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跟阿韻咬了一下耳朵,阿韻便笑眯眯地跑了出去。
林春喬雖然沒有派人攔著,但心下難免起疑。
「我那兩個丫頭,去找三夫人核對,想必也不需要多久,二夫人若是不嫌棄,不妨進屋坐坐,喝杯茶慢慢等。」
林春喬倒不喜歡在她這里多待,不過想著若是這一走,保不定她又出什麼ど蛾子,還是盯著放心。于是便點頭笑道︰「正要討大小姐一杯清茶喝。」
她抬腳往屋里走,身後一堆人自然也呼啦啦跟上。
扶搖突然喝了一聲︰「慢著」
林春喬等人立時站住腳,疑惑地看著她。
「怎麼?大小姐舍不得好茶?」林春喬似笑非笑。
扶搖笑道︰「二夫人要喝茶,我自然是歡迎的,只不過在喝茶之前,還有件事兒得說說清楚。」
她抬腳向門口走去,方才挨了一腳的婆子和挨了一耳光的小丫頭都站在那里。
她走到她們面前,道︰「剛才是誰對你們動的手?」
那婆子年紀大,心思重,對林春喬這院子里的人略有些顧忌,沒有立即回答。
小丫頭卻是跳月兌心性,知道自家主子是絕不肯吃虧的人,她也膽氣足,立刻抬手往人群中一指道︰「打我的是那個,踢了媽媽一腳的是這個」
扶搖回過頭去,見她指的兩個人,一個就是剛挨過自己一耳光的僕婦,另一個也是林春喬帶來的婦人。
她笑了笑,對小丫頭點頭道︰「好孩子,這一巴掌,大小姐給你討回來。」
她點手叫了自家院子里兩個丫鬟過來,吩咐她們帶這婆子和小丫頭去查看傷勢,上些藥酒活血。
吩咐完了,便朝林春喬這一群人走來。
在小丫頭指認的兩個婦人前站定,問道︰「兩位媽媽如何稱呼?」
兩個僕婦被指出來的時候就暗覺不妙,不過仗著是在林春喬跟前,以為沒人敢動手,便壯了膽子報名,挨過扶搖一巴掌的那個姓王,另一個則姓邢。
扶搖點點頭道︰「王媽媽,邢媽媽。」
她忽然抬起手,飛快地在王媽媽臉上刮了一個耳光,然後又是一個窩心腳將邢媽媽踹倒在地。
動作之快,使得旁人都來不及反應,王媽媽和邢媽媽直到被打完了,才同時發出兩聲尖叫。
林春喬怒道︰「大小姐這是什麼意思?」
扶搖拍了拍手,笑道︰「沒什麼意思,我砸壞了二夫人的東西照賠,這兩個奴才打了我的人,自然也得認打。」
她望著林春喬道︰「二夫人一向公正,想必不會只袒護自己人吧。」
林春喬冷笑道︰「就算我這兩個奴才犯了錯,也自有我來管教,幾時輪到你指手畫腳」
扶搖道︰「這話說得好,那麼我這兩個下人又是犯了什麼錯,要二夫人的人來管教呢?」
「你……」
林春喬一時噎住。
扶搖卻已經繼續說道︰「我的人犯錯,自有我管教。有膽伸手的,就該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她狠狠地瞪了那兩個僕婦一眼。
王媽媽和邢媽媽終于忍不住,哭喊道︰「二夫人給我們做主啊」
邢媽媽挨了一腳,心窩子疼得不行;王媽媽更慘,先後挨了兩個耳光,還都是當著眾多人的面,幾十年的臉面也真的都丟盡了,今後不知有多少人要在背後戳著她們脊梁骨嘲笑。
兩個婦人都是干嚎著。
林春喬听得煩躁,大罵︰「嚎什麼喪我還沒死呢」
王媽媽和邢媽媽嚇得立時收聲,惶恐地低著頭,眼楮卻仍是不時怨毒地往扶搖臉上看。
林春喬深吸一口氣道︰「大小姐不止嘴皮子厲害,動手也很厲害,看來我還是小瞧大小姐了。」
扶搖笑道︰「多謝二夫人夸獎。」
一口氣頂上來,林春喬差點沒憋死。
「好好好既然大小姐鐵了心要跟我作對,那我也用不著跟你客氣你闖我的院子,砸我的屋子,我還好心跟你來和解,如今看來,大小姐卻根本就不領情,既然如此,咱們便到將軍面前說理去」
林春喬忽然飛快地伸手,抓住了扶搖的手腕,拖著她就要往門口走。
扶搖用力站住,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住。
林春喬回頭,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二夫人可想好了?內宅的事情真要鬧到爹跟前去麼?」
林春喬冷笑︰「我當家無能,管不了大小姐,只有請將軍做主。我就不信,大小姐私闖長輩的居所,強盜一般砸我屋子,還能說出一個理字來」
扶搖道︰「看來二夫人是鐵了心?」
