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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玉溫香抱滿懷,春至人間花弄色。
一番消魂,蘭麝散幽齋。
巫山**罷,慕弘武卻仿佛大夢方覺,天地豁然開朗。
再見自己懷中,美人如玉,喘氣微微,不覺得旖旎,反而震驚百倍。
「怎麼是你」
手里握住的兩個肩膀渾圓滑膩,一顆心卻如墜冰窟。
青寧暗嘆一口氣,既然敢如此行事,她自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此時見問,臉色不便,不過是低著頭輕聲道︰「大皇子原以為是誰?」
「我以為……」
慕弘武閉住了嘴,有些發怔。
以他的智力和閱歷,自然是已經察覺出事有蹊蹺。
即便是三蒸三釀的葡萄酒再如何勁大,即便是再醉,以他的性子,也不可能酒後亂性。何況,方才雖是糊涂行事,但那種旖旎纏綿的感覺卻是發自內心,全然不是勉強生硬從事。
若不是他自己有心,對方絕不可能強從了他。
而若不是青寧有意,以她素來的為人,也不至于隨便委身于他。
心念電轉之間,慕弘武已經冷靜下來,他推開了青寧,道︰「先穿衣裳,再說話。」
青寧一顆心便向下墜去。
她默默地起身,將衣裳一件一件地撿回來穿上。
慕弘武也穿上了自己的衣服。
青寧穿好之後,也不說話,默默地便跪在了榻前。
慕弘武轉頭看了看,榻上還搭著一件長裙,淺紅色的料子,式樣與扶搖今日所穿的幾乎一模一樣。
「原來如此……」他點著頭。
難怪他將她當做了扶搖。
她今日原本是一身淺紫色的衣裙,如今卻多出一襲淺紅色的長裙來,只消略一思索,便知道,這淺紅色原是她穿在里面的,外頭方看不出來。
而此前與他纏綿之時,她月兌去了外面的紫色衣裙,露出了淺紅色的長裙,他迷迷糊糊之際,只靠衣裝辨人,難怪將她當成了扶搖。
「說吧,這是怎麼回事。」
慕弘武冷冷地開口。
青寧先是恭恭敬敬地伏去,將額頭貼在冰涼的地磚上,卻是正正經經地磕頭行了一個大禮。
「民女冒犯大皇子,罪無可避,亦無辯解,只斗膽問大皇子——」她抬起頭來,清亮的眼楮直視慕弘武,「殿下欲民女生,抑或欲民女死?」
慕弘武挑高了眉︰「你說什麼?」
「殿下欲民女生,抑或欲民女死?」青寧面色不變,原話重復了一遍。
慕弘武似乎是震驚過度,一時臉上僵硬,半晌才浮出一絲冷笑。
「你好大的膽子」
青寧渾身一顫,似有膽怯,但卻沒有畏縮,反而愈發挺直了脊背,臉上也現出一絲倔強。
她這副模樣,倒是令慕弘武有些詫異了。
以他大皇子之尊,身居高位,自然而然帶有皇家氣派,發怒之際,氣勢逼人,不說她一個小女子,便是朝中大臣,也噤若寒蟬。
而青寧,在他心目中,素來柔弱淡泊,沒想到竟也有這樣倔強的一面。
這一絲倔強,跟她姐姐扶搖,又是何其相似。
不知不覺間,慕弘武心里微微地一軟,但很快,便又重新冰冷起來。
「說罷,今日之事,你如何策劃,如何實施,一五一十,從實招來,若有半句虛言,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面。」
他神色堅硬,眉宇之間一片煞氣。
青寧又跪伏下去,磕了一個頭。
「民女並非為自己辯解,殿下所問,民女原也不曾打算隱瞞。自我與大姐進京選秀,貴妃之偏愛,殿下之青睞,俱施于大姐一身。民女既無羨慕,已無嫉妒。」
「既非嫉妒,如何有今日之事」
慕弘武眯起眼楮,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
他身為皇子,卻被一個女人算計**,心中可謂羞怒交加。
青寧黯然道︰「民女雖是一介女流,亦有心中堅持與守護。心愛之人被迫害,欲守護,卻勢單力孤;幾重仇恨,夜夜噬心,令民女備嘗煎熬。殿居高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不知能否體會民女之辛酸苦楚。」
她面帶哀戚,聲含悲憤,不似作偽。
慕弘武道︰「這麼說,你是為了報仇?你與何人有仇?又有何心愛之人被害?」
青寧慢慢抬起頭,臉上早已掛了兩行清淚。
慕弘武眉頭微微一蹙。
「不知殿下可知道,桐城雲家?」
慕弘武眼神一閃︰「你是說,雲子嵐?」
