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司徒瑾,公孫珩還是一副窘迫的模樣,或者說從開始到結束都是這般模樣,福保上前來問道︰「爺,您沒事吧?」
公孫珩哼了兩聲,無語凝噎。只不過想想司徒瑾所說的,難道都是真的麼?那這麼說起來,這些年兩家無往來很正常。
福保在一旁賠著笑,「爺,剛才老太太跟前丫鬟來了,說等司徒大爺走了讓爺去一趟呢。」
公孫珩撫平衣擺,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口道︰「讓人將那剩下的大紅袍給爺包上送到司徒府上給我那表哥。」
福保愣了一下,著實憋笑的很辛苦,低著頭應了。
玉氏听身邊的女乃嬤嬤說起來的時候,手邊的茶杯沒了察覺落在厚厚的氈毯上,‘啪’碎了。「媽媽可是听得準確了?」
女乃嬤嬤連忙招呼小丫鬟收拾起來,重新沏了杯茶放到玉氏跟前,「老奴沒听錯,老爺跟前的丫鬟是這麼說的,只這些年怎麼就找上門來了?莫不是攀個高枝?」嬤嬤自認為忠勇公府地位比司徒府不知高了多少,畢竟是皇親國戚,當年皇上的小舅子,太子的嫡親舅舅,如今聖眷正濃,哪是司徒府能夠比的。卻是個內宅婦人,哪懂得前朝之事。這些年兩家無來往,就連玉氏都不曾提起過,女乃嬤嬤不說都差點忘記了。她自是伺候在玉氏跟前,卻不曾知曉當年發生的事情。就是那玉氏的堂姐也就是司徒家的主母都不曾見過幾次的,當年卻是那玉家將司徒瑾的母親去了宗籍,如今就是玉氏有這麼強勢的女婿,卻是幾經衰落當年也算得上姑蘇城頗有名氣的書香世家如今也敗了門楣,哪有昔日的風光。
「嬤嬤且莫這麼說,他畢竟還是我堂姐的夫家,如今的相爺。怎麼不見我那外甥兒來我這兒拜訪?」玉氏無疑有他,只是疑惑為何不來拜訪自己這個姨母,不管怎麼說她也是他的姨母,就算是大姐姐被除了宗籍,但是在她心里還是當她為大姐姐看待的,難道是說還不願意原諒自己麼?
女乃嬤嬤果然是住了嘴,讓周圍的丫鬟下去坐在玉氏跟前,說道︰「只說是來拜訪老爺的,本說是老爺讓三爺陪同,三爺卻是回正在讀書,老爺也就不願意勉強遂讓二爺來陪同表少爺了。只表少爺在二爺的院子里呆了小半個時辰就出府走了。」
玉氏听了道頗有些心疼道︰「曦兒還在讀書,可別苦了他,嬤嬤讓小廚房炖些補身體的湯送過去讓曦兒好生補補,可別熬壞了身子。」
嬤嬤應了下來,道︰「這表少爺真是不知禮,再怎麼說夫人還是他姨母,上門來卻不來姨母這兒認認門,只夫人心慈不跟表少爺一般見識才是。我听旁人說起表少爺不讀書卻是行了商,定是落得滿身的銅臭味,哪里比得上三爺,如今小小年紀已經是秀才了。若是等到下一屆秋闈,就是舉人老爺了呢。」
玉氏掩不住眼中的笑意,細聲道︰「雖說是‘士農工商’,我那堂姐怎生不好好管管讓外甥走了這商路,只相爺不知如何失望呢。好在曦兒讓我放心些,前些日子還得了夫子的夸獎,我心甚慰哩。」
「夫人說的是。」女乃嬤嬤捧著隨著說道。
話說司徒瑾從忠勇公府出來,還回頭瞧了一眼忠勇公府,策馬而去。
「青茗,我那二表弟還挺有趣的,往日怎麼不曾發現?」司徒瑾嘴角噙著笑,跟一旁眉角彎彎的青茗說道。
往日您何曾見過您那二表弟哇?青茗月復誹道,面上依舊是笑容彎彎,「主子說的是,小的瞧著公孫二爺的嘴角抽搐了不下十次呢。」
「青茗你倒是細心,倒是我那親親的小表弟還真是用功讀書呢?听說小小年紀已經是秀才吶,想你主子我那般年紀的時候都不曾讀書了呢,真讓人羨慕啊。」司徒瑾爍爍桃花眼閃爍,大紅色的大氅隨風飛揚著,肆意。
主子小的可沒有听出一絲一毫的羨慕的意味來,看到司徒瑾的面色,為那位親親表少爺默哀一番。只不過他心里也是郁卒,只不過是個前途無良的小子,竟然還在自家主子面前擺譜。主子像他那般年紀的時候確實沒有在讀書,卻實實在在的成為了他們一干兄弟的主子,大戰鴻鵠之志。哪是那只知讀書的酸腐之人能比的了得,青茗分析分析卻覺得也不用主子為難與那小表少爺,等到現在的忠勇公駕鶴西去就有這般單純的小少爺有得受了。
青茗的馬落後司徒瑾的駿馬半個馬身,勒馬跟上去道︰「主子,您打算同大小姐說麼?」
「這個嘛若是妹妹問起來我知無不言,若是妹妹沒有問起來的話那就算了。青茗啊,我跟你打賭,我那二表弟肯定會將他那點大紅袍給我送過來。」司徒瑾眯了眯眼楮,心情頗為不錯,就像是貓兒抓到老鼠,美滋滋卻不會一下子就把老鼠咬死,一點點的逗弄著。
青茗哦了一聲,卻不跟司徒瑾打賭,也不想想主子每次打賭贏得可不都是他麼?
