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天快要黑了,山里的天氣最善變了,晚上尤其的冷,若是再不生些火,只怕,她會活活被死在這里。死在這里,她馨緋才不要呢起身,忍著腿上的疼。一拐一拐的到了山洞的口口撿起石頭,又回到原地使勁的摩石頭。
「轟隆」一聲驚雷,感覺像是連整個的天都要被炸掉一樣,響徹整個山洞。
「不要」本來鎮定自若的馨緋猛然間扔掉了手里的石塊,緊縮著身子,用雙手緊緊的捂著自己的耳邊,躲在一邊的黑暗處,瑟瑟發抖。
似,一個瞬間,她又看到了遍地都是蛇,滿地都是蛇,所有的蛇都朝著她撲了過來那一年,也是一個雷雨天,她同樣是一個人,被關在黑暗的屋子里,面對著遍地的毒蛇,不知所措。她以為她忘記了,她以為她不害怕,可,一個瞬間,往事全都涌現在腦海里,那麼可怕
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她此生沒有害怕的,最怕的,卻是這天上的驚雷。
她緊抱著身子,渾身都在發抖,一雙眼楮睜得老大,死活望著山洞的一角。「誰,是誰在哪里?」耳邊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聲音很是微弱。但,山洞很小,處在山洞里的馨緋完全可以听得清楚。
山洞外面傳來淅淅碎碎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生物往里爬。馨緋嚇的一動也不敢動,睜大了眼楮望著洞口,待到那物近了,一看,卻是一個人爬在地上。端詳許久,心里一顫,馨緋起身,這才大眼望去,卻見雲箴滿身都是血的倒在地上,似乎已經快沒有意識了。
「雲箴,是你嗎?」不跳字。馨緋依舊緊縮著身子,不敢往前,想要確定。
「小小娘子」那人艱難的發出了聲響,朝著一邊倒去,口中微弱的喊道,「見到你沒事就好。」
「雲箴真的是你」馨緋一喜,顧不上擦去眼角的眼淚,飛速的朝著雲箴跑去。可,剛一過去,她就後悔了,只見雲箴整個人都躺在地上,渾身都是血,整個人都動不了。馨緋確定,慕容雲箴的腿斷了,兩條,是以,他才會趴著。
心里一陣難過,忍不住抬起手掩著嘴哭道,「你的腿怎麼了?都是我害的,要不是我,你肯定是好好的一人。前幾天是毒箭,現在是兩條腿,雲箴」
「傻丫頭」雲箴一笑,早已經干裂的嘴角揚起了一絲的微笑。
「轟隆」天上又想起一聲驚雷,像是連著整個山脈都要被吼斷了一樣,響徹整個山坳。剛剛還平靜的馨緋,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只見她臉色蒼白,抱著自個的頭,腳下像是踩了油一樣,快速的溜到牆角,蹲在哪里,緊縮著身子,瑟瑟發抖。
「怎麼了?」慕容雲箴一愣,抬頭望著馨緋,眼中抹過了一絲的疼。
他掙扎的想要站起來,可,奈何,兩條腿壓根動不了可,慕容雲箴已經顧不上許多,用手撐著地,強撐著朝著馨緋一點一點的爬來。左邊的胳膊上,還殘留著上次中毒箭的傷,可,他什麼也顧不上,忍著疼,一點一點的朝著馨緋爬去。
終于,到了跟前,他坐起什麼,輕輕的摟過馨緋的頭,讓馨緋緊緊的靠著自個,小聲的說道,「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你身邊,不要怕。」
「雲箴,你看到了沒有,滿地都是蛇,都是」馨緋也不顧什麼,黑暗里,什麼都看不見,似乎,只有觸踫到雲箴,才能讓她安心一些。如此,她緊緊的蜷縮在雲箴的懷里,像是小時候一樣,緊緊的抱著雲箴,只有這樣,她才會感覺,自己不再是一個人。
「沒有,哪里有蛇,周圍什麼都沒有,你知道嗎,我是會功夫的,就算來了比蛇更加迅猛的生物,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有我在,有我在你身邊」雲箴摟著馨緋,像是摟著一個小女孩。望著她剛才還在瑟瑟發抖的身子這會子終于安靜了一些,雲箴這才露出了笑臉。
只,外面的驚雷,時時不斷,像是幾個雷公在相互比賽著嗓門一樣,半夜不見歇息。
「不要怕,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我不相信韓馨緋是貪生怕死之輩你知道嗎?在佛教的文化中,佛說,每一人身血肉中都有數個「輪室」,以蓮花為形沿著椎骨排列,從尾處一直抵達頭頂。一旦花瓣被砍碎,花根被劈開,整個蓮花便分崩離析,失去精血與生命。也就是說,人在害怕的時候,靈魂所依托的宣告破碎消亡的時候,靈魂就需要尋找新的載體。怕,是因為心里還存了希望」
慕容雲箴在說什麼,馨緋沒有听懂。只,馨緋知道,慕容雲箴的話說了很久,很久。大抵是說,人的便是佛祖坐榻下的蓮花,有毀滅,同時,卻意味著永生。是以,怕,便是不怕,不怕,便也是怕。這樣的話,馨緋不懂。但,就是這樣的思維,輾轉了她內心的所有恐慌,直到驚雷終止