雲家素有富庶之名,又新近成為皇商,在京城也是聲名鵲起。而雲子嵐猝死一案,更是驚動大內,他身為大皇子,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青寧道︰「正是雲子嵐。」
慕弘武臉上閃過一絲明悟︰「他是你的愛人。」
他用的不是疑問句,卻是肯定句,顯然已是推斷認定。
青寧臉上泛起一絲苦澀︰「我將他視做*人,他至死卻仍未知我心意。」
「卻原來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慕弘武這一句不過是隨口感慨,甚至帶著一絲嘲諷。
青寧卻豁然抬頭,大聲道︰「即便他無意,我卻將他視作生平摯愛,他死于奸人之手,我與那凶手不共戴天」
這是慕弘武第一次見她疾言厲色,吃驚之余,也生出一絲異樣。
這女子,竟跟他印象中有這樣多的不同。
「雲子嵐之死,與今日之事又有何干系?」
青寧道︰「殿下可知,雲子嵐死于何人之手?」
慕弘武道︰「大理寺結案,凶手乃是關東五虎……不過,這案件審理過程中,大理寺似乎曾受到某一位大人的壓力……」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青寧。
青寧冷笑道︰「這位大人能夠對大理寺施加壓力,其地位之高,又豈是民女能夠匹敵的。」
慕弘武既然說得出來,自然也知道那位對大理寺施加壓力的大人的真實身份。
「為雲子嵐報仇,並不能成為你今日行事的理由。」
他依舊不能理解。
青寧淒慘道︰「殿下可知,民女的母親,在去年猝死。」
「猝死?」
「當時母親身懷六甲,胎兒已經足月,卻因意外跌倒,不僅早產,更是難產,不但未曾誕下胎兒,自身更是大出血而死。」
慕弘武沒有說話,蘇青寧突然扯到她母親的死,自然還有下文。
果然,青寧接著說道︰「我母親之死並非意外,實乃人禍。」
「有人害了你母親?是誰?」
「與害死雲子嵐的,乃是同一人。」
慕弘武冷笑道︰「你言語之中漏洞百出,你母親既然是去年去世,又怎會跟夏侯王妃扯上關系。」
青寧道︰「對大理寺施壓的雖是夏侯王妃,但害死雲子嵐的卻另有其人,那人去年尚在我們蘇府,今年卻已經在靖王府之中。」
慕弘武略一挑眉。
「蘇雪華?」
「正是」
慕弘武愈發疑惑︰「蘇雪華身為你母親的晚輩,有何理由害死你母親?」
青寧道︰「害死我母親的元凶乃是蘇雪華的生母林春喬,她母女素來狼狽為奸,兩人等同一身。我對她們母女恨之入骨,今生若不能手刃她二人,無顏見亡母與子嵐」
她聲音雖然不大,話里面卻帶著刻骨的仇恨。
慕弘武這是第一次听說她的這些仇恨,卻已經相信,這些都是事實。
「你既然知道真凶,為什麼不立刻揭發?」
青寧苦笑道︰「殿份尊貴,又哪里知道我的苦衷。」
「林春喬雖是側室,但身後有望族林氏支持,我並無真憑實據,即使我父親,也不能拿她怎麼樣;而雲子嵐之死,乃是蘇雪華背後策劃設下毒計,但此案證人木棉與關東五虎,均已被滅口,以夏侯王妃之能,又豈會留下一絲的線索。我縱然知道元凶何在,卻沒有任何報仇的辦法。」
慕弘武沉默了一小會,突然道︰「這些事情,扶搖可知道?」
「大姐與我一體同心,我的事情從來不隱瞞于她,她與我一樣同恨這對母女,若我能夠報仇,她必會全力支持」
青寧言語鏗鏘,斬釘截鐵。
慕弘武冷笑道︰「包括支持你搶了原本屬于她的位子?」
青寧臉上閃過一絲羞愧,緊緊咬牙道︰「我做了愧對大姐的事情,但大姐若知道我是為了報仇之故,絕不會為難我。」
慕弘武臉上的神情愈發冷酷。
「好一對情深似海的姐妹」
他猛地抓起榻上那件淺紅色的長裙,劈頭扔在她臉上,厲聲道︰「你東拉西扯,難道以為能瞞哄住我」
衣裳柔軟,砸在臉上,雖然不痛,但沖擊感卻一點不小。
青寧飛快地伏去,道︰「民女報仇心切,卻人微言輕,仇人勢大,民女若不能在身份權勢上高過對方,此仇此恨,恐永世難報。」
「所以,你就將主意打到了本殿的頭上你可知,今日之罪行,等同欺君」
慕弘武盛怒之下,言語中已露出殺機。
青寧依舊趴伏于地,口中道︰「民女自知罪責難逃,只問殿下,欲民女生,抑或欲民女死?」
這是她第三次問出這句話了。
慕弘武眯起了眼楮,如同蓄勢待發的毒蛇。
「欲你生,如何?欲你死,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