「少說廢話」
林春喬用力想拉走她。
扶搖卻在她手腕上狠狠一敲,林春喬痛呼一聲,甩開了手。
「二夫人既然要見我爹,又何必跑到別處去爹很快就要過來了,只管在這里等著便是」
林春喬正握著腕子吃痛,聞言一驚。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驚疑不定。
扶搖卻不答她,沖著門口的兩個下人一揮手道︰「關門,這院子里的人一個也不許放出去」
那兩個下人立刻將院門一關,還上了門閂。
林春喬怒道︰「蘇扶搖,你想干什麼難道你還想軟禁我」
扶搖道︰「二夫人多心了,我怎麼敢呢。只不過,既然大家要當面鑼對面鼓地說理,我只有先將院門關了,防止有人逃出去作梗。二夫人放心,爹很快就來,到時候我自會大開院門,當著爹的面,你要走便走,要留便留,我一個字都不會多說」
林春喬哼了一聲,卻是不理她,對自己的人大叫道︰「開門,咱們走」
一群人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往日隨著二夫人可是所向披靡,這府里人人都敬畏地不得了。今日來這松雪齋,居然連連吃癟,看來這大小姐果然是個硬茬子,連二夫人都似乎要吃虧。
隨著林春喬這一喝,眾人都往門前涌去。
松雪齋的下人們自然也連忙涌過去在門前站成一排人牆。
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扶搖做派強硬,帶出來的下人自然也都個個硬氣不怕事。
林春喬等人居然一時都搶不出去。
那王媽媽和邢媽媽是吃過虧的,深怕多留一刻便多一分危險,此時著急起來,竟伸手在人臉上撓了一把。
那人一聲慘叫,扶搖在邊上看得清楚,頓時大怒。
「還敢傷人」
「牛牛」
隨著扶搖的一聲呼喝,一道白影從廂房里呼一下竄了出來。
扶搖用手一指那群人,道︰「給我咬」
牛牛烏溜溜的眼珠里頓時射出一道凶光,四蹄一蹬,閃電般射了出去。
「哎喲」
「娘哎」
慘叫聲不絕于耳,林春喬帶來的一大幫人,連續好幾個被牛牛咬到,都紛紛跌到了人群外。
牛牛不比普通土狗,充滿靈性,扶搖說讓它咬,它卻並沒有胡亂隨便地藥,凡是屬于松雪齋的下人,它都是認得的,都不會下口,而凡是林春喬院子里的,它是逮誰咬誰。
眨眼間,數人中招,有咬到腿的,有咬到胳膊的,有咬到身體的,更有個倒霉的,被咬到了。
本來還群情洶涌的眾人頓時紛紛避逃,臉上充滿恐懼,就連林春喬,也一下子逃得老遠,深怕被這狗咬到。
「牛牛回來」
扶搖一聲喝止,牛牛立刻又停止了攻擊,扭頭呼一下竄過來,射到扶搖腳下,往地上一坐,搖著尾巴在地上一掃一掃,烏溜溜的眼楮無辜地眨巴著,乖巧極了。
雖然形容狗有點不合適,不過牛牛這一連串的舉動真稱得上靜如處子,動如月兌兔。
扶搖憐愛地模了模它的頭頂,夸一聲「真棒」。
林春喬被兩個僕婦護在身後,望著滿院子倒地申吟的人,心有余悸道︰「蘇扶搖,你太猖狂了,居然放狗咬人」
扶搖冷笑︰「對付狗奴才,自然要用最有效的方法。」
「你……」
不止林春喬,其他被咬的人都是又氣又怕。
扶搖上前一步,用手一指林春喬的臉,喝道︰「你什麼你不要以為你是二夫人我就會怕你耍橫啊,我比你更專業」
這麼痞氣的話一說出來,幾乎把林春喬給氣死。
她這輩子,還沒人敢指著鼻子對她這麼說話的。
就在這時,院門上忽然 砸了起來,有人在外面大喝道︰「青天白日關什麼門,是哪個不開眼的又在鬧事」
林春喬頓時眼楮一亮,是蘇北岳的聲音。
這會兒她可是真把蘇北岳當救星了。
「將軍,是我呀,快救命」
她扯著嗓子便嚎起來。
這下好了,這滿院子里躺倒的都是她芙蓉苑的人,好胳膊好腿的都是松雪齋的人,蘇北岳只要進來一瞧,她再哭上幾聲,還不把蘇扶搖仗勢欺人、放狗行凶的罪名坐實
電光火石之間,林春喬已經想好了一個完美的說辭。先是闖院子砸屋子,然後是無視和解誠意動手打人,再然後就是關門放狗,這一連串的行為,這次不把蘇扶搖弄殘了,她就不叫林春喬
然而此時扶搖卻一點都不害怕,對著那些還站在門口做人牆的下人們一指,道︰「躺下,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