冷面就顯得鶴立雞群,小孩兒更是惹人注目。
[卿卿,人家本來是最高的。]本來璞玉坐在唐白宇脖子上的時候,他還順著桿子往上爬坐在璞玉的肩膀上,如今寶寶來了他才不忍心爬上去,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順到唐安卿的肩膀上,還頗有些哀怨的向唐安卿抱怨。
璞玉抓著唐安卿的手往前走,對著廟會上不管是認識的還是沒見過的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樣。見到了喜歡的都要買,唐安卿就在一旁看他跟老板兒討價還價,還挺有趣。
「娘,這兒的廟會好大哦。」那可不是,上京畢竟是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自然是非一般的城市能比得上。雖沒有姑蘇城的精致小巧,卻巍峨大氣,是千年文化的積澱,等開春天暖一些可得好生觀賞一番才不虛此行。
寶寶趴在爹爹頭上,只靈動的瞧著周圍的玩意兒,還分出神來去找娘的身影,索性他們一家子都是緊挨著的。走了沒幾步,小孩兒手中就多了一串糖葫蘆,自個從人家木樁上拿的,本來是想給人家銅錢的,可有沒手從自己的荷包里拿,只好軟軟的叫聲爹爹,才發覺坐的高也不是想得那麼好玩兒。
璞玉听到聲音,嘻嘻的從自個荷包里掏了銅板給還不明所以的賣糖葫蘆的小販兒,「給小爺也拿一串。」
小販看了看最頂上還真是少了一串,再去瞧手里拿著糖葫蘆的寶寶,心想這小孩兒力氣不小哎!拔了一串遞到璞玉手上,「您拿好 !」
他倆小的吃糖葫蘆就吃個新鮮,包子可憐兮兮的瞧著也想吃不過他要是用爪子拿著又招人眼。唐安卿從荷包里掏出了個山楂塞到他嘴里,空間里的山楂顆顆飽滿碩大,鮮紅的顏色讓人眼前一亮。用糖漿裹了加入芝麻,酸甜可口,每一粒都晾曬好,若是想吃的話就當零食吃,這次出門還特意的穿了幾棵在荷包里,一會兒全喂到包子嘴里。可比外面賣的糖葫蘆好吃多了,可不就是圖了樂趣。
若是買的東西多了手上拿不了,就趁著人群不注意的時候往空間里挪,所以買來買去手上也就那麼幾件東西。小孩兒趴在爹爹頭上不好吃糖葫蘆,唐白宇就單手抱著他,讓小孩兒坐在臂彎里,單手護著。就是小孩兒沒有支撐也能坐的穩穩當當的,顯然是很高興,還親親爹爹。
唐白宇雖面上不顯,但是眼中的愉悅是騙不了人的,唐安卿在一旁瞧著也覺得高興。前面包子又蜷著身子趴在璞玉肩膀上,唐小爺嘀咕嘀咕個什麼全當包子是個參謀了,不過一般他要是提議去買什麼,只要是吃的包子恨不得舉起自己的四個爪子表示同意,要是別的玩的小玩意兒,包子興趣缺缺,不過也不會給璞玉潑冷水,畢竟出錢的是唐小爺唐小款自個。
一般要是唐小款買了什麼吃的,自己吃不完往肩膀上一舉,一會兒就不見了還能不浪費,多好的一包子啊。也不怕娘說自己浪費的,而且自己的一個銅板都能完全的利用,笑眯眯的拍拍包子的頭,給了口頭上的鼓勵。嚇得包子縮了縮脖子,只覺得小鬼兒咋突然這麼溫柔 ,還真讓神獸大人不適應。也不覺得自己被當成了垃圾桶來使用了,還是能循環利用的那種,反而是與有榮焉的小模樣。
「寶寶,這糖葫蘆不想吃了?」唐安卿見自家小孩兒單舉著糖葫蘆不動了,再看上面也就頭一個山楂吃完了,第二個山楂上面印了幾個小牙印,啃了兩口。
寶寶點點頭,把糖葫蘆舉到爹爹嘴邊,「爹爹,吃完。」小孩兒的意思就是自己吃不完了,還是爹爹吃完。寶寶的理解就是這樣子,娘說了不能浪費,在家里吃飯的時候要是自己吃不完的飯菜,大都是爹爹吃完的。再外面小孩兒都覺得爹爹應該的,倔強的舉著糖葫蘆不放下來。
唐安卿暗里一樂,才伸過手接過來,跟寶寶說道︰「你爹爹不愛吃這個,娘幫寶寶吃罷。」又轉過身去叫住璞玉讓他慢些走,唐小款慢慢的蹭回來抓著娘親的手,眼楮亮的跟黑琉璃似的,蹦蹦跳跳好不歡快,「娘,外面真好玩,這里的什麼東西都有的賣。不過為什麼他們明明賣的是一樣的東西還挨在一塊兒賣兒,還有哦明明一樣的東西就是賣的價格不一樣捏?嘻嘻,玉兒都是問了好幾家才買的最便宜的,哎現在玉兒只出不進,可不能坐吃山空,對不對娘?」
唐安卿模模他的腦袋,很是認真地說道︰「玉兒現在還小呢,等到玉兒再大些,咱家的鋪子都給你管,到時候玉兒就能賺更多的銀子了。」
唐小款點點頭,目光看向遠方,決心要向唐大款進化……
「哇,娘我看到芝麻胡餅的攤子了,我和包子去買嘍!」掙月兌了唐安卿的手,仗著自己身體靈活從人群里擠過去,湊到那芝麻胡餅攤子上去。剛出爐的芝麻胡餅金黃酥亮,又香又脆,再來碗大碗湯餅熱氣騰騰,撒上蔥花,清淡香純,很是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