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的端詳著馨緋,雲翊的眼神里滿是擔憂。
眼瞅著雲翊這樣,汪德海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要說伺候皇上這麼久了,他那里見過皇上這樣啊往常,還不是別人擔心著皇上,如今可倒是好了,馨緋竟是讓皇上這般的不安。說實在的,伺候皇上這麼久以來,汪德海只見過皇上為一個人這樣,可,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了,再說了,那時,皇上可還沒有登基做皇帝呢。
「皇上?」汪德海想要安慰,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題
「汪公公」雲翊突然的一聲汪公公,弄得汪德海可不知如何是好了。可,還不等汪德海反應,雲翊便開始了自個的話題,也著實讓汪德海松了一口氣。可,雲翊接下來的話,卻是讓汪德海兩難了,只听雲翊問道,「如果是你,你會不會像朕這麼自私,為了留下她在朕的身邊,竟是不顧她的安危?」
「這個?皇上,你可為難老奴了」汪德海面露難色,臉上的神情,可真的像是快哭了一樣。嘿嘿,要說他自個活了一輩子,可,連個女人的手都沒模過,那里知道主子們的情情愛愛啊更主要的是,他不過是個太監,若是懂了男女之間的那點情,那可真叫奇怪了。
「也罷,也罷,是朕不該問」他自言自語道。
「皇上,娘娘精明能干,肯定可以保護自個的,你想啊,德妃還不是娘娘出手幫著皇上趕下去的?」猶豫了片刻,汪德海一笑,小跑過去,取下剛才被雲翊敷在馨緋額頭上的毛巾,重新放了一枚新的毛巾上去,這才笑著說道,「要老奴說,瞳妃娘娘可一點不像是一個女人,可比的過三個男子,皇上您還是放一萬個心吧」
「不管她是否能干,到底,是一個女人。她需要的是一個男人的保護,可,朕什麼都給不了她。留著她在朕的身邊,她必須時刻擔驚受怕。看著她這樣,朕真的難受~」他緊拉著馨緋的手,似乎無比的脆弱,是之前從未有過的脆弱,低聲說道,「剛才,剛才她突然就暈倒了,朕以為,朕以為她再也不會醒了,朕以為朕就這麼失去她了,就像五年前那次一樣,朕」
「皇上,不會的,您看,娘娘這不是好好的。」說到這里,汪德海听到門外有腳步聲,趕忙扶著皇上起身,一邊警覺道,「皇上,外面有人在」
雲翊緩緩起身,坐在馨緋的床邊,目不轉楮的盯著馨緋。
他的睫毛很長,特別是貼近了看,那長長的,黑黑的睫毛分外明顯,也分外的好看。只,擁有那雙睫毛的人卻打不起半點精神,像是被抽取了靈魂一樣,望著那邊沉睡的人淡淡道,「若不是怕被人看見,朕真的會瘋掉,可,朕必須理智,在別人面前,朕必須當做自個不在乎她,可,朕真的難受,真的難受」
「皇上」汪德海有些嗚咽,走過去,緊緊的摟住了雲翊的頭,眼中滿是心疼。
要說汪德海和先帝同歲,當初還是先帝的小書童,後來當了先帝的御前大總管,到如今,跟了皇上,當了皇上的大總管。雖說汪德海只是一個奴才,可,對雲翊來說,他卻生死父親。從小,雲翊有了什麼心事,不能告訴先帝,便會說給汪德海听,也便只有在汪德海面前,雲翊才會放下所有的警備心,像這樣真實的展現著自個。
是以,這世界上,只怕,也只有汪德海懂他。
雲翊信任汪德海,可,汪德海對雲翊還不是一樣,從小開始,汪德海便打心眼里喜歡雲翊,心疼雲翊。是以,看著雲翊痛苦,他比雲翊更痛。只,帝王有帝王的悲哀,作為奴才,汪德海幫不了雲翊什麼,他所能做的,便是用心伺候好自個的主子。除此之外,便是細心的開導他,用一個長者的慈愛和睿智去幫助雲翊。
等了好一會,不見皇上說話,汪德海偏著頭,苦笑一聲,輕輕的拍了拍雲翊的頭,很是的說道,「皇上若是累了,就靠著老奴睡一會吧」
「不,不要,我怕睡著了,睜開眼,又只能冷著眼對她。」雲翊推來了汪德海,扭過頭去看著馨緋,一只手輕輕的覆上馨緋細膩的臉頰,撇著嘴,嗤嗤的一笑,「朕現在就想這樣看著她,只有看著她朕心里才踏實,你可別想管著我。」
他一會是「朕」,一會是「我」,任性的像是一個孩子,完全沒有一絲的戒備。