就這樣被慕容雲箴摟在懷里,保持著一個動作。馨緋睜大著眼楮,望著黑暗的夜空許久。突然,她像是猛然間清醒了一樣,猛然間推開了雲箴,臉上一紅,小聲的說道,「雷聲沒了,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打雷了,謝謝你」
慕容雲箴的臉一白,整個身子都僵硬到那里了。可,他還是一臉輕松的說道,「謝我這可不是小娘子該給為夫說的話」
「你說話敢不敢有個正經。」馨緋白了慕容雲箴一眼,臉上又有了怒色。
「好了還會生氣就代表沒事了,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慕容雲箴的臉上出現了難得的輕松,可,剛一懈怠,整個的人都朝著身後倒下去,若不是身後的石壁,整個人會完全的倒落在地。此刻,他的身子雖說被石壁撐著,整個人已經完全昏迷沒有一點的意識。
「雲箴,你怎麼了?」馨緋臉色一變,趕忙去扶住雲箴。可,雲箴整個人都已經癱倒,馨緋顫抖著伸手去模雲箴的胳膊,整個的都是僵硬的。她想,剛才必然是他一心想要護著自個,雖然難受,也一直強忍著,就算是胳膊僵硬麻痹了,他也是一動不動。
想到這里,馨緋也不知怎的,眼淚刷刷的往下掉。眼淚滑落到臉頰,也顧不上去擦,使出渾身的勁去扶著雲箴躺下。意識到雲箴全身都是濕透的,這才想起應該幫著他擦擦,可,不擦不要緊,一擦馨緋就發現雲箴渾身都是燙的。敢情他這是在發高燒,可恨的是,他剛才一直在忍著,一直在忍著。
「你傻了吧唧的你,病了不知道說話啊,就算我害怕,可也死不了人,你這樣是會出人命的。」馨緋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眼淚也可以這麼多。也從來不知道,她可以當著一個人的面留著麼多眼淚,雖說那人是昏迷的,可,到底是當著別人的面在哭泣。當然,為了別人哭泣也是第一次。
「小娘子這是關心為夫嗎?」不跳字。正在馨緋手足無措的時候,耳邊傳來慕容雲箴微弱的聲音。
馨緋感覺的出來,他這是在使出渾身的力氣在和自個說話。他的身子這麼燙,壓根不可能有清楚的意識。但,听到雲箴說話,她心里還是很開心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破涕為笑,小聲的問道,「感覺到身上那里還疼麼,疼了要盡快說出來,不然會出事情的?」
慕容雲箴伸出手去,拉著馨緋的手,小聲說道,「能看到小娘子笑,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你,看到你笑起來的樣子,我愣住了,感覺你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樣,真的很好看,很好看,就想要牢牢的抓在手里」
這話一出,馨緋的眼淚又下來了,大罵道,「都這個時候了還開玩笑。」
她怎麼看不出來慕容雲箴這是在逗她開心,他是害怕馨緋擔心。仔細想來,從認識慕容雲箴的第一天開始,他便每個正經。借著和追擊馨緋的士兵周旋,竟是不知不覺的奪去了馨緋的吻。那時候,可真是讓馨緋又氣又恨。
但,馨緋也說不上來,那次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往,依著她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和這種人深談的。可那一天,她自己都感覺到奇怪。明明是去找琪緋的,偏偏,走了一路和慕容雲箴有說有笑。兩個人開口,便像是很久以前的朋友一樣,完全沒有一絲的尷尬。
湊巧的是,在分開的時候,慕容雲箴莫名的告訴她說,「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的一個。」
想到這里,馨緋想要笑。可,望著慕容雲箴慘白的臉,似乎整張臉完全沒有一點的血絲一樣,好像隨時都會死掉一樣。如此,她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沉穩的伸出手去,模著雲箴的額頭,那滾燙的溫度讓她怎麼也靜不下來心來。抬頭,卻見慕容雲箴的微笑。她臉色一變,很是嚴肅的問道,「那里不舒服就趕緊告訴我,慕容雲箴,你不要再忍了,你知道的,你要是死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不僅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也是我唯一放在心上的朋友。」
「唯一放在心上的朋友。」慕容雲箴輕輕的重復了一遍,眼角都是微笑.