司徒瑾心情頗為不錯的騎馬到了唐家的四合院,看到門前的對聯眯了眯眼楮,「我就好奇了,這是妹夫寫的字麼?真丑」
青茗︰「」
唐安卿果然是問起了司徒瑾這事兒,司徒瑾果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將之前的心酸往事芝麻倒綠豆似的全都說了出來。
唐安卿打斷了他問了下,「哥哥要是我不問的話,你是不是不打算跟妹妹說起了?」
青茗正在同璞玉玩,听了這話笑意頓了頓,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兄妹麼?抽起耳朵听主子如何回答。
司徒瑾無比自然的回道︰「自然不是,哥哥這不是從那兒回來就來找妹妹坦白了麼。」
青茗默默的扭過頭來,就看到璞玉瞪著水潤潤黑白分明的眼楮直勾勾的看著他,笑意僵了,「璞玉少爺,有事麼?」
唐小爺湊到青茗跟前,在他耳邊小聲的說道︰「舅舅原本不是這麼說的對不對?」
青茗點頭不是不點頭也不是,誰不知道璞玉小少爺很是依賴大小姐,要是璞玉小少爺知道了,大小姐指定就能知道。這讓他說了句讓他頗為後悔的話,「璞玉小少爺怎麼知道的?」嘖嘖話說出來他就後悔了,這不是變相的承認了麼?被一個三歲的小孩兒給坑了。
璞玉嘟著小嘴兒,拍拍青茗的肩膀,「果然讓小爺猜對了。」
青茗︰「……」
「所以說母親是姓了外祖母的姓麼?」唐安卿最後說了句,司徒瑾點點頭,「娘親對外祖父家也沒了感情,月兌離了宗籍倒有些解月兌了,只這中間誰出了力也說不大清楚,反正是知道實情的人也大都不在了。只外祖母的娘家還在,如今倒是江南一帶的書香世家。只這些年也不大有聯系,從母親去了之後差不多也就斷了,所以說到父親這一輩司徒家的直系親戚也所剩無幾。倒是過年忠叔還比較清閑些,這些年府里都是忠叔在管,忠叔沒孩子,父親打算等忠叔百年之後讓玨兒給他送終。」
唐安卿點點頭,听著自家哥哥的口氣自然是知道是當忠叔當家人看待的。戳了戳正大光明偷听的包子,笑道︰「哥哥難道不打算成親麼?也不知道誰能攀上哥哥你這只高嶺之花哩。」
司徒瑾伸手揉揉唐安卿的頭頂,得來唐白宇的冷眼,哈哈大笑幾聲,「妹妹開始擔心哥哥的終身大事了,不過我不急,兩個小外甥都是好的。話又說回來,妹妹不打算再生幾個可愛的外甥麼?若是外甥女就更好了,那可就是咱們家的小明珠了。」
「咳咳……」咳嗽的是唐白宇,司徒瑾和唐安卿都看向他,司徒瑾挑挑眉邪笑道︰「怎麼了妹夫?」
唐安卿還是頭一次听到司徒瑾在她跟前稱呼唐白宇為妹夫,就是唐白宇在唐安卿跟前也是稱呼司徒瑾為司徒的。端了杯茶遞給唐白宇,笑道︰「阿宇,該咳嗽的人應該是我吧,喝點茶。」說著瞥了司徒瑾一眼,司徒瑾訕訕的笑著模了模挺拔的鼻子,「好啦該說的哥哥都說了,妹妹打算什麼時候去?明天怎麼樣?我讓賈嬤嬤準備一下。」
「你都打算好了,有听我的意見麼?」唐安卿無奈的點點頭,「既然哥哥都說完了,慢走不送。」
「妹妹這嫁人了就是胳膊肘往外拐啊,好了哥哥走了。」走到外間摟過璞玉,拍拍璞玉的頭頂,「小家伙,舅舅走了。」
小孩兒頭都沒抬,擺擺小肉爪兒,「舅舅慢走舅舅再見」
司徒瑾樂了,青茗跟在後面臉上笑容還掛不住,回了司徒府,果然是听下人說忠勇公的二爺送了禮來。
「這二表弟果然是有意思,青茗你說爺回什麼禮回去才好?」司徒瑾拆開瞧瞧,果然是進上的武夷山大紅袍。「不如送他西湖雨前獅峰龍井罷,爺記得還有些。」
青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