汪德海苦笑一聲,縱容的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要老奴說啊,沒有人讓皇上掩藏自己,不想掩藏,就真實的表達自個的愛吧說實在的,以往啊,老奴看著您和娘娘兩個人自我折磨都心疼。要老奴說,人這一輩子就這麼長,既然瞳妃討了皇上歡心,皇上何不好好的待她,非要這般的折磨自個。」
「感情的事情,你不懂」雲翊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
「皇上這可是小看老奴了,要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講過豬跑了。先帝他們的情情愛愛老奴間的太多了,背都背熟了。」汪德海很是不服氣的扭過頭去,像是一個睿智的老者,呵呵一笑,繼續說道,「要老奴說啊,皇上整天這樣遮遮掩掩的藏著自個的感情,還不是擔心後宮的爭斗對娘娘不利皇上,你可說說,老奴說的對還是不對?」
「你既是知道,還要朕」雲翊說著,眼中帶著一抹痛色。
要說雲翊打小就生活在皇宮,從小開始,便見慣了宮里的女子之間的爭爭斗斗,對宮里的是非早就了然于心。都說女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是種幸福,可,誰人不知,那萬千的寵愛可不是隱形的砒霜,殺人于無形之中。
這麼多年來,受寵的女子可不都是紅顏多薄命,雖說得了皇帝的幾天歡心,可那個下場不慘。現如今他登基不久,錦繡還不安定,他怎能不擔心。
「要老奴說,皇上錯了」汪德海輕笑一聲,抬頭,弗了弗手里拂塵,繼續說道,「這麼久以來,皇上從未露出分毫喜歡娘娘的神情,可,皇上看看,縱然如此,娘娘還不是處在危險當中。這宮里處處都是爭斗,妃嬪之間有斗爭,奴才之間也有,有榮寵的妃嬪之間的斗爭,可,卻也有了權力之間的爭斗。從娘娘進宮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有人對她起了壞心眼,否則,太後千壽宴那晚也不會有毒酒,更不會有後來的刺客。」
「是啊,從她進宮那一刻危險便伴隨了」雲翊表情凝重的抬起頭來,望著窗外有些麻麻黑的夜空,嘆了一口氣,「朕毅然從漳州離開,忍著心將她遺忘,卻不想,漳州那一面,還是將她牽扯進來了汪德海,朕真的很罪惡」
「皇上」見雲翊如此,汪德海有些著急了,「老奴想說的不是這些,老奴想要告訴皇上,既然從娘娘進宮那一刻,危險已然來了,既然不可避免,皇上為何不坦然面對?老奴相信,憑借著皇上和娘娘的聰慧,那些人的伎倆自然不在話下,老奴認為,皇上該和娘娘正面聯手」
雲翊猛然間坐起了身來,緩緩抬頭,「你是說讓朕坦白面對自個的情感?」
「嗯摁有何不可?」汪德海笑著眨著眼楮,一臉的得意。
「告訴她」雲翊眉飛鳳舞的笑了,可,話到了一半卻突然間卡住了。
隨後,望著汪德海的眼眸都沉了下去,緩緩的扭過頭去,繼續望著馨緋,幽幽道,「五年前,朕已經犧牲她一次了,這次,朕不能,你說的沒錯,她精明的可以趕上任何人,可,朕不敢去賭,如果用她的性命去交換朕的那份愛,朕真的」
「皇上,五年前那次,那個女子的死和你沒有任何關系,都是因為,都是因為那女子欺騙了你,是她」汪德海臉色凝重了起來,話到了一半,見到雲翊神情痛苦,沒敢再說下去。只,輕輕的拍了拍雲翊的頭,淡淡的說道,「皇上好好想想吧?不少字老奴只是想要告訴皇上,愛護別人固然是好,可,適當的時候該愛護下您自個。您好了,自然可以保護娘娘,娘娘才會安然無恙,只有你們好了,老奴才會放心。」
「汪公公,朕真是一個懦夫」
「皇上,您累了,真的累了。」望著雲翊,汪德海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何曾是個懦夫,先帝駕崩之時,面對眾位皇子搶奪皇位,他何曾畏懼,在亂世之中,他沉著冷靜,步步為營,力挽狂瀾;面對九王爺的籌謀策反,他靜坐朝堂,勝券在握;面對朝堂上的重重危機,他何曾畏懼,何曾猶豫過?在處理每一件事情中,他無不表現出其一個英明神武的帝王風範。
可,面對瞳妃,他卻猶豫了
汪德海知道,他不是懦弱,不是優柔寡斷。只因,太過于在乎
對馨緋的情,他那麼認真,面對親情,他何曾不是如此呢?從小,汪德海便看出他是一個面對感情認真的人,若不是對待感情太認真,何以,他會受到那